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
在朱自清的筆下,春天是“剛落地的娃娃”,是“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是“健壯的青年”,而這樣一個朝氣蓬勃的春天也正是作者內(nèi)心世界的一種真實寫照,飽含了他在特定時期的思想情感以及他對人生的追求。遲子建說“春天在一點一點化開的過程中,一天天地羽翼豐滿起來了”;張曉風(fēng)說“春天有如旌旗鮮明的王師,因為長期虔誠的企盼祝禱而美麗起來”;豐子愷說“‘春是多么可愛的一個名詞啊!這個音讀起來何等鏗鏘而惺忪可愛,這個字的形狀何等齊整妥帖而具有對稱的美,這么美的名字所隸屬的時節(jié)想起來一定很可愛”……自古以來,文人墨客都喜歡描繪春天。人們在贊美春天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和生活的希望。那么,在你的眼中,春天又是怎樣的一幅畫卷呢?
舒婷
有稀客至,北方人往往包餃子待客,而南方人就做春卷嗎?也不。即使上賓有如總統(tǒng),春卷卻也不肯召之即來。首先要看季節(jié),最好是春節(jié)前后。過了清明,許多原料都走味,例如海蠣已破肚,吃起來滿嘴腥。第二要有充足的時間備料。由于刀工要求特別細(xì)致,所以第三還要有好心情。當(dāng)然不必像寫詩那么虔誠,但至少不要失魂落魄到將手指頭切下來。
霜降以后,春卷的主力軍紛紛亮相。但是,抹春卷皮的平底鍋還未支起來;秋陽熙熙,小巷人家屋頂尚未晾出一簸簸海苔來。這時候的包菜尚有“骨”,熬不糜;紅蘿卜皺皺的,還未發(fā)育得皮亮心脆;海蠣還未接到春雨,不夠肥嫩,總之,鑼鼓漸密,簾幕欲卷,嗜春卷的人食指微動,可主角絕不茍且,只待一聲嘹亮。
終于翡翠般的豌豆角上市了,芫荽肥頭大耳,街上抹春卷皮的小攤排起了長龍。主婦們從市場回家,傾起一邊身子走路——菜籃子那個重呀!
春卷皮是街上買的,要攤得紙一樣薄,還要柔韌,不容易破。把春卷皮攤平在桌上,抹上辣醬,往一側(cè)鋪張脫水過的香菜葉,撒上絮好油酥的海苔,將上述燜菜擠去湯水堆成長形,再撒上蒜白絲、芫荽、蛋皮、貢糖末,卷起來就是春卷。
春卷在廈門,好比戀愛時期,面皮之嫩,如履薄冰;做工之細(xì),猶似揣摩戀人心理;擇料之精,絲毫不敢馬虎,甜酸香辣莫辨,驚詫憂喜交織其中。春卷到了泉州,進(jìn)入婚娶階段,蔬菜類燉爛是主食,蝦、蛋、海蠣、扁魚等精品卻另盤裝起,優(yōu)越條件均陳列桌上,取舍分明,心中有數(shù)。流傳到福州,已是婚后的慘淡經(jīng)營,草草收兵,鍋盔夾豆芽,粗飽。
做春卷是閩南許多家庭的傳統(tǒng)節(jié)目。小時候因為要幫忙擇菜,銼蘿卜絲,將大好的假期花在侍候此物上真是不值,下定決心討厭它。我大姨媽是此中高手,由她主持春卷大戰(zhàn),我們更是偷懶不得。
每每發(fā)誓,輪到我當(dāng)家,再不許問津春卷。
不料我公公、丈夫、兒子都是死不悔改的春卷迷。今年剛剛?cè)攵?,兒子就計較著:“媽媽,今年我又大了一歲,春卷可以吃四個吧?”丈夫含蓄,只問我要不要他幫忙拎菜籃子。公公寡言,但春卷上桌,他的飯量增了一倍。我只好重拾舊河山,把老節(jié)目延續(xù)下來。(本文有刪減)
春天不僅有賞不完的美景,還有讓人吃不厭的美食。春卷是由古代的春餅演變而來的。據(jù)古書陳元靚的《歲時廣記》中記載:“在春日,食春餅、生菜,號春盤?!泵耖g還有“一卷不成春”的諺語。可見,春日做春卷、食春卷的民俗由來已久。而在舒婷的筆下,春卷是如此富有人情味。盎然的春意、親人的愛意都融進(jìn)那小小的春卷里,成為最美好的回憶。而對這一“老節(jié)目”的延續(xù),不僅僅是對傳統(tǒng)習(xí)俗的傳承,也是對溫馨情感的延續(xù)。
看完這篇《春卷》,你是否又想起曾經(jīng)學(xué)過的《端午的咸鴨蛋》《春酒》等文章。那你能描繪出一種飽含濃濃鄉(xiāng)情與親情的美食嗎?可以發(fā)送給我們與大家共享哦!
