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 徐歡
內(nèi)容摘要:作為典型的后啟示錄小說,《路》描述了在世界末日來臨之際,一名男子和他兒子在這荒蠻世界中艱難求生的故事?,F(xiàn)代文明體系崩塌,人類又退回到最初的原始狀態(tài)。本文結(jié)合原始思維中的整體性、質(zhì)樸性以及神秘性的特點來分析小說中的原始主義傾向。這種對原始的返歸暗示了人類獲得救贖、重建文明的可能與希望。
關(guān)鍵詞:原始主義;科馬克·麥卡錫;《路》
基金項目:華北電力大學“雙一流”研究生人才培養(yǎng)項目(XM1805222)資助。
作者簡介:劉輝,華北電力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博士,碩士生導(dǎo)師,主要從事現(xiàn)當代英美文學研究。徐歡,華北電力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
Title: Primitivism in Cormac McCarthys The Road
Abstract: As a representative post-apocalyptic novel, The Road presents an unknown man and his sons struggle to survive in the doomsday. The modern civilization has collapsed and human beings return to the primitive state. This paper attempts to analyze the primitive tendencies of this novel by combining unity, simplicity and mystique in primitive thinking. This return to the primitive implies the possibility of human beings to redeem and rebuild civilization.
Keywords: primitivism; Cormac McCarthy; The Road
Authors: Liu Hui 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 and M.A. supervisor in the Foreign Languages School of North China Electric Power University (Beijing 102206, China). Her research field is contemporary Anglo-American literature. E-mail: 1491165683@qq.com. Xu Huan is a M.A. student of the Foreign Languages School of North China Electric Power University.
科馬克·麥卡錫(Cormac McCarthy,1933-)是美國當代文壇中最具實力的作家之一,他與菲利普·羅斯(Philip Roth)、托馬斯·品欽(Thomas Pynchon)、唐·德里羅(Don Delillo)一起,被譽為當代最偉大的四位美國小說家。他一共創(chuàng)作了十部小說、三部戲劇以及一部劇本,并獲得了包括普利策小說獎、美國國家圖書獎、英國布萊克獎等重要文學獎項。
《路》(The Road)是麥卡錫的第十部作品,出版于2006年,并于次年榮獲普利策小說獎。在這部典型的后啟示錄小說中,一場不知名的災(zāi)難幾乎摧毀了地球和人類文明,一對父子在這末日荒原中一路向南艱難求生。途中他們不僅要忍受饑餓、寒冷和恐懼,同時還要面對“食人族”的追殺。在這個萬物分崩離析的世界,人類的生存和道德遭受到最嚴峻的考驗。有評論家稱這部作品是繼《血色子午線》(Blood Meridian)之后“麥卡錫最杰出作品的回歸”(Chabon 67)。
