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冰 杜 雁
中國古典園林具有復雜而廣泛的意義,正如周維權先生所言,古典園林所包含的內(nèi)容涉及文化的所有層次——物質(zhì)層的文化、制度層的文化和心態(tài)層的文化[1]。“(社會)空間是(社會的)產(chǎn)物”[2],性別作為社會關系的一種,將性別差異投射于空間之中從而構(gòu)成社會性別空間,空間本身所包含的意義往往因使用者的性別不同而有所差異。當西方的女性主義逐漸滲透到政治、經(jīng)濟、歷史等學術領域時,她們意識到占用空間是一項政治行動,進入空間的權利緊密關聯(lián)著社會地位和社會權力,而改變空間的分異與改變社會之間,也密不可分[3]。當空間研究的視角從空間中的生產(chǎn)(production in space)轉(zhuǎn)向空間本身的生產(chǎn)(production of space)①,社會空間代替物質(zhì)空間成為社會與文化地理重要的研究對象[4],女性主義空間研究的熱點也轉(zhuǎn)向女性、空間與權利,城市規(guī)劃[5-11]和建筑學[12-18]等領域。在風景園林領域,研究者目前較多關注女性視角②下的當代風景園林設計問題[19-24]和女性風景園林師的從業(yè)情況[25-31]。雖然女性對于園林空間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但是女性生活空間的邊緣化以及女性活動空間形成的被動性造成傳統(tǒng)園林空間的女性視角研究著實不易,當前有少量研究成果體現(xiàn)在古代建筑與園林中的女性情感與行為[32-34]、古典園林中的女性影響因素[35-36]、女性美與園林美[37]等方面。因此有學者認為“盡管女性與園林的關系極為重要,園林的女性特征作為園林文化極為特殊的組成部分,卻至今未曾受到應有的重視,相關的研究寥若晨星”[38]。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社會空間結(jié)構(gòu)對女性進行怎樣的規(guī)訓、女性究竟對傳統(tǒng)園林空間營造產(chǎn)生什么影響等問題還亟待進一步探索和研究。
埃米爾·杜爾凱姆(émile Durkheim)認為空間是特定社會組織形式的投射,它依附于社會而存在[39]。社會關系將自身投射到空間中并在空間中固化,就形成了空間本身。古往今來,建筑空間及園林空間始終都是社會關系的外化,性別空間同樣伴隨著中國封建社會傳統(tǒng)文化的發(fā)展而產(chǎn)生。
中國封建社會中長期存在的性別不平等,即男尊女卑的傳統(tǒng)性別觀念,強烈地體現(xiàn)在生存空間的每個層面:空間的歸屬、空間的活動、空間的感知和記憶……空間作為行為的產(chǎn)物,能夠促成或禁止某些行為。《女論語》規(guī)定:“內(nèi)外各處,男女異群。莫窺外壁,莫出外庭。[40]”從西周開始,男尊女卑的傳統(tǒng)意識成為女性的枷鎖,兼之北宋時期興起的女性纏足風俗對古代女子出行能力產(chǎn)生極大的殘害,女性遭受到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禁錮。
“重墻繞院更重門,春風無路通深意”“樓頭畫角風吹醒,入夜重門靜”“門外秋千,墻頭紅粉,深院誰家”③,詩詞書畫中描繪了大量女性生活于重門深院中的景象(圖1),李清照也有“蕭條庭院,又斜風細雨,重門須閉”“花影壓重門,疏簾鋪淡月”“帝里春晚,重門深院”等名句?!爸貕Α迸c“重門”不僅營造出“庭院深深”的多重空間層次,還在精神形態(tài)上對女性的意識進行束縛和壓迫,在限制女性活動范圍的同時劃分出嚴苛的空間秩序。《牡丹亭》[42]中,南安太守杜寶終年忙于公務,不但自己無意踏足園中,還要求女兒杜麗娘“手不許把秋千索拿,腳不許把花園路踏”。在杜母看來,“女孩兒只合香閨坐,拈花翦朵”“最不宜艷妝戲游空冷無人之處”。女性被束縛在“重門掩幽怨”的深閨中,由傳統(tǒng)人倫思想支配的性別與空間關系使園林場所也往往成為閨中女性的“禁地”,因此才有杜麗娘“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的感慨。
