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十八九歲,我都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是什么樣。我爸演戲的時候,我經(jīng)常躲在一邊看。那時,我覺得自己可能一輩子都是忠實觀眾吧。
我最大的特點是兩個字:一是蔫,一是縮。我不像我爸,他敢當(dāng)著一千多人的面上臺指揮,我打死也不敢。只要有什么活動讓我出席,我就本能地往后縮。如果出席的人有十幾個,我就本能地坐在最邊上,圖個清靜。出席活動,快到大廳門口時,我最緊張,好像一開門就會被機槍掃射似的。但老這么慣著自己,也不行。都老大不小了,有人叫老師了,還那么羞答答的也不像話。我便開始想象自己在拍戲,效果似乎也不錯,可總覺得太假了。我告訴別人,其實我不緊張。有人說:“誰都能看出來,你滿腦門子汗,說話磕磕巴巴,不叫緊張叫什么?”我索性不再裝大尾巴狼,這樣一來,我反倒踏實下來,在喧鬧之中也找到了些樂趣。
20世紀(jì)90年代,人們不把那些高大全的人物當(dāng)回事了,都想看到活生生的人。我有平民色彩,不虛偽。那時,中國人開始需要大批量的幽默,我恰好代表了那時人們的心態(tài):比較放松,比較樂觀,也比較普通。誰也別想教育誰,大家都是平等的。那時經(jīng)濟(jì)發(fā)展,過去很多牢籠式的觀念被打破。大家忽然發(fā)現(xiàn),不是只有那些長得好看的、說得好聽的人才重要,其實我們每個人都很重要。連葛優(yōu)都能上屏幕,誰不能呢?
比起一些偶像明星,我覺得特坦然。我不怕年華老去,不用和狗仔隊打游擊,不用為了曝光率沒事找事,那樣的代價太大,活著該有多累!其實我最想做的事情是一個人待著。有朋友一拿起書,看兩行字就暈了,我不至于那樣,每天至少要看十幾個劇本吧。我覺得還不夠靜,還不夠讓我拿起一本書就放不下,周圍總有好多事干擾我。我也愛熱鬧。比如喝點兒酒、聊聊天,沒有什么利益關(guān)系的。我是最不怕聽人說的,只要對方能侃,我就可以一直聽他說下去,所以朋友愛找我喝酒。我最愛扮演的角色就是觀眾。每次喝酒,我說話很少,更多是看朋友耍貧。
我總是矛盾著,又想熱鬧又想靜,這大概便是人生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