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明

余秋雨在多年前說過這樣一句話：沒有精神世界的人，怎么能夠有精神生活呢？從極端角度講，這個結論沒問題。但除了在精神和心理上出了大毛病的患者，絕大多數(shù)人不會走這個極端，人是生活在群體中的，再加上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當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等得到滿足后，人的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必然浮出水面。這已被驗證為規(guī)律。

幾十年來，中國從僵化走向改革，從封閉走向開放，無數(shù)國人生活方式的遞進鮮明地呈現(xiàn)出了這一規(guī)律。遞進不是跨越，并沒有鮮明的分隔。就像我們上臺階，一只腳上了上一階，另一只腳還在下一階。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安全需求和社交需求；社交需求和尊重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xiàn)需求，總是現(xiàn)于同一空間。在步向更高的需求層次時，我們的思維和行為不可避免地留有前一個需求層次的烙印。這是人在進步時的客觀性，也是團體、社會和政府進步時必然經歷的雜糅階段。看似有不少個人單兵突破了這個雜糅階段，但其一般都有強大的家庭和環(huán)境基因背景。這一路徑并不適用于普通人。但普通人到了一定階段，也是有向上運動這一動機和需求的。所謂精神消費，尤其需要團體、社會和政府提供環(huán)境支持。

僅從企業(yè)這個團體來看，現(xiàn)代企業(yè)制度的建立以及由此派生出的企業(yè)文化的建立，一定程度上可以滿足人的精神消費需求。但當下很多企業(yè)文化華而不實，只在表面上立個標語、口號，并沒有更多實際內容。去年底一則視頻曝光的南昌錦華源美業(yè)14周年感恩慶典，過程中既有“狼性團隊”的大字標語，又有女員工兩兩面對面跪在臺上互扇對方耳光，從團隊來講是反文化，于員工個人需求來說也是反動的。華為任正非早已拋棄的“狼性文化”，于今依然被一些企業(yè)視為發(fā)展的訣竅，腐朽之至。

再從社會這個角度說，現(xiàn)在的精神消費手段不可謂不高精尖，譬如電視劇、微博、微信、公眾號等，但人文價值的缺失及八卦噱頭等的泛濫，讓有著更高層次需求的、難以單兵突進的很多人不得不長時間陷于消極的氛圍中難以自拔。純粹的商業(yè)在賺錢方面也過于純粹，知識精英也不會以普通民眾能夠接受的方式傳播精神消費的理念，便使得社會處在一只腳在上，一只腳在下的猶疑和糾纏中，也使人處于甲亢式的無聊狂歡。

至于政府的責任，那就更大了。倡導精神消費并給予相關產業(yè)、團體以政策和資金扶持，營造相應的環(huán)境，是政府存在的題中應有之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