芍藥欄④、薔薇架⑤、荼蘼架⑥、木香棚⑥等園林要素在詩詞書畫中與女性的園林生活往往密不可分(圖2~4)。一方面,這些園林要素滿足了造景的需要,成為扶助花木的別樣景致;另一方面,通過植物棚架往往可以再次分隔或圍合空間以豐富層次,滿足多樣的使用要求。計成提出“芍藥宜欄,薔薇未架,不妨憑石,最厭編屏”[43],從一個側(cè)面說明當時編花做屏的盛行?;ㄆ敛粌H豐富了園林空間景致,更重要的是它作為園林中劃分空間、營造內(nèi)向型活動場所的手段以保障活動空間的私密性。亦如屏風作為園林空間中完全封閉的界面,不僅是內(nèi)外空間的分隔者,也是社會結(jié)構(gòu)劃分的一種隱喻[44]。
圖1 楊晉《豪家佚樂圖卷》局部[41]
圖2 佚名《胤禛美人圖》局部[45]
圖3 陳枚《月曼清游圖·四月庭院觀花》[46]
圖4 陳枚《月曼清游圖·十月文窗刺繡》[46]
私家園林空間作為政治經(jīng)濟、文化倫理的縮影,其空間程式更多的與園主人的生活行為密切關聯(lián),中國古代女子有“長大避深室,藏頭羞見人”⑦的禁忌禮俗,因此計成強調(diào)傍宅地須“設門有待來賓,留徑可通爾室”[43],園林中的假山、曲徑、花木和回廊等景物,營造出幽曲婉轉(zhuǎn)的空間氛圍。清·陳枚《月曼清游圖》描繪了侍女們一年之中的園中生活,通過生動的畫面可以管窺古代女性生活與園林空間的密切關系?!端脑峦ピ河^花》(圖3)高墻和花屏重重圍合形成內(nèi)向型的封閉空間,假山和花木進一步加深了“深深幾許”的空間氛圍。又如《十月文窗刺繡》(圖4),描繪出由高墻、欄桿、花屏、假山和花木圍合而成的幽閉空間。圖冊所描繪的其他仕女圖景,或閑亭對弈,或庭院蕩千,或碧池采蓮,或桐蔭乞巧,其活動空間大多呈現(xiàn)出曲折幽深、封閉內(nèi)向的特質(zhì)。
因此,從女性角度而言,古代私家園林“一勺水,亦有曲處;一片石,亦有深處”⑧的空間形式,其生成邏輯不僅僅在于有限空間范圍內(nèi)創(chuàng)造無限景色的造景意圖,依據(jù)倫理文化而產(chǎn)生的社會性別空間結(jié)構(gòu)作為空間生成邏輯的重要部分,其投射在園林空間中的意義更多在于通過空間形式、空間層次以及空間秩序等空間營造手段對女性進行規(guī)訓、束縛和保護。
相對城市、房屋規(guī)則、對稱、直線、等級森嚴、條理分明的形制而言,花園自然、不規(guī)則、非對稱、曲線、起伏曲折的空間更讓人感覺不羈和自由⑨。園林空間以其自身的特點為情感的醞釀和發(fā)生提供特定的場所。后花園作為家庭空間的一部分,雖無法脫離社會制度和社會倫理而獨立存在,但因其外于閨闈,為女性的日常行為活動提供包容性的臨時空間,成為女性生活中自由的可能。這種自由并非僅僅指女性在花園空間中行動的相對自由,同時也作為承載女性情感的空間,更為女性親近自然,釋放天性提供可能。
“蹴罷秋千,起來慵整纖纖手。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見有人來,襪刬金釵溜。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⑩。少女在花園中蕩過秋千后,遇客知避,迅速從小徑回避到閨閣之中,一個天真純潔、感情豐富卻又矜持的少女形象躍然于花園的意象中,顯示了女性在園林空間中的娛樂和情感。“一聲笑語誰家女,秋千映、紅粉墻西”“墻里秋千人笑語,花飛撩亂處”“是處麗質(zhì)盈盈,巧笑嬉嬉,爭簇秋千架”?。女性雖然被拘禁在重門深院之中,卻因為空間的相對獨立而得到較多的自由。雖然這樣的自由是短暫的,但女性在園中豐富的情感和活動,那種生機盎然、歡樂洋溢的生活氛圍,卻是封建傳統(tǒng)社會下綻放出的自然天性。
