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燕琴
前陣子一家人出去游玩。先生給我拍照。正要按快門的時候,先生又走到我面前,仔細看看我的臉,伸出手認真地用拇指蹭了蹭,大概是因為我剛才陪孩子畫畫時沾了顏料。先生幫我擦臉的時候,我有種久違的感覺。是啊,我們多久沒有這樣接觸了?
去年買的房子今年樓體基本建成,先生利用午休的時間找了熟人放我們進工地看看實際格局,當(dāng)初畢竟只看到一張圖紙。
從樓道里出來的時候,我們不知怎么繞到了后門。后面還沒有臺階,一米多高。先生跳下去后,看看我的小皮鞋和裙子,靠過來背對著我說:“來吧,我背你下來?!蔽液敛豢蜌猓康剿成希媸娣乇槐诚聛?。我打趣說:“你快十年沒背過我了,多背一陣兒吧?!毕壬f:“行。”他真背著我走了一段。工地里時不時有工人往來,先生找了塊平地把我放下來。看到我玩性未減,先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人到中年,早已沒有年少時的新鮮感,我并不是欣喜于兩人拉手,而是很享受這種被愛護、被保護的感覺。
日子長了,兩人間動動手更多的是長久以來沉淀的一種語言、一種表達。
有時候我彎腰在洗碗池邊洗刷,先生去廚房倒水時與我擦身而過,會伸手在我后背輕撫兩下,示意辛苦了。都不用說什么,他明白,我了然。
其實,最讓我受用的還是兩人鬧過別扭后,他動手來表示和解。
那天逛街時,先生惹惱了我,我冷著臉不理他。沉默地走了一段,遇上紅綠燈,我徑自走過去。先生大概想明白是他錯了,緊走兩步追上我,摟著我的肩膀,格外用力,像要揉進什么—— 我知道,他這是在向我道歉。我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在那一瞬,心里已經(jīng)消氣,原諒他了。
“十一”長假時,我做了個小手術(shù)。因為是全麻,醫(yī)生叮囑先生,術(shù)后12小時,要多給我做腿部按摩。我醒來時是晚上6點,先生坐在床邊不停地按摩著我的雙腿,一直到晚上11點。看得出他很累,我說:“不用按了,我感覺挺好,不會有事的?!毕壬f:“你也是奔四的人了,不比年輕人,又是頭一次做手術(shù),要是我累一晚上能讓你恢復(fù)得百分之百,也值了?!?/p>
后來我睡著了,不知道先生一直按摩到什么時候。
(摘自《好日子》2017年第11期 圖/劉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