匯率風險仍然困擾著非洲大陸。自2018年1月匯率制度部分自由化以來,安哥拉貨幣寬扎貶值超過30%。大宗商品價格下跌的沖擊,尤其是2014年夏季以來的油價暴跌,動搖了許多非洲國家的穩(wěn)定性。在非洲主要經濟體(尼日利亞、南非和安哥拉)表現不佳的情況下,2016年,該地區(qū)的經濟增長率放緩至20年來的最低水平。除了經濟活動放緩之外,大宗商品價格的走弱也導致了非洲貿易條件的惡化和大多數非洲貨幣的下行壓力。
石油出口國(尼日利亞、安哥拉)和礦產資源出口國(莫桑比克、贊比亞)的匯率一直處于巨大的壓力之下。盡管動用外了匯儲備來減輕匯率波動幅度,但在多數情況下,貨幣仍然出現了明顯的貶值。2013年以來,絕大多數非洲國家的貨幣貶值超過20%。
對非洲企業(yè)而言,貨幣貶值導致了進口產品價格的上漲,以及外幣計價債務負擔的增加。對于這些非洲國家的出口和進口而言,匯率不穩(wěn)定也意味著跨境交易的成本更高。在某些情況下(尼日利亞、安哥拉和剛果民主共和國),流動性短缺使得它們更難將利潤匯回國內,以及在境內進行貿易。實施資本管制(埃及)或進口管制(阿爾及利亞),以抑制外匯市場的壓力,也對企業(yè)經營產生了直接影響。
2017年,大宗商品價格上漲使得非洲的這一場貨幣貶值“運動”有所緩解,但正如本文中所采用的外匯市場壓力指數(EMPI:指數越高,反映了外匯儲備的貶值和/或消耗,外匯市場的壓力就越大)所表明的那樣,一些國家(剛果民主共和國、埃塞俄比亞、安哥拉、利比里亞和幾內亞)的下行壓力仍然很大。
對于那些最依賴自然資源收入的非洲國家來說,2014~2016年,財政和經常賬戶余額嚴重惡化的不平衡,繼續(xù)對匯率施加壓力。
2017年,非洲貨幣貶值趨勢有所緩解,尤其是南部非洲的南非、贊比亞和莫桑比克。得益于自由浮動匯率制和貿易余額的改善,這些國家的匯率相對企穩(wěn)。2016~2017年,外匯市場壓力指數的變化顯示,匯率制度靈活性欠佳的經濟體,如西非經濟與貨幣聯盟(WAEMU,包括貝寧、布基納法索、科特迪瓦、幾內亞比紹、馬里、尼日爾、塞內加爾和多哥8個成員)各國,壓力指數也有所降低。
在北非,情況呈現分化之勢。阿爾及利亞和突尼斯仍承受較大壓力,而利比亞在2017年石油生產復蘇的提振下狀況有所改善。2011年,埃及國內動蕩和美元短缺導致外國資本和游客逃離,使得利潤匯回更加困難。最終,埃及外匯市場壓力指數在2016年到達91%的峰值。不過,埃及在埃及鎊匯率回穩(wěn)且外匯儲備回升80%后,外匯市場壓力指數回到負值。
在尼日利亞,也可以看到類似的情況。尼日利亞外匯市場壓力指數在2017年大幅下降,原因是油價的反彈,以及2017年4月投資和出口外匯窗口的放開,這一措施讓外匯儲備逐步恢復。
盡管如此,2014~2016年間匯率失衡的遺留問題仍對部分非洲國家貨幣造成貶值壓力。在安哥拉和中非經濟與貨幣共同體(CEMAC,包括喀麥隆、中非共和國、剛果共和國、加蓬、赤道幾內亞和乍得6個成員)內,盡管相對穩(wěn)定,但仍不能排除西非法郎貶值的可能性,外匯儲備持續(xù)減少。2014 年爆發(fā)埃博拉病毒的諸國,如幾內亞、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等形勢依然嚴峻。在埃塞俄比亞,持續(xù)的經常賬戶赤字對外匯儲備和貨幣匯率均造成下行壓力,其貨幣仍估值過高約7%。