園林空間常常也是男女愛情萌動的場所。“有美佳人兮牽我情腸,徘徊不見兮只隔東墻”?。院墻既是內(nèi)外空間的屏障,也為兒女訴說情思、逾越枷鎖提供更多機會。王實甫《西廂記》[47]中崔鶯鶯與張生在后花園萌生了愛情,張生隔墻而望、翻墻而入示愛鶯鶯,從而引出一段美好的姻緣(圖5)。園林空間的自然性不僅寄寓了女性豐富的情感思緒,也使女性在咫尺山水之中相對自由地釋放天性、回歸本真。
隨著明代中晚期社會風尚的轉(zhuǎn)變,女性雖然仍處于父權社會的制約之下,但隨著她們社會地位的提升,活動領域也逐漸擴大,較之于此前重門深鎖的閨中生活,她們獲得了更多的自由,不僅在私家園林中擁有更良好、自由的生活環(huán)境,還能夠更多地融入社會,甚至參與到文化或政治活動中。曹雪芹筆下的大觀園是閨閣女兒結(jié)社作詩、觀花賞月的自由天堂,林黛玉將吟詩寫詩作為其常態(tài)化的休閑方式,更有眾多姑娘集體參與結(jié)社作詩的活動,如結(jié)海棠社做海棠詩和菊花詩、蘆雪廣即景聯(lián)句并作梅花詩、林黛玉重建桃花社等[48]。相比《清明上河圖》中女性在城市街道等公共空間中的消隱?,《姑蘇繁華圖》中街頭巷尾的女性身影顯著增多。明清時期女性游覽風景名勝成為普遍現(xiàn)象,“虎丘中秋游者尤盛。仕女傾城而往,笙歌笑語,填山沸林,終夜不絕”?。甚至晚明青樓文化的繁榮,也成為青樓女性參與社會交往與游園活動的契機,文人攜妓出游成為一種時尚。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閨閣作為一種文化禁忌形式,雖然成為束縛和壓迫女性生命的政治工具,但另一方面,它在拘禁和束縛女性的同時,對男子涉足于女性活動空間的禁忌是同樣有效的[49]。因此園林空間為女性相對的獨立和自由提供了可能性,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子待字閨中,往往不受男權文化干擾和熏染,具有自己獨立之個性和自然之真情,女性生活空間也由此產(chǎn)生了更為重要的意義。
圖5 清人仿仇英《西廂記冊頁》[美國弗利爾美術館(the Freer Gallery of Art)藏]
在男尊女卑觀念的深刻影響之下,兩性關系在園林空間的整體布局中得到了鮮明表達。“園林其實是一種生活方式,或者說一種生活的狀態(tài)……以前的文人在造園時,很多本身設計的、建造的、使用的糾集在一塊了,個人同時承擔了這幾個功能。其實在造園時,他想象的是我在后院里,坐在這里看書時我要怎么樣,接待客人時要怎么樣。家里有幾個妾,假山是跟哪個小妾碰頭的地方等。這其實是為了生活的一個活動或場景而構(gòu)的……”[50],李翔寧從男性視角分析了古代私家園林空間營造的深層含義,這種功能導向的園林空間營造邏輯,不僅僅適用于男性意識,將女性的身體與意識作為主體來審視空間的功能和意義也同樣成立。
園林空間功能的靈活性滿足了不同性別游園者的多種行為需求。在男性主導下形成的私家園林是其游賞娛樂、交友集會的主要場所,其描繪的畫面大都是男性主人的理想園居生活? 。女性身份的消隱并不意味著女性被排除在園林空間之外,而是因為園林空間功能的靈活性能夠包容不同活動發(fā)生在同一空間之中。閨閣生活雖然被桎梏于高墻之內(nèi),但古代女性在園林中的家居生活卻同樣需要相應的活動空間。閨中消遣和娛樂的“彈琴、吟詩、圍棋、寫畫、蹴鞠、臨池摹帖、刺繡、織錦、吹簫、抹牌、秋千、深諳音律、雙陸”[51]等活動發(fā)生的場所往往是園林中的亭廊軒榭。正是由于園林空間功能的靈活性使男女活動空間得以重合,這也是女性在園林空間中行為活動相對自由的重要原因。除此而外,由于男女行為需求和道德約束的差異,園林空間往往會具有多選擇性的空間屬性。以拙政園入園路徑的多選擇性為例,達腰門后有左中右3個入園方向,每一方向若到遠香堂又可分出多條游線,而中路經(jīng)由黃石假山的分隔和引導后可穿洞可登頂可走傍山蹬道可行花街鋪地,提供了多種路徑和游覽體驗(圖6)。這種路徑的多選擇性形成不同的空間序列,為不能遠游見識,只能日常進出后花園的女性提供了“日涉成趣”的空間體驗;同時,由于女性生活和行為空間具有明確的區(qū)域和邊界,因而在路徑的設計上,也需考慮到女性生活、娛樂、回避和窺視等不同行為空間的連接性和隱蔽性。
