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令軍

那天，我吃完午飯正往教室走，看到我班的學生何暢和劉波在前面，她們一邊走一邊吃葵花籽，并隨手將殼丟在地上。

這種亂丟亂扔的行為，我已經批評過很多次了，尤其是葵花籽殼，特別難打掃。我不得已還在班上發(fā)布了一條禁令：凡是將葵花籽殼丟在地上的，每一個數(shù)量單位收100字說明書。

即使這樣，也沒有遏制學生亂扔的行為。這不，何暢和劉波就違反禁令了。

她們可能是吃得太高興，根本沒有注意到我跟在后面。等進入教室，這兩個女生驀然回首看見我，一下子怔住了。

我沒有按照班級公約來教育她們，這次我想換一種方法。我徑直走到教室后面的衛(wèi)生角，找了一個簸箕和一個掃把，分別遞給她們，說：“今天老師不收說明書，你們拿著工具將你們剛才丟的每一粒殼都收回來?！?/p>

何暢和劉波在眾目睽睽之下頗有些尷尬，但也知道自己觸犯了紀律，一聲不響地接過工具，走出教室去打掃葵花籽殼。

看著兩個女生出了教室，我故意問其他同學：“今天老師不收她們的說明書，讓她們把殼都撿回來，這樣代替處罰，大家是否同意？”

“同意！”底下回應的聲音有些“驚天動地”，還夾雜著幸災樂禍。

我突然產生一個想法：如果利用這個機會組織一堂體驗式的班會課，讓學生好好體驗一番亂丟亂扔給他人帶來的麻煩和不便，或許能讓學生以后不再亂丟亂扔。這樣一來，壞事豈不變成了好事？那接下來該怎么操作呢？

經驗告訴我，體驗要給人留下印痕，必須將其“放大對比”。其實，每一個學生都知道不能隨手亂丟亂扔，但他們?yōu)槭裁磿髦史福恳粋€主要的原因就是我們實施的教育并沒有給學生留下深刻的印痕。

我快速在大腦里構思：如何將這種不良行為后果放大？兩三分鐘后，心里有了初步方案。

大約15分鐘左右，兩個女生回來了。這個時候正是午自習，學生都自覺打開作業(yè)來做。

我問她們：打掃葵花籽殼的感覺怎么樣？

何暢嘀咕有點麻煩，說殼比較小，粘在地面上掃不動，只能用手去撿，比較費時間。劉波有點不好意思，表示丟葵花籽殼的時候很爽，打掃的時候很不爽。

看樣子有點作用了，不過，這才剛開始。我抬眼看全班同學，問：“誰的抽屜里有葵花籽殼？借我一點?！?/p>

學生感到奇怪。我微微一笑，暗示他們如果有，就送到前面這個簸箕里來。

有學生開玩笑說：“老師，我這里有很多，都借給你，不用還了?！?/p>

很快，簸箕里就裝了不少葵花籽殼。

我看看分量也差不多，就叫住小樂，讓他幫忙把這些殼撒在教室到女生寢室的路上，并注意撒均勻一點。

小樂不理解：如果被學生會干部或者政教處的老師抓了，會認為是亂丟亂扔垃圾。

我告訴他這是在上班會課。

小樂一聽，覺得這個差事太好辦了！接過我手中的簸箕飛快地沖了出去。幾分鐘后，小樂就將一個空空如也的簸箕送到我面前。

我又將這個空簸箕轉送給何暢和劉波，讓她們把剛才小樂撒的那些殼都收回來。

何暢一聽，有點不情愿了：“老師，你這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嗎？”

我說：“是的，就是故意為難你們，但這是跟你們學的。你們平時在教室里、校園里亂丟葵花籽殼不也是故意為難那些打掃衛(wèi)生的同學嗎？老師反復強調葵花籽殼很難打掃，不要亂丟亂扔，你們就是不聽，只要看到周圍沒有老師和學生干部，就偷偷地扔，你們知道給別人造成多少麻煩嗎？今天讓你們多掃幾遍，體驗體驗打掃的艱辛?！?/p>

