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9日,前央視主持人李詠的妻子哈文在微博發(fā)文宣布李詠在美國因患癌癥去世。李詠曾說自己當初打定主意不出書,羅京去世時,說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寫一本自己的書,觸動了他,所以決定出一本書作為送給自己的四十歲禮物。這本書取名為《詠遠有李》。本文節(jié)選內容為書中李詠深情回憶與妻子哈文的愛情故事。
野花代表我的心
我爹告訴過我,上大學,有幾件事很關鍵,頭一件就是交女朋友。
但是上大學以后好幾個月,我都很自閉,不和同學來往。老覺得自己是偏遠地區(qū)來的,和大城市的孩子們玩兒不到一塊去。
每周末我都去中央美院學畫畫,很多女生對我感興趣,我是她們餐后寢前的話題人物:這個男生很怪,不說話,走哪兒都背個畫夾子。
但我只對其中一個女生感興趣,她就是哈文。在階梯教室上課,哈文恰好坐在我右側,我們倆中間隔著樓梯。我用右眼瞄她,側臉輪廓很美,就這么一眼,我對她“一見鐘情”。
1988年的元旦對于我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那天晚上,我買了兩張票,請哈文看演出。她還真來了。站在一片核桃林旁邊,我說:“哈文,我是個很認真的人,你別老羈押著我。要么你現(xiàn)在就宣判我死刑,我就再沒這念想了,天涯何處無芳草,要么你就……”
本來我是打好腹稿的,說著說著就即興發(fā)揮了,最后一彎腰,“唄兒”從地上拔起一朵野花,“你要是同意,就把這花接過去,不同意就別動。說吧,就這么點事兒,簡單!”
悶了好一陣兒,她都沒說話。最后,她一伸手,把花拿走了。
是誰說的“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大錯特錯!野花是有生命的,更是有使命的。一朵野花,就這么改變了李詠的一生。
征服奶奶,等于搞定全家
1989年春節(jié),我這個丑女婿上門去啦。哈文提前透了口風給我,她爸是個大孝子,搞定她爸,首先要搞定奶奶,奶奶高興,全家高興。
坐火車到寧夏已是傍晚,第一件事就是拎著禮物去三伯家看奶奶。奶奶長,奶奶短,嘴是要多甜有多甜。奶奶喜歡得不行,拉著我的手不放。
和哈文家人一起聊天,我才知道她父親不簡單,是一位中共高干。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被任命為本溪市稅務局長,周恩來總理親筆手書的委任狀。1958年,他赴寧夏負責成立回族自治區(qū)的籌備工作。
聽到這段歷史,我對準岳父肅然起敬。別看我在家是老疙瘩,不怎么干活兒,到了這兒,可有眼力勁兒了,特會獻殷勤。準岳父起得早,每天早上6點,他起我也起,他做早飯,我打下手。
到了第二年,我已經(jīng)將哈文一家老小“拿下”,順利通關。
這姑娘不會被誰騙走了吧
大學畢業(yè)后,我被分到中央電視臺,唯一的一個播音員名額啊,本來是一件大喜事。誰承想,還沒摸清楚央視大樓里面什么樣,我在順義接受完10天保密培訓,就直接被發(fā)派到西藏電視臺播《西藏新聞》去了,一去就是一年。
那年我23歲,一個人在西藏,開始讀尼采。又開始每天一封信,傾訴思念,傾訴孤獨。終于等到快要回來的日子了。而此時,近鄉(xiāng)情怯。積蓄已久的思念、愛戀、渴望竟然全部化作了不安和不自信:一年沒見,這姑娘不會早被別人騙走了吧?
我訂好了回程的機票,卻特意地沒有告訴她時間。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地,我便開始一路馬不停蹄。先回臺里報到。報完到,我趕緊去“四聯(lián)”理發(fā),又變回原來的小分頭。穿戴一新,坐地鐵到西單,在華威商場買了一枚藍寶石戒指,花了我9個月的工資。又在一家花店買了99朵玫瑰,仔仔細細包好,莊嚴地捧在懷里。
接著,我趕到長途汽車站坐小巴直奔天津。車到天津,已是暮色四合,又打了一輛出租車,把我送到了哈文工作的天津電視臺。
逡巡片刻,我來到哈文的宿舍門前。沉住氣聽了聽,屋里沒有聲音。我舉起手,“當當當”,在門上輕輕敲了三下。沒人理我?!爱敭敭敗保智萌??!罢l呀?”哈文的聲音,有點兒不耐煩。我還是不吭聲,屏著一口氣?!爱敭敭??!本o接著就聽見咚咚咚咚一溜兒小跑?!爸ㄅぁ币宦?,門開了。
她還是短發(fā),比過去胖了點兒,臉上起了幾個青春痘。我皮膚黝黑,兩腮凹陷,襯得一雙小眼兒炯炯有神?!拔一貋砹??!毕嘁暟肷危艺f。流淚的不是我,而是她。她的淚水把我的心都化了。這99朵玫瑰,此時可真多余啊。想擁抱她,都騰不出手。
老婆就像塑料花,永不凋謝
很快,我們便迫不及待地結婚了,結婚的意思就是我們再也不想分開。
西藏一年,我們的感情真被折磨苦了,心被揪得疼了。所以接下來,我們如膠似漆地膩了十年。
到了第10個年頭上,哈文主動提醒我,兩個人過日子有些無聊,家里有些太清凈,我是老李家的獨子,總該有個后代云云。好家伙,這么一說,我責任就大了。那趕緊的,我現(xiàn)在就蓋工廠,搭生產線,咱造人開始!
然后就有了我們的女兒。
結婚17年,我對哈文是越來越怕。凡事她不允許而我做了,比如喝酒,就得央求所有的目擊證人替我保密,替我保密,替我保密。我怕她。只要她一瞪眼,一生氣,我頓時就像老鼠見了貓,把自己縮到最小,或者干脆消失。我怕她。一百次爭吵,一百次是我認錯。我怕她。男人向自己心愛的女人認錯是一種美德。
我問朋友:“你把自己的老婆比作什么花?”怎么說的都有?!懊倒濉!?“百合。”
我慢悠悠地說出我的答案:“我的老婆,我把她比作塑料花?!甭務呓泽@?!八芰匣?,很普通,但永不凋謝,擺哪兒是哪兒。”我解釋道。
(摘自《詠遠有李》長江文藝出版社2009年1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