女性日常生活的需求也映射在園林花木的配置中?!案毁F之家如得麗人,則當遍訪名花,植于閫內(nèi),使之旦夕相親,珠圍翠繞之榮不足道也?!刂摇喈敺N樹栽花,以備點綴云鬟之用。他事可儉,此事獨不可儉”[53],說明植樹栽花對于女性生活的重要性。以鮮花簪首作為一種習俗,早在漢代就已出現(xiàn)? 。無論家庭貧富,鮮花都是女子最常用的發(fā)飾,古代仕女畫常有采花、簪花場景(圖7)。因此《紅樓夢》里女性在園林中的日常生活大多與花木相關[48]:祭奠花神、踏雪尋梅、海棠結(jié)社,以及黛玉葬花、寶釵撲蝶、湘云醉臥芍藥茵……即使從事女紅,往往也會在選擇花間林下:“春來閨閣閑多少?長向花陰課女工。[42]”
圖6 拙政園中多選擇性路徑示意圖
藥欄花榭作為園林中必不可少的景致,與園主人的生活需求密切相關。閨閣女性刺繡、玩月、蕩秋千和蹴鞠等活動同樣需要靈活多樣的園林空間(圖8)?!吧h贤馇锴畠?,髻雙鴉斜插花枝”“蹴踘屢過飛鳥上,秋千競出垂楊里”??;◤健⑶锴?、垂楊和花枝等景物常伴隨女性的活動出現(xiàn)在園林中。而在私家園林漫長的發(fā)展過程中,這些女性意識逐漸反映在空間之中,不僅通過空間功能進行表達,也成為象征女性身體和意識的一種空間意向。
圖7 仇英《貴妃曉妝》[52]
圖8 仇英《四季仕女圖》局部[54]
空間是否存在性別屬性?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中國古典園林追求的自然美,與中國傳統(tǒng)美學中象征自然美的女性美是相通的。“美人有態(tài)有神有趣有情有心?!Щㄌぴ聻榉记?,倚闌踏徑為閑情;……神麗如花艷,神爽如秋月;神清如玉壺冰,神困頓如軟玉,神飄蕩輕揚如茶香,如煙縷,乍散乍收”[55]。女性的容顏、情態(tài)不但與自然中的花、月、冰、煙等風物相映襯,而且與惜花踏月、倚闌踏徑等園林中的行為相關聯(lián)。傳統(tǒng)美學范疇的“韻”“逸” “虛靜”“自然”“中和”等,都與女性文化和女性審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因為這些范疇的主陰特質(zhì)和女性文化的內(nèi)在精神相契合,并受其影響[36]。
空間呈現(xiàn)不同的性別景觀,形成了不同的審美特質(zhì)?!胺敲廊私桧嵱谏交ㄋ乱?,山花水月直借美人生韻耳”[56]。女子或憑欄遠眺,或蹴罷秋千,或于梅邊吟思,或于屏后私語……女性身體及意識投射在這些空間之中,花月、秋千、屏風和坐石等景致都隱約蘊含了女性的某些氣質(zhì)。這些包含女性氣質(zhì)的空間單元可以組織形成一個復雜的空間體系,因包含與女性相關的符號和象征而具有了特性和意義。反過來說,這種空間體系也是女性身體和意識的映射。
綜上所述,私家園林雖為男造園林,其空間形式隱約呈現(xiàn)禮制對于女性的壓制和束縛,但是園林空間在營造過程中往往表現(xiàn)出女性的文化意識,并將柔性滲透到了造園要素之中。這些造園要素不僅成為女性身體和意識的表征,還構(gòu)成了完整的、具有女性特質(zhì)的空間體系,其空間層次、空間序列和空間形式等方面不僅僅具有提示行為,對女性進行規(guī)訓和約束的作用,更形成了多深邃、多幽曲、曠奧相生的園林風格。從園林美學的角度來講,這種幽深曲折、含蓄內(nèi)斂的整體造園風格,更多地與女性氣質(zhì)的某些方面相互映襯。同時,“虛靜”“自然”和“中和”的女性審美觀營造了完整的空間意境,也是形成中國古代私家園林細膩柔美的陰性特質(zhì)和崇尚自然的審美情趣的原因之一。
