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北 斗
亮相/張海燕 圖
先,不容質(zhì)疑,強制性地遺傳,一如它們的繁衍與戰(zhàn)栗,亙古不變。
珠峰之巔。蒼茫的藍藍之音,縹緲纏繞在青翠的白白之上,多么簡單的搭配。雪域黑精靈的恣意漫卷,像風(fēng)暴,更像繁星抑或閃電的核。這是喜馬拉雅的世界,這是遠離思想意識的國度,更遠的距離是時間,數(shù)億年的追逐,有誰能抵住,風(fēng)雪雷電蝕骨的誘惑,沒有磨滅的思念,反而增長了信心的觸角,利錐一般,直戳向遼闊的天堂。
風(fēng)過珠峰,一片茫茫;
霧過珠峰,淚水泱泱。
陽光走來,卻怎么也不會想到,數(shù)億年前的那一片汪洋的眼淚,多么痛的燃燒!極度快感的撕裂與噴薄而出!這是奇跡在創(chuàng)造奇跡,這是亙古生命的巔峰對決,仿佛輕描淡寫的一抹,高漲的千萬度的燃燒,錘煉成冰,冷冷的心,外表高寒,內(nèi)心滾燙。
那是刻骨又化骨的舍利,用千萬世修來的緣,凝聚著癡念又放下的一切,執(zhí)拗的思念終于在光陰里慢了下來。層層的皚皚的傷感的白,在天蒼蒼青藍藍里匍匐禱告、圣潔地修煉,無數(shù)個白色天使翩翩起舞,在裸露的胴體之上。
熱熱鬧鬧的冰塔林。我們是遠古戰(zhàn)士的魂,我們是開拓者的夢,我們乘著億萬年的億萬個的刺刀。我們是一群禱告的羔羊,匍匐在冰峰下修煉高潔的靈魂,我們自尊地在自我價值的位置上,同樣做著白云飄飄、雄鷹翱翔的美夢。
我們是森林,我們是山峰;我們擁抱在一起,我們?nèi)紵谝黄稹?/p>
加烏拉山口女神的胸口,發(fā)射出四道閃電的光芒:珠穆朗瑪峰、卓奧友峰、洛子峰、馬卡魯峰。因灼痛,鐫刻進世世滄桑的星辰,還有路過的流浪的虔誠祈禱的生靈。即便是雄鷹,也會留下一片驚嘆的羽毛。
努力從太陽的另一面來尋覓女神胸口的秘密,那不是丑事和違心,一切的無知,只緣于相識太多、太深,因而忽略了未知的存在。就像你穿過了加烏拉的胸口,還有多少閃電的光芒,灼痛著?!
然烏冰湖的淚水,借一下轟然的嘆息,堰塞了流淌的思念,留住一汪藍盈盈的期盼,在冰潔的山川之間,日夜匍匐禱告:萬能的阿扎和拉姑之神啊,請告訴我,在她盈盈千年后的等待里,她的眼淚,為什么還是那么藍,藍得攝魂掠魄?是不是你們的生死不渝的相守與呵護?我看不到人間的一點點煙火,我卻能感覺到凡塵的至死溫情,在湖水綠瑩瑩的氤氳之上,在藍天白悠悠的云彩之下,旋轉(zhuǎn),無聲無息地。
懵懵懂懂的然烏湖,兩道冰清玉潔的眼淚,一個留給淺藍的阿扎冰川,一個贈予混沌的拉古冰川,愛在無法取舍時,只能相容于生活,相忘于江湖——時間之河之外。
我吮吸雅魯藏布江,洶涌澎湃的乳汁,穿越,無限穿越!在南迦巴瓦與加拉白壘之間。一個飛大的落差,比記憶的年輪更大,用五億年來的揮霍。
雅魯藏布江不舍的情,連繞南迦巴瓦無數(shù),在無奈中最后絕唱而去,就像追不到仙女的勇士,留下深深的削立陡峭的記憶。滾滾而下的乳汁,托起一卷又一卷的蓮花,圣潔而慈祥的光芒普照,一切的生靈,在自我的空間王國里,自由歌唱!
杜鵑花、雪花聯(lián)袂盛演到天涯。她們不管冷,不管熱,恣意、爛漫,把生命的頑強和張揚,演得風(fēng)姿綽約。脆弱的高寒高原,猶如一頭年老的牦牛,隨時都會有斑駁的毛發(fā)脫落,杜鵑花的呵護和洋洋灑灑,使它重新煥發(fā)出青春的朝氣。
風(fēng)兒一路走來,杜鵑花兒一路裝點著高原,她們打著旋兒,她們唱著歌兒,把自由、陽光、簡單的幸福到處揮灑,漫山遍野、白天黑夜、無望或希望的夢里。
羌塘,繁衍的路,總是在遷徙中,延伸生命的寬度和長度。
那些重走祖輩之路的懷孕的藏羚羊們,在夕陽很黃的草原里,在雪山很亮的照耀下,神情專注、飛翔靈動,努力遷徙著。
宛如一個連著一個的天使,在荒蕪的藏北高原上,舞動一條無限希望的長河。
千萬年來,這條河一直在它們的心中流淌,從來也沒有迷茫。
融入它們魂魄里的河啊,在無數(shù)苦厄和風(fēng)雨里,一路唱著悲壯的歌。生命的靈性、神賦的光輝,在世世代代的奔波勞苦里,傳承著希望,恪守著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