與尼日利亞不同的是,盡管2016年4月貨幣貶值了,但安哥拉的國際儲備在2017年仍以驚人的速度下降。因此,該國的外匯市場壓力指數全年保持為正,平均為15%。這種壓力導致安哥拉貨幣寬扎的官方匯率和平行匯率間的差距不斷擴大。盡管匯率彈性更大且寬扎貶值了30%,但以上差距仍然存在。這表明安哥拉貨幣供需持續(xù)失衡。
總的來說,中非經濟和貨幣共同體的外匯市場壓力指數在2017年平均超過45%。2017年,該地區(qū)外匯儲備繼續(xù)下降,喚醒了貨幣可能貶值的強烈謠言。不過,得益于國際原油價格的回升、2017年3月政策利率的提高(從2.45%上升到2.95%),以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2017年4~9月間批準了該地區(qū)3個國家(喀麥隆、加蓬和乍得)的貸款,中非經濟和貨幣共同體的國際收支平衡有所改善。
盡管出口礦產品價格有所上漲,但剛果民主共和國仍受困于國內不穩(wěn)定和外部失衡,繼續(xù)在外匯市場承受巨大的壓力。這種情況同樣適用于在2014年遭受埃博拉病毒沖擊的國家——幾內亞、利比里亞和塞拉利昂。
雖然北非壓力較小,但風險依然存在,特別是阿爾及利亞,該國在2018年年初禁止進口約900種產品,以減少貿易逆差。此外,埃塞俄比亞貨幣比爾(自2014年以來被高估)的壓力在2017年也有所加劇,當年10月貶值了15%。因此,持續(xù)的經常賬戶赤字將可能繼續(xù)對該國的外匯儲備和貨幣造成壓力,尤其是當咖啡——埃塞俄比亞貿易平衡主要貢獻者的價格前景持續(xù)疲軟時,油價的上漲可能會影響進口。2017年和2018年年初,進口的增加,特別是石油購買的增加,是造成突尼斯外匯儲備和貨幣壓力的因素之一。
據科法斯集團預測,2018年原油價格平均為每桶65美元(2017年每桶接近55美元),但原油價格的上漲不太可能動搖“黑金”凈進口國的貿易條件:在大多數情況下,它們近年來的進口量減少了。然而,該地區(qū)最近的經濟表現使它們容易受到新的沖擊。
盡管財政赤字和經常賬戶余額相對穩(wěn)定,但這一時期繼承下來的失衡仍然給貨幣的走向施壓。例如,莫桑比克的債務危機,以及贊比亞無力與IMF達成協議,導致近幾個月兩國貨幣進一步貶值。
由于自2014年以來為支持貨幣匯率使用外匯過多,非洲外匯儲備已經逐步消耗。2014年,非洲國家外匯儲備水平中位數為3.9個月進口額,而2017年這一數字是3.2個月進口額。另有7個國家(贊比亞、莫桑比克、幾內亞和CEMAC成員國)的外匯儲備已降至3個月以下。
那些外匯儲備水平較高的非洲國家也未能幸免??紤]到對自然資源的過度依賴,這些國家的外匯儲備下降速度可能非常驚人。例如,3年內,阿爾及利亞的外匯儲備覆蓋率從33.4個月下降到了19.3個月。這也令外匯市場暴露在急劇的波動之中。
這種對原材料的依賴性——許多國家只使用一種產品作為流動性的來源——使外匯市場暴露在很大的波動中。因此,出口農產品原料的國家可能會受到較大的壓力,因為某些經濟作物的價格相對較低,比如可可(科特迪瓦、加納、尼日利亞和喀麥?。┖涂Х龋òH肀葋?、烏干達和坦桑尼亞)。此外,非洲農業(yè)對氣候變化的極度依賴,也是一個風險因素。
除了這些薄弱的環(huán),政治風險(如在布隆迪,與政治危機有關的制裁已經給匯率施加了壓力)和美國貨幣緊縮周期的加速到來,也將再次加速資本從該地區(qū)流出,從而再次加大匯率壓力。簡而言之,雖然貨幣風險有所緩解,但可能再次滲透非洲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