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素
【摘 要】本文擬從電影本體出發(fā),以是枝裕和導演重返戛納影展的精心之作《海街日記》為研究對象,從敘事方式、鏡頭語言兩部分對其影像表達進行分析,從而探討其影片所表現出的獨特的治愈系風格。
【關鍵詞】《海街日記》;治愈系風格;影像表達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8)13-0113-01
一、敘事方式的建構及去戲劇化的情節(jié)書寫
影片《海街日記》的敘事簡單緩慢,呈現出一種去戲劇化的寫實和反情節(jié)的敘事形式。故事以夏末里三姐妹的早飯為開篇,大姐在餐桌上道出了15年離家未歸的父親去世的消息,而后因為父親的葬禮,三姐妹得以回到山形,見到了同父異母的妹妹,可能是出于對隱忍、堅強的小妹的憐愛,也可能是因為在山坡上的淚水濕潤了四個人的心,抑或是因為割不斷的濃濃血緣親情,在乘坐火車,離開山形的最后一秒鐘,大姐幸向鈴發(fā)出了一起生活的邀請。就這樣,海街故事便在性格不同的四姐妹間徐徐展開,她們在鐮倉的瑣碎生活成為故事的主體。
一般而言,常規(guī)劇情片中,父親離家的原因及經過,同父異母的姐妹之間的關系,都將會是具有戲劇沖突的表現點,但在《海街日記》中,導演卻采用了一種刻意回避的方式,弱化故事情節(jié),著重表現四姐妹瑣碎的日常生活狀態(tài),用人物內在的情感變化推動了故事的發(fā)展。
去戲劇化的日常情節(jié)書寫,不僅還原了現實生活的原貌,推動了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與此同時,其具體的細節(jié)影像也極大地調動了電影觀眾對人物產生情感共鳴。浴室里突然出現的蟑螂,兌水的梅酒,大姐失戀時買的梨子,刻四姐妹身高印記的廊柱,瑣碎的生活細節(jié)鐫刻著四姐妹濃濃的愛意與溫情。
二、鏡頭語言的表達
(一)長鏡頭與空鏡頭的運用
相比于注重鏡頭剪切的蒙太奇手法,曾有過紀錄片拍攝經驗的是枝裕和顯然更偏愛于長鏡頭的表達。影片中大量固定長鏡頭和運動長鏡頭的運用完整地表現了故事情節(jié),卻又不顯煩悶拖沓,鏡頭畫面中呈現出了一種真實自然的日式美。在影片開場的1分15妙處,導演運用了一個22秒的運動長鏡頭,遠景展現了風景如畫的臨海小鎮(zhèn)鐮倉。伴隨著悠揚舒緩的音樂,跟隨著二姐佳奈的步伐,走過七里濱沿海公路和悠長的林蔭小路,就來到了四姐妹的老宅。在長鏡頭的處理上,遠景人物與環(huán)境的配置映襯使影片的節(jié)奏趨于舒緩而帶有詩意,凸顯了影片本身蘊含的唯美情緒。長長的櫻花隧道下,歡快地蹬著單車的少年,坐在自行車后座的少女,平靜舒緩的鏡頭語言記錄著那個一塵不染的白色年代,此時導演用長達33秒的運動長鏡頭來俯拍陽光下鈴閉目愜意,輕淺滿足的笑顏。這一刻的鈴是無憂無慮的、自然的、美好的,櫻花所承載的她與父親的回憶和幸太的關心讓她體驗到一個小女孩最天真的快樂。
影片當中,導演多用運動長鏡頭來展現室外空間,但卻善用固定長鏡頭來展現室內空間,把攝影機不遠不近地擺在畫面的一側,漫不經心事不關己的畫外音的響起,導演平靜地用固定長鏡頭表現充滿意境和余味的畫面,在簡約靜謐的鏡語中,呈現出淡然又不失溫情的影像。時光縱使更迭,四季縱然流轉,但四姐妹圍桌而坐,閑話家常的生活習慣卻沒有絲毫改變。她們在飯桌前談論著飯菜的味道,談論著彼此情感的波折,而此時的攝影機,仿若一個旁觀者,仿如那棵55歲的梅樹,默默地關注著老屋宅院里四姐妹的生活。
電影《海街日記》當中有大量空鏡頭使用,這些鏡頭不僅只是空間的構成,發(fā)揮簡單意義的轉場作用,更是傳遞電影意境,敘述電影故事的絕佳手段?;疖囀菓雅f的象征,作為空鏡頭的使用在影片當中出現過5次,首次出現于佳奈與千佳共同返回山形,參加父親葬禮之時,借助火車,三姐妹開始了人生的另一段旅行,此時的火車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工具,是連接三姐妹與久違的父親,未曾謀面的鈴的橋梁。而在此后出現的“火車”則象征著四姐妹的成長歷程,雖然不知道未來所要到達的遠方會是何種景色,雖然不知道在比海更深的瑣碎現實中還會有怎樣的經歷,但她們卻有足夠的勇氣步履不停地去面對未來。
(二)和諧均衡的構圖
在東方傳統(tǒng)文化中,距離產生美,距離即是美,這是一種集體的審美傾向。這種適度距離的保持,與東方民族對含蓄雋永的講究和遠距離觀望、把握世界的習慣是一脈相承的。在電影《海街日記》中,導演是枝裕和會適當運用一些畫中畫、框中框的畫面構圖來拉開鏡頭與被攝物的距離,以一種客觀、冷靜、樸實的態(tài)度講述故事,展開情節(jié)。在影片當中,有多次四姐妹一起飲食,玩耍的畫面,導演都采用了同樣的固定機位的拍攝手法,攝影機在畫框外,四姐妹出現在窗框中,形成一種“間離”和框中框的效果。視角獨特,鏡頭如一雙溫情的眼睛在遠處注視著四姐妹,使觀者感受到到她們之間瑣碎又不乏溫情的日常生活。
三、結語
電影《海街日記》并沒有什么激蕩的故事情節(jié),但導演卻用樸素簡單的方式,在他細膩感性的鏡語與日常生活空間當中,探討與思考了關于生命與死亡的重大命題。影片雖然涉及了葬禮、祭祀等活動,但導演并沒有用撕心裂肺、生離死別的場景來表現,相反,他運用的是一種跳脫悲痛、淡化死亡的處理方式。這種淡化死亡,將死亡變更為故事背景加以展示的處理方式,寧靜從容,平和溫煦,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是對生死處之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