自問世以來,該小說受到了廣泛關(guān)注。目前,對于這部小說的國外研究主要集中在背景和主題研究上,其中論者就暴力、黑暗、救贖、創(chuàng)傷等主題進行了深入探討。同時也有論者聚焦其語言及敘事風格的研究。而國內(nèi)學者則從生態(tài)批評、存在主義、倫理學以及敘事風格等視角對該小說進行了深入研究。本文將從原始主義這一角度來解讀這部作品??梢哉f麥卡錫的小說都帶有一絲原始的意味,這種“原始情懷”不僅是《上帝之子》(Child of God) 中對于荒野和人性純真之美的贊揚,也是《邊疆三部曲》(Border Trilogy)中對于生態(tài)田園的回歸。即使在充滿血腥暴力的《血色子午線》中,麥卡錫也是用一種極端的方式來考量人類的本能情感,試圖用一種原始的方式來建構(gòu)道德秩序和宗教信仰。
原始主義作為西方文化中一種非理性思潮,在文學、藝術(shù)、人類學中均有所體現(xiàn)。然而,“對于原始主義的全面定義是基本不存在的”(Richter 16)。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中解釋為:“對人類事務(wù)的一種觀點。他把歷史看作是往昔美好事物的衰落(年代原始主義),或者認為只有回到簡樸的生活才能使人類得救(文化原始主義)”(263)。日本的《文學要語辭典》則界定為:“在原始人類生活中,不被文明化惡習所污染,且能實現(xiàn)最高道德水準之學說”(福原麟太郎 284)。而中國學者則總結(jié)為“人的追懷往古、返璞歸真的天性,也可以指懷疑文明,回歸自然的文化思潮,還可以指用原始來對比和批判現(xiàn)代的文學創(chuàng)作傾向”(方克強 10)。由此可見,對于原始主義各家有各家的看法。盡管如此,我們可以看出,原始主義具有一種反思現(xiàn)在、反觀過去,返璞歸真的傾向。特別是在當代文明陷入困境的時候,這一思潮似乎給人類發(fā)展提供一條可行的出路。
麥卡錫是一位關(guān)心人類命運的作家,他在許多作品中都對生死進行過探討。而在《路》這部小說中,作家則是直擊人類命運的終點,探求人類的生存之路?,F(xiàn)代文明已然坍塌,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在這一現(xiàn)代的原始荒原中,一方面主人公本能地將自身融入到外部世界,尋找內(nèi)在與外在的和諧、統(tǒng)一。同時,面對這樣一個冷漠而危險的世界,主人公仍然堅持做一個好人,堅守著最質(zhì)樸的道德信仰。最后,作者也借用神秘儀式以及神話主題,呼喚原始宗教情感的復(fù)歸,探求人類的終極命運。人類對于原始本性的回歸,從一定意義上講也是對人類自身的重新認識?!昂髥⑹句浶≌f顯示出歷史在本質(zhì)上是循環(huán)的”(Saldivar 3)。末日的來臨,舊的文明的消逝,也必定意味著新的世界的開始。
一、整體性-回歸自我、自然
《路》中的父親和男孩都表現(xiàn)出對自然以及自我的返歸傾向,他們一方面聽從自身的直覺經(jīng)驗,另一方面也本能地去親近大自然。隨著末日的來臨,物質(zhì)文明的消逝,主人公內(nèi)心的孤獨感以及自我認同感也逐漸喪失。而在這種返歸中,父子倆開始體驗到自身與外界是和諧統(tǒng)一的整體,這種一體化的意識使得他們得以實現(xiàn)自我的肯定和認同。
一方面,通過對內(nèi)心深層領(lǐng)域的感知,他們開始感受到身與心的統(tǒng)一以及自身所具有的智慧與潛能?!堵贰分?,男主人公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他能用鼻子感受遠處水庫里的潮濕空氣,用耳朵分辨周圍極其細微的動靜。在還沒有到達海邊,他就早已感受到空氣中咸咸的海水的味道。同時,直覺的力量也開始變得異常強大。盡管這個世界能吃的東西基本被掠奪殆盡,但是男主人公總能憑借著敏銳的直覺幸運地找到食物。埋在草叢里的蘋果,堆在櫥柜下的玉米面……這些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角落總能給他帶來驚喜。后來在路過一棟房舍,毫無收獲的時候,男人已經(jīng)因為虛弱而頭暈,乃至無法思考,他本以為自己跟兒子即將餓死,但是在經(jīng)過房屋前的草坪時,他卻本能地停了下來。最終在草坪下面發(fā)現(xiàn)一個儲滿食物的地窖?!盀槭裁匆O聛??”(107)男人也在內(nèi)心問自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覺的力量告訴他應(yīng)該這么做。就像是往南進發(fā),男人說不清具體的原因,但是生存的本能告訴他,他們應(yīng)該往南。南方意味著溫暖﹑水源以及食物,如同其它遷徙的鳥類、動物一樣,直覺的力量告訴他們前進的方向。這種潛意識的力量體現(xiàn)人類作為個體的內(nèi)在統(tǒng)一。最后,對危險的直覺也指引著父子倆逃離困境、擺脫危險。在從食人窟逃出來之后,男人十分害怕會迷失方向,重新兜回那里。盡管男人嘗試進行理性思考,但并沒有任何作用,男人最終將這些思緒拋出腦外,只是憑借著直覺的引導(dǎo)擺脫了那個險惡之地。
