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巧

我國古代一些帝王為了犒勞籠絡重臣貴戚， 會頒發(fā)一種“鐵券”，在上面以文字注明， 可讓被賜予者獲得一些優(yōu)待或減免減輕刑 罰，如免除死罪——民間稱之為“免死牌”“免死 金牌”。頒賜“鐵券”的制度最早始于漢高祖劉邦， 其后的封建王朝陸續(xù)都有過。

通常來說，鐵券是鐵制的，外形如筒瓦狀、覆 瓦狀，鐵券上的詞句最初是用丹砂填字，稱為“丹 書鐵券”，也可稱為“丹書鐵契”。到南朝梁時， 用銀粉填字，稱為“銀券”。隋朝時用金砂填字， 稱為“金券”。而歷史上大部分時期，都是以“丹 書鐵券”形制呈現(xiàn)為多，因其可以世代相傳，又被 稱為“世券”。

《資治通鑒》卷206記載，則天后圣歷二年（699 年）六月，武則天年紀大了，擔心自己去世后，皇 太子李顯會處罰作惡多端、驕橫跋扈的武姓娘家人， 于是要求皇太子等李姓主要皇族，發(fā)誓與她娘家親 戚們和平相處，“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與武攸 暨等為誓文，告天地于明堂，銘之鐵券，藏之史館。” 雖然有“海誓山盟”，天地作證，雖然有“免死” 鐵券，實際上，武則天死后，幾乎所有身居要位的 武姓親戚都被處斬。

唐德宗建中四年（783年），涇原鎮(zhèn)士卒兵變， 朱泚反叛，叛軍攻陷長安，唐德宗倉皇出逃至奉夭 （今陜西乾縣），并被叛軍包圍。統(tǒng)兵大將李懷光 前往救援，擊退朱泚叛軍，然而，唐德宗聽信心腹 大臣的挑唆，不讓他入朝，于是他心懷怨恨。李懷 光反叛之心逐漸顯露，唐德宗為了籠絡他，興元元 年（784年）“加（李）懷光太尉，增實食，賜鐵券”， 給他晉爵加祿發(fā)“免死牌”。李懷光當著朝廷使者 的面，毫不客氣地將“鐵券”摔在地上，惡狠狠地 說：“圣人（指皇帝）疑（李）懷光邪？人臣反， 賜鐵券;懷光不反，今賜鐵券，是使之反也！”其 后，李懷光反叛，攻擊唐軍。貞元元年（785年）， 李懷光兵敗被殺。

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三月，宋高宗趙構(gòu)的 兩位禁衛(wèi)軍將領(lǐng)苗傅、劉正彥突然發(fā)動宮廷政變， 逼迫趙構(gòu)讓位皇子，他倆把持朝政，挾持天子向各 路將領(lǐng)發(fā)號施令。但到底是干了叛逆之事，犯下殺 頭滅族之罪，做賊心虛，加上各路勤王軍隊陸續(xù)前 來討伐叛逆，苗劉二人向趙構(gòu)的母親皇太后請頒“免 死牌”，條件是把軍政大權(quán)歸還趙構(gòu)，經(jīng)過一番權(quán) 衡交涉之后，皇太后“賜（苗）傅、（劉）正彥鐵券”。 兩位叛軍將領(lǐng)以為有了“免死牌”可以安然躲過一 劫了，然而3個月后，他倆就先后兵敗，被朝廷處死。

明朝歷史更顯示出“免死牌”的戲劇性。洪武 三年（1370年），賜鐵券的公爵有六人.侯爵有 二十八人。明成祖永樂初期，靖難功臣也有賜鐵券 的。實際上，這些得到“免死牌”的功臣們沒有一 個真敢拿“免死牌”當回事，依然是小心翼翼地夾 著尾巴過日子。

明代天啟年間大宦官魏忠賢排除異己專斷國 政，最得勢的時候號稱“九千九百歲”，“鐵券疊頒”， 就是說當時朝廷頒發(fā)了好幾塊“免死牌”給他。但是， 魏忠賢罪大惡極，崇禎皇帝一上臺就治他十大罪， 命逮捕法辦，魏忠賢嚇得上吊身亡。

細細翻檢史籍，歷朝歷代頒發(fā)的“免死牌”不 在少數(shù)，但好像根本就沒有起上作用的。實際上， 太平年代，遵紀守法，自然平安無事，根本就不需 要什么“免死牌”。兵荒馬亂的動蕩時期，即便有 塊“免死牌”，也形同廢鐵。古代歷史上，處心積 慮謀求“免死牌”的角色，本自心中有鬼，那些頒 發(fā)“免死牌”的帝王皇家，也十有八九用的是權(quán)宜 之計、障眼大法。更而且，“免死牌”的“免死” 不是絕對的，“所謂免死者，除謀反大逆”（《萬 歷野獲編》），對于帝王認為的謀反大逆之罪，“免 死牌”是不起絲毫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