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玉超
很久,沒有風來。
我盼的是狂風,驟雨之前的狂風,對我的世界來一次徹底的吹刷和蕩滌。哪怕只一小陣,一瞬間,三五十秒也行。
天地就這么安靜著。寂靜無聲的世界,讓人陡生恐怖感,就像死水一潭,像停轉的戶樞一堵,叫人絕望不已的萬籟俱靜。
我張大嘴巴,像一條跳上河岸的魚兒,想?yún)群?,卻喊不出聲來,仿佛被看不見的巨手扼住了喉嚨——這一方世界靜寂太久了,我無法呼吸。
我曾是一只大雁,想飄游四海、縱橫四方,心里念的是浩瀚的藍天,而不是狹小的樊籠,可是又有誰懂得我心底的那個世界?——那個世界常有風吹起。
好久沒有起風了。
我的世界幾乎死一般沉寂。我努力昂起頭顱,豎起耳朵,我的肌膚渴望一次狂風的洗禮,我翅膀上的每一個血管都期待著一場疾風的拍擊,我身上每一個細小的毛孔都在翕合著,等著一粒風、一粒風、又一粒風鉆進來。
曾經(jīng),我與翱翔萬里的大雁一樣,有著一樣的豪情滿懷,一樣的激情澎湃。可我終究飛不起來,呆在一寸見方的樊籠里,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捏搓著、擺弄著,玩偶般,成為一只塵埃做成的麻雀。
世界靜寂太久了。
風,似乎很久沒有了。
我默默盼著,來一陣狂風,哪怕暴雨之前的疾風,將我這只泥塑的麻雀渾身澆個通透,與大地融為一體,我也愿意。
我知道,狂風大作,驟雨來臨,在回歸塵土的一剎那,我會飛——我會真正地飛翔,沙土或者塵灰,我會掙扎著從那只塵世的手掌中脫身。
終于,有風了。
我抖一抖羽毛,我飛起來了,我的身體,和我的心一同飛翔。
我明白,在這個世界里,任何自由的理想和期盼只要堅持,就不會空等白等。風起云涌時,我們的世界會重現(xiàn)新意,美好,和勃勃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