另一方面,主人公也積極尋求自身與外在的和諧、統(tǒng)一。他們不再將自身與外在對立起來,而是主動投身于外部世界當中,尋求與大自然的融合與共通。人只有在接近并感受自然的過程中才能體驗真實的存在,才能實現(xiàn)內(nèi)在與外在的完美統(tǒng)一。文中父子倆都在不同的方面表現(xiàn)出對大自然的天然眷戀與親近。盡管出于生存的需要,父子倆必須去人類聚居過的地方尋找食物和日用品,但是大部分情況,他們會往森林、山地等地方進發(fā),因為此時他們更能感覺到大自然的善意與包容。當?shù)谝淮我姷缴罟鹊钠俨紩r,男孩完全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和興奮,他的眼睛定格于眼前的畫面,一刻也不愿離開。盡管這河水冰冷刺骨,但絲毫擋不住父子倆想要與之親近的沖動?!澳阆胂滤囋嚸矗俊薄拔也恢馈薄澳憧隙ㄏ搿薄罢娴目梢悦础薄皝戆伞保?9)于是在父親的指導(dǎo)下,孩子在水中歡騰地拍打著水花。后面,到達海邊,鉛灰色的海水讓父子倆十分失落,但這也并不影響他們對海水的喜愛與親近?!澳阆矚g?!薄岸鳌薄拔乙蚕矚g”(179)男孩于是“光著身子跑過去,跳著,叫著”(180)。同時,與這個毫無生氣的現(xiàn)實世界相比,男人那些美好的回憶,也顯示出他對大自然的無限眷戀。每到一處熟悉的地方,現(xiàn)實的荒蕪與慘淡總能勾起他對往昔美好世界的回憶,特別是對自然景物的無限追憶。記憶中那“墨綠的長青灌木”、“泛著白肚臍的鱸魚”(8),“綿長的藍色山脈”、“立在秋色中的鶴”(14),還有那“幽深的海洋”(181),這些已經(jīng)逝去的色彩斑斕的世界展現(xiàn)出男人內(nèi)心本能地尋求與自然的原始共通。自然是人的內(nèi)在與外在世界溝通的媒介與橋梁,在與自然親近的過程中,人類能夠更好地體驗到自身存在的價值以及真實性。
二、質(zhì)樸性-回歸本真
文中的男孩是最接近原始的現(xiàn)代人,出生在毀滅之后的世界,現(xiàn)代的烙印并不明顯。他只是遵從最基本的道德判斷,堅守最原始的道德信仰。與那些為了生存而拋棄道德,甚至蠶食同類的文明人相比,男孩顯示出人性最本真的善良與純粹,展現(xiàn)出原始道德以及原始人性的質(zhì)樸性。
在男孩看來,這是個充滿善的世界,而他所堅守的則是當一個好人。文中孩子多次強調(diào)要成為一個好人,即使處于極度饑餓狀態(tài),他也堅持著自己的想法。當父子倆在一棟廢棄的大房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堆滿食物的地窖時,盡管房子的主人早就死了,孩子還一直詢問父親,他們這樣的行為到底可不可以。“我們可以拿么?”,“可以,我們可以。那些人會讓我們拿的,就像我們也會讓他們拿一樣”(112)。小男孩還自言自語地感謝已逝去的房子的主人,并堅持說:“要是你們還在的話,就算是再餓,我們也不會吃的”(117)。后來父親在一艘廢棄的船上找到一個急救箱和信號槍,孩子也在擔心父親的這種行為是否是正確的。最后確認船上的人已經(jīng)死去之后,孩子才接受了父親這一行為。甚至父親為了保護男孩,開槍殺死食人族一員,男孩還問父親“我們還是好人么?”“是,我們還是好人”“我們永遠都是好人”(60)。在誤入食人窟,見到人人相食的場景之后,男孩依然堅持說:“我們絕對不會吃人的,對不對?” ,“即使我們餓極了也不會……因為我們是好人”(103)。
男孩心中的質(zhì)樸與善良也促使他主動幫助其他人。盡管這是個充滿危險和冷漠的世界,“大地上到處都是謀殺。這世界忽地興起一大幫眼睜睜當著你面就能吃掉你兒子、女兒的人”(149)。而那些可憐的幸存者也只是抱著自保的心態(tài),就像父親一樣,面對那些遭受相同困境的人,他也只是默默地看著,“我們不能幫他”,“我們幫不了,什么都幫不了他”(38)。然而男孩卻能堅持內(nèi)心最本真的想法,盡自己所能去幫助他人,即使自己也處在死亡的邊緣。當遇見被雷劈傷的男子時,男孩一直拉扯著父親的衣服,哭著哀求父親幫幫他,最后還因為父親沒有救那名男子而不理父親。后來在碰到那個跟他一般大小的小孩時,男孩開始擔心他沒有爸爸照顧,希望把食物分他一半,或者帶他一起走,即便父親再三勸說,還是哭喊著不肯走。遇到那個叫伊里的老頭,盡管父親并不情愿給這老頭食物,孩子還是堅持讓他跟自己一起吃飯,并分他一些食物。這種對善的追求體現(xiàn)出人類最本真、最質(zhì)樸的一面,同時也透露出人類道德與信仰重建的可能性。
