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皓婷
初春的午后,我坐在陽光明媚的陽臺上翻看著微信朋友圈,瞬間一個小故事直擊心底。
“松鼠先生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穿過森林,在路上總是被誤認(rèn)為在挑釁而挨打。松鼠先生不說話只默默挨揍,直到他來到倉鼠小姐家,才小心地拿出腮幫子里藏著的松子。松鼠先生努力睜著被打腫的小眼睛,裝酷道:‘喏,我?guī)Я四銗鄢缘牧闶??!?/p>
超暖,是不是?
關(guān)于食物的小故事,似乎天然就帶著股熱乎勁兒。
我小時候物質(zhì)資源還比較匱乏,過年才能吃上的油燜大蝦,我們這些小孩子都是連蝦頭一起吃的,邊大嚼邊嘬手指頭上滴下來的紅彤彤的蝦油,吃得咂咂有聲。過年時為串門親戚預(yù)備的一盤子沙土炒出來的花生,就是我們見過和吃過的最好的堅果了。有一個冬夜,我都睡下了,爸爸突然把我喊起來,從還帶著外面寒氣的大衣口袋里掏出個小紙包,打開是幾顆怪模怪樣的果子。爸爸說這是開心果,他在外面吃飯時給我揣了幾個帶回來的。那是我第一次吃開心果。后來開心果吃了無數(shù)次,我卻始終復(fù)刻不出那個冬夜的味道,也再也找不到那一口就香遍全身的感覺,暗夜里爸爸望著我剝殼開吃時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時至今日仍時不時從我腦海里跳將出來。
婚后不久,有個周末先生去開會,我在附近等著。他出來時給我?guī)Я藘蓷l威化,說怕我餓了。先生為人豪爽,且極愛面子,平時連超市里試吃的商品都不肯去嘗。他說在會議茶歇時見有小點,想起我還在外面一直等著,特意經(jīng)服務(wù)員同意帶出來的。巧克力的甜,餅干的脆,在我嘴里都逐漸消融,最終成了一坨世界上最甜軟的東西。我含著等它們慢慢化沒,才又咬了第二口。
懷孕時,我吐得厲害對氣味也極為敏感,一進(jìn)食堂就被大鍋菜的味道嗆得直嘔,索性不去食堂吃午飯,每天靠白切片面包打發(fā)肚子。有個極其炎熱的中午,傳達(dá)室給我打電話說有人找。到那兒一看是婆婆,她一手端個飯盒,一手拎半拉西瓜。原來她在家攤了少油的西葫蘆絲兒的雞蛋餅,倒了兩趟公交車,給我送來了。
前幾天下班回家,女兒頗有點沮喪地跟我說,學(xué)校烘焙課做的點心不讓帶走:“我本來想給你帶點兒呢!”不過,她轉(zhuǎn)瞬又露出小兒女的喜悅,從書包中摸出塊糖放在手心:“今天我表現(xiàn)好,這是老師發(fā)給我的甜蜜獎,我沒舍得吃,媽媽咱倆一起吃吧?!?/p>
……
被人惦記著,超暖。
藏在腮中的零食,不只有香氣,更有永恒的愛。每個人都有最迷戀的食物,也有最放不下的人。把兩者放在一起回憶的時候,好像整個口腔里都充盈著最愛的味道。有人愛你,有人和你分享美食,還有什么比這更溫暖而愉快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