立春的那天,我在電視中看到,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開了。粉紅的、雪白的梅花,在我眼里就是一顆顆爆竹,噼啪噼啪地引爆了春天。我想這時節(jié)的杭州,是不愁夜晚沒有星星可看的,因為老天把最美的那條銀河,送到人間天堂了。
而我這里,北緯五十度的地方,立春之時,卻還是零下三十?dāng)z氏度的嚴(yán)寒。早晨,迎接我的是一夜寒流和冷月,以及凝結(jié)在玻璃窗上的霜花。想必霜花也知道節(jié)氣變化了吧,這天的霜花不似往日的,總是樹的形態(tài)。立春的霜花團(tuán)團(tuán)簇簇的,很有點花園的氣象。你能從中看出喇叭形的百合花來,也能看出重瓣的玫瑰和單瓣的矢車菊來。不要以為這樣的花兒,一定是銀白色的,一旦太陽從山巒中升起來,印著霜花的玻璃窗就像魔鏡一樣,散發(fā)出奇詭的光輝。初升的太陽先是把一抹嫣紅投給它,接著嫣紅變成橘黃,霜花仿佛被蜜浸透了,讓人懷疑蜜蜂看上了這片霜花,把它們辛勤的釀造撒向這里了。再后來,太陽升得高了,橘黃變成了鵝黃,霜花的顏色就一層層地淡下去、淺下去,成了雪白,它們離凋零的時辰也就不遠(yuǎn)了。因為霜花的神經(jīng),最怕陽光溫暖的觸角了。
雖然季節(jié)的時針已指向春天了,可在北方,霜花卻還像與主子有了感情的家奴似的,趕也趕不走。什么時候打發(fā)了它們,大地才會復(fù)蘇。四月初,屋頂?shù)姆e雪開始消融,屋檐在白晝滴水了,霜花終于熬不住了,撒腳走了。它這一去也不是不回頭,逢到寒夜,它又來了。不過來得不是轟轟烈烈的,而是閃閃爍爍地隱現(xiàn)在窗子的邊緣,看上去像是一樹枝葉稀疏的梅。四月底,屋頂?shù)难┗瘍袅?,林間的積雪也逐漸消融的時候,霜花才徹底丟了魂兒。
在大興安嶺,最早的春色出現(xiàn)在向陽山坡。嫩綠的草芽像繡花針一樣頂破豐厚的腐殖土,要以它的妙手,給大地繡出生機(jī)時,背陰山坡往往還有殘雪呢。這樣的殘雪,還妄想著做冬的巢穴。然而隨著冰河炸裂,達(dá)子香花開了,背陰山坡也綠意盈盈了,殘雪也就沒臉再賴著了。山前山后,山左山右,是透著清香的樹、爛漫的山花和飛起飛落的鳥兒。那蜿蜒在林間的一道道春水,被暖風(fēng)吹拂得起了魚苗似的波痕。投在水面的陽光,便也跟著起了波痕,好像陽光在水面打起蝴蝶結(jié)了。
我愛這遲來的春天。因為這樣的春天不是依節(jié)氣而來的,它是靠著自身頑強(qiáng)的拼爭,逐漸擺脫冰雪的桎梏,曲曲折折地接近溫暖,苦熬出來的。也就是說,極北的春天,是一點一點化開的。它從三月化到四月甚至五月,沉著果敢,心無旁騖,直到把冰與雪,安葬到泥土深處,然后讓它們的精魂,又化作自己根芽萌發(fā)的雨露。
春天在一點一點化開的過程中,一天天地羽翼豐滿起來了。待它可以展翅高飛的時候,解凍后的大地,又怎能不做春天的天空呢!
遲子建寫北方的春天,字里行間充滿了暖意和感激。當(dāng)杭州西子湖畔的梅花,爆竹般噼噼啪啪地引爆春天的時候,作者那北緯五十度的故鄉(xiāng)還是零下三十?dāng)z氏度的嚴(yán)寒。可是作者并不急,也不羨慕遙遠(yuǎn)的江南春天,她極其耐心地描寫著凝結(jié)在玻璃窗上的霜花,看它們一層層化開。屋頂?shù)难┗瘍袅?,林間的積雪逐漸消融了,背陰山坡的殘雪做不了冬的巢穴了,陽光溫暖的觸角終于觸動了萬物的神經(jīng)。春天從三月化到四月甚至五月,還是笑語盈盈地來了,所以它來得遲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縱觀全文,作者運用了生動的比喻、形象的擬人,以及俏皮的語言,不著痕跡地表露出冬去春來的勃勃生機(jī)。
為什么作者要以“春天是一點一點化開的”為標(biāo)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