三、神秘性-回歸神話
小說的敘事風格帶有濃厚的神秘色彩??梢哉f文中的父親和男孩都被賦予了神圣的光芒,他們的向南之旅也頗具神秘性。這種神秘性是通過返歸神話以及儀式加以展現(xiàn)。通過對神話、儀式的回歸,小說不僅揭示了人類社會墮落的原因,同時也展現(xiàn)出人類尋求希望與救贖的可能。
首先貫穿文中的一大母題就是圣杯神話。事實上,麥卡錫最初將這部小說命名為《圣杯》(The Grail)(Cooper 219)。由此可見,作者確實有試圖借用這一神話原型來進行敘事。圣杯在亞瑟王文學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不同的傳統(tǒng)將它描述為具有神奇力量的容器,它能夠提供活力以及生命力。“中世紀傳說中的圣杯總是與不尋常的力量聯(lián)系在一起,特別是指生命的再生”(Stein 572)。圣杯本是耶穌在最后的晚餐中所使用的葡萄酒杯,后來其追隨者約瑟夫(Joseph)用它來盛放耶穌受難后的血,并將其交予妹夫布倫(Bran)(魚王)守護。然而,不幸圣杯丟失,魚王受傷,其國土日益荒蕪。只有找回圣杯,國土才能恢復(fù)?!堵贰分宣溈ㄥa借用這一隱喻來暗示圣杯的丟失與末日來臨的關(guān)聯(lián)性。由于人類圣杯的丟失,世界日益荒蕪,萬物失去生機與活力,末日開始逼近。在這里,文中的父親被賦予了魚王的形象。這個一路身患疾病,不停咳嗽甚至咳血的男人象征著受傷的魚王。他一路受盡了身體的折磨,因缺少食物而整日饑腸轆轆,嚴寒的天氣也讓他的身體漸漸麻木、失去知覺。后來開始發(fā)燒、腹瀉,并遭遇壞人的偷襲,大腿被射傷。最后這位“魚王”在這末日荒原中悲慘死去。身體的疾病與死亡代表著人類罪惡的一面,其暗示了世界日漸荒蕪,末日終將來臨的殘酷現(xiàn)實。
其次,尋找圣杯也成為了一個主要的敘事方式,“圣杯的秘密不在圣杯,而在追尋過程本身”(Nutt 17)。在此,男人被賦予另外一重身份——騎士,父子倆向南進發(fā)則成為了尋找圣杯之旅。在這個險象叢生的世界中,男人經(jīng)歷一系列的劫難,他不僅見證了那個曾經(jīng)繁華世界的日益凋零和萎縮,也目睹過人人相食的慘烈景象,到處都是剝下的人皮,煮過的人骨,攤成一團的灰轆轆的肚腸。同時途中還與食人族的一員驚險對峙,甚至誤入食人窟,命懸一線。在饑餓、寒冷跟恐懼中男人一步步向死神靠攏。幸運的是,他最終發(fā)現(xiàn)圣杯原來就在身邊。男人曾稱兒子如同“金色的圣杯,足以用來招待天上的神仙”(59)。男孩身上所散發(fā)出的善良與純潔的氣息體現(xiàn)了圣杯的精神所在,圣杯的神性也在于這種精神的力量。人類只有重構(gòu)這種精神,世界才能開啟新的大門。就像男人在臨死之前所說,兒子身上自帶火種,他需要將這希望之火傳遞下去。這種愛與善的精神只有重建并延續(xù),人類才能找到救贖之路。
最后,這種神秘性也體現(xiàn)在遠古儀式當中。“父親捧水給兒子洗臉和頭發(fā)……這一切就似是古時候的涂油禮”(58)。涂油禮也叫作受膏,在舊約中受膏者指的是基督(希臘語)或者彌賽亞(希伯來語),他們是被神所揀選,要完成神的計劃的人。通過渲染這一古老的宗教儀式,男孩被比喻成充滿神性而圣潔的彌賽亞,承載著人類救贖的希望,同時也暗示人類獲得救贖的可能與希望。
結(jié)語
當代對于原始主義的探討,大多是在現(xiàn)代文明當中對歷史及人性進行反思和追憶。而在《路》中,麥卡錫則直接將人類置身于原始的環(huán)境當中,考量著人類的道德情感,試圖探索人類生存之路。文中主人公對原始的返歸傾向肯定了人內(nèi)在的力量及潛能,展現(xiàn)了人性本真的質(zhì)樸與善良。同時,這種對自身力量與價值的肯定以及對原始道德風尚的堅守暗示了人類救贖的可能與希望。《路》中的原始傾向不是真正意義的倒退與消亡,舊的文明的消逝必定意味著新的文明的開始。當外部世界無法支撐人類發(fā)展的時候,回歸自我,反觀人性本身才有可能找到最后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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