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諍

1980年，改革開放的春風推開了中國禁錮的大門，引進來與走出去開始變得并行不悖。

是年春，英若誠、黃佐臨、曹禺等一批戲劇家獲準出訪歐美，進行戲劇和學術交流。

在英國莎士比亞的故鄉(xiāng)與安葬地埃文河畔的斯特拉福德，曹禺在參觀了莎翁生平展覽后，心生慨嘆，“誰能想象得出藝術創(chuàng)造的甘苦與艱辛呢？學習舞臺的知識、技能與藝術；探索世界一切美好的修養(yǎng)與人性的秘密；取得心領神會、活脫脫地表現(xiàn)各種人生境界的本領；積累多少深刻的理解與偶得的穎悟的舞臺經(jīng)驗，凡此等等。一場驚心動魄的成功演出，是從苦惱到苦惱，經(jīng)過地獄一般的折磨才出現(xiàn)的?！?/p>

類似的感悟，曹禺也許在之后訪學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時也抒發(fā)過。彼時臺下的學生中，而今已經(jīng)名滿天下的戲劇導演賴聲川就坐在其間?！爱敃r曹先生來演講和參觀，我都有去聽。后來憑借語言相通，我還幫他翻譯了一堂戲劇理論課。”賴聲川告訴記者。由于時間太過久遠，他已經(jīng)不大記得先生具體講了什么，“他上課時給人的感覺還是比較審慎的，不是特別自在自如。”

在賴聲川學生時代的記憶中，“那一次，曹先生公開場合的時候大多都比較沉默，只是據(jù)說在私下他還是非常健談的。其實，我們都知道《雷雨》，都知道曹先生的分量。‘文革剛剛結束不久，能看到曹禺先生出來訪學，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激動，覺得這是一份榮幸?！?/p>

此去一別，悠悠三十余載。賴聲川說再次同曹禺先生有所關涉，卻是和先生的女兒、編劇萬方女士。萬方老師的《冬之旅》算是他做的第一部中國當代作品，“排演了《冬之旅》，萬方和藍天野老師代表人藝的傳統(tǒng)，我和李立群是另外一種風格，大家以前覺得這兩種派別是沒法合作的，但這次我們在一起做出了很深刻的作品?！抖谩防镉泻芏辔覀冞@個時代無法回避的議題，像作惡、救贖還有原諒，這可以是很大的題目，也可以很小，就發(fā)生在我們身邊?！?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8/05/23/qkimagesbjqnbjqn201819bjqn20181904-1-l.jpg"/>

其實這些年來，賴聲川之于中國內(nèi)地觀眾而言，身份的變幻多少有些令人目不暇接——他可以用一部嚴肅的正劇《冬之旅》，讓整個中國知識分子階層為之一振，也可以用《如夢之夢》這般的商業(yè)大戲攪動每年圣誕節(jié)前后整個北京城的戲劇市場，忙里偷閑他還出版了一本《創(chuàng)意學》的著述，是以我們在很多電視訪談節(jié)目中也可以見到他的身影。

“可能很多人不了解我，只知道我是一名導演，但其實這么多年來，我既做編劇也做導演，大概有95%導的是自己寫的戲。我很少導別人的作品，導過的也以西洋劇目為主。但是前兩年做了萬方的《冬之旅》，之前導過契訶夫，我還做過舞美設計，只是很少有機會讓大家看到這一面?！?/p>

這一次領受《北京人》的導演一職，也讓賴聲川覺得好像有時間坐下來框定下自己的角色。

“在我看來，最重要的工作還是要體現(xiàn)曹禺先生的劇本。中國二十世紀的經(jīng)典劇目中，曹禺先生的作品一直在我心目中是非常值得尊敬的。我是在臺灣長大的，學生時代，讀不到曹禺先生的劇本，它屬于禁書，但臺灣大學門口有一個地方可以買到，有一個小書攤子，我們打著手勢問老板，有沒有那個，他就會在下面拿出老舍和曹禺的劇本?！辟嚶暣ㄏ萑牖貞洝?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8/05/23/qkimagesbjqnbjqn201819bjqn20181904-2-l.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