何暢和劉波遭我一頓搶白，無可奈何，只得又拿起簸箕和掃把出發(fā)了。

這時候，有兩個女生站起來說：“老師，平時我也偷偷丟了瓜子殼，我也去幫著掃掃吧?！蔽尹c頭。

十幾分鐘后，4個女生都回來了。

我看了看簸箕，里面的垃圾還不算多。于是，又問同學借葵花籽殼。

劉波有點急了：“老師，你還要借垃圾呀？”

我說：“對呀！如果大家的抽屜里實在沒有葵花籽殼了，果皮紙屑也可以，只要是垃圾，都借給我吧！”

聽我這么一說，全班同學都翻箱倒柜，將抽屜里所有的垃圾都找出來，我面前的簸箕瞬間就被堆滿了。

我讓小樂繼續(xù)將這些垃圾都倒在路上。小樂有點猶豫，擔心這么多垃圾讓她們去掃，可能這個午自習的時間都不夠用。

“這個你不用管，只管去倒你的垃圾就行了！”看我說得如此堅決，小樂只好硬著頭皮站出來搬簸箕。

何暢有點情緒失控，攔在小樂的前面：“老師，我知道錯了，您別再讓小樂去倒垃圾了！”

我說：“那不行！小樂，你大膽地去倒吧，沒有人能阻攔你！”小樂在她倆怨恨的眼神下出了教室。

這時候，班長站了起來，說：“老師，我去幫她們打掃吧！”緊接著，又有幾個女生站起來去幫忙。到最后，所有同學都去了，他們有的拿掃把，有的拿簸箕，勞動工具不夠用，有些同學則干脆直接用手撿。

人多力量大！只十幾分鐘，小樂撒出去的所有垃圾都收回來了！我告訴同學們，本來還要讓何暢和劉波打掃整個教室，既然大家都愿意幫助她們，那就一起干吧，教室的每個角落里都有垃圾，全部都找出來，打掃干凈。

同學們一聽，呼啦啦都行動起來。有的搬開電視柜，發(fā)現(xiàn)后面塞滿了塑料袋，有的搬開工具角堆放的掃把，結果下面也壓著垃圾，有的打開玻璃窗，看到卡槽里也塞了垃圾……

大約10分鐘后，教室里的每個角落都被清掃了一遍。所有學生不聲不響回到座位上坐好，等著我發(fā)話。

我表情嚴肅地問何暢：“通過今天的垃圾回收，你有何感受？”何暢回答：“太累了！”

我接著說：“今天你的累，就是那些打掃衛(wèi)生的同學的感受。你今天才體驗到，要將這些垃圾清掃完，別人得付出多少勞動。”何暢表示以后再也不隨手亂丟垃圾了。

我繼續(xù)補充：其實不能只在學校里不丟，放假了，到了任何地方，都不能亂丟垃圾。今天開車的時候，我看到一個小孩子將裝過早餐的一大袋垃圾從車窗拋了出來，丟在馬路中間。大家想一想，丟掉這一袋垃圾很容易，但對于環(huán)衛(wèi)工人來講，要將這袋垃圾收回來有多難。馬路上車流不息，要橫穿過馬路去打掃，是多么危險。每年都有環(huán)衛(wèi)工人在馬路上打掃衛(wèi)生送了性命的。試問這是誰造成的？還不是那些亂丟垃圾的人！

隨手亂丟垃圾從根本上講，是一種損人利己的行為。那些屢教不改隨手亂丟垃圾的人，為了自己的私利不惜損害別人的利益。

大家剛才打掃的時候，發(fā)現(xiàn)電視柜后面有很多垃圾，教室的后門背后也有，其實這些地方到垃圾筒最多也不過十來步的距離，而有些同學卻不愿意走這十多步，趁沒人注意，就偷偷地將垃圾藏在這些地方。今天你藏一點，明天他藏一點，最后垃圾越來越多。但是，這些垃圾能不能永遠藏下去？顯然不能，今天，我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這些地方打掃干凈。

我想問問那些曾偷偷在這里塞過垃圾的同學，你此刻是否感到愧疚？還有一些幸災樂禍的同學，你是否感到愧疚？

很多人都低下了頭。

最后，我請大家謹記：利己絕對不能損人！全班同學異口同聲地重復道：利己絕對不能損人！老師，我們記住了！

我點點頭，希望大家說到做到！

（作者單位：湖南省寧鄉(xiāng)市教師進修學校）

責任編輯 劉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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