學者在有關園林空間的研究中不斷追尋著空間的秩序與意義,空間的秩序傾向于表現(xiàn)園林空間之間的相互關系,而空間的意義往往揭示了園林空間與社會、歷史和人之間聯(lián)系[57]?!叭绻臻g是生產(chǎn)的,那么必然有其生產(chǎn)過程,對生產(chǎn)過程的考察也就具有了歷史維度”[58]。性別關系銘刻在建筑和園林空間之中,它將不斷在物質(zhì)空間顯現(xiàn)和發(fā)展,在日常生活和建造過程中演進。女性與園林空間之間聯(lián)系的形成,不僅有女性生理、心理方面的自然因素,更多的是女性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和家庭地位等歷史因素。通過考察凝結(jié)在傳統(tǒng)園林空間中的性別倫理,不僅能夠揭示中國古代封建社會中社會性別空間的結(jié)構(gòu)與特征,或許還可以通過女性視角考量園林空間與性別、社會和歷史的關系,思考中國古代私家園林的營造邏輯,進而解讀園林空間構(gòu)成和形式的深層意義。同時,女性與園林空間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不僅存在于歷史之中,在現(xiàn)代園林空間的規(guī)劃設計中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以女性視角審視園林空間,開啟了新的研究視野,也將對現(xiàn)代園林規(guī)劃設計起到一定的思考和借鑒作用。
注釋:
① 亨利·列斐伏爾認為空間的知識就是對生產(chǎn)過程的復制和揭示也即空間解碼活動,因此應從對空間中事物的關注轉(zhuǎn)向?qū)臻g生產(chǎn)的關注。
② 女性視角尚無確切定義, 綜合文獻可看到“女性視角”既強調(diào)生物性別(Sex)差異又重視社會性別(Gender),既關注身體意義上的女性特質(zhì)和經(jīng)驗,也關注社會文化下的女性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
③ 分別出自張先《踏莎行·中呂宮》《青門引·春思》和仲殊《柳梢青·吳中》。
④ (明)湯顯祖《牡丹亭·驚夢》:“轉(zhuǎn)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p>
⑤ (唐)元稹《薔薇架(清水驛)》:“五色階前架,一張籠上被。殷紅稠疊花,半綠鮮明地。風蔓羅裙帶,露英蓮臉淚。多逢走馬郎,可惜簾邊思。”
⑥ (清)曹雪芹《紅樓夢》第十七回 大觀園試才題對額 榮國府歸省慶元宵:“轉(zhuǎn)過山坡,穿花度柳,撫石依泉,過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藥圃,入薔薇院,出芭蕉塢?!?/p>
⑦ (西晉)傅玄《豫章行苦相篇》。
⑧ (明)惲格《甌相館畫跋》。
⑨ 李允鉌先生在《華夏意匠》中提到一位西方建筑師評論中國建筑說:“城市、房屋受儒家思想觀念支配,形成規(guī)則、對稱、直線、等級森嚴、條理分明、重視傳統(tǒng)的人為形制?;▓@風景由道家觀念形成不規(guī)則、非對稱、曲線、起伏曲折形狀,對自然本源、神秘、深遠、持續(xù)的感受?!?/p>
⑩ (宋)李清照《點絳唇》。
?分別出自趙孟頫《花心動》、施紹莘《謁金門·春欲去》和柳永《拋球樂》。
?(元)白樸《董秀英花月東墻記》。
?《清明上河圖》描繪的女性非常之少,如余輝在《張擇端<清明上河圖>卷新探》中提出:“《清》卷表現(xiàn)的人物以男性為主,女性只有十多位,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社會對婦女限行的陋習。”
?(明)李流芳《游虎丘小記》。
?據(jù)《江南園林志》綜合實測繪制,與現(xiàn)狀相異之處在于:遠香堂與聽香深處間有連廊,腰門處“左通、右達”東廂房可穿越。
?《拙政園三十一景圖》《東莊圖冊》《求志園圖》等大量傳世的園林繪畫中的人物全部是男性。
?愛花不僅僅是女性的天性,男性簪花在唐宋時期也成為一種社會風俗。游園賞花、花木插瓶也成為文人士大夫愉悅身心之事。
?分別出自盧摯《蟾宮曲·寒食新野道中》和王維《寒食城東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