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長秀
摘 要:早在兩千多年前,文學是凈化了人的情感還是助長了人的情感問題便已經受到古希臘先哲們的注意。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能陶冶人的情感,讓情感得到凈化,進而獲得心靈的寧靜。本文擬從亞里士多德“凈化說”出發(fā),對文學凈化了人的情感進行論述。
關鍵詞:亞里士多德;情感;凈化說;悲劇
亞里士多德《詩學》是一部關于西方悲劇的重要著作,也是關于文學對人的情感的影響的一部著作。在其中所提到的“凈化說”千年來也受到極為重要的關注,并且為文學凈化了人的情感進行了相關論述。本文從亞里士多德的“凈化說”出發(fā),對悲劇作為文學的一種樣式,是如何凈化了人的情感進行論述。
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是對于一個嚴肅、完整、有一定長度的行為的摹仿;它的媒介是語言,具有各種悅耳之音,分別在劇的各部分使用;摹仿的方式是借人物的動作來表達,而不是采用敘述法;借引起憐憫和恐懼來使這種情感得到陶冶?!薄疤找薄痹氖恰発atharsis”,音譯為“卡塔西斯”,具有宗教意義上的凈化的意思,在醫(yī)學用語是“宣泄”,這種“凈化”至今仍然具有分歧。亞里士多德此處的“陶冶”是指讓情感達到一種中庸的狀態(tài)。這里對悲劇的解釋被大家公認為是為了回答柏拉圖在《理想國》卷十中對詩人的控訴、柏拉圖認為詩人具有煽動性,激情和同情只會損害一個人的責任心,使人失去理性,所以詩人應當被放逐,而這些文藝作品也應當排除在外,文學會助長人不好的情緒。但亞里士多德強調了悲劇的必要性,并且指出悲劇的優(yōu)點所在——“借引起憐憫和恐懼來使這種情感得到陶冶”。悲劇能給我們快感,“人對于摹仿的作品總是感到快感”[2],肯定了文學的審美價值,對人的情感的陶冶凈化。同時,亞里士多德對“憐憫”這一情緒進行辯解,認為“憐憫是一個人遭受遭受不應該遭受的厄運引起的”。亞里士多德還增加了“恐懼”,他認為“恐懼是由這個遭受厄運的人與我們相似引起的”。而這樣的一個人受難不是因為他“為非作惡”,只是因為他犯了錯誤,所以由“順境轉向逆境”,這種人往往只會比我們更好,不會更壞,或者說這樣的人是英雄式的人物。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中,普羅米修斯是人與神的后代,是一個英雄式的人物,他比普通人更好,但是這樣的人物受到宙斯的懲罰不是因為他作奸犯科,只是他違背了了神的指令為人類盜取天火,給人間帶去光明,這一行為是如此高尚,普羅米修斯這一人物正是與人相似,卻又在品質上高于眾多人,所以他的苦難才容易引起人們的憐憫和恐懼。
那么這種憐憫和恐懼又是什么呢?這種憐憫和同情“并不是人喜歡別人受苦,而是他喜歡由此能夠產生的憐憫”,憐憫和同情是由別人的痛苦的感覺、情緒或感情喚起的,和想象中分擔的這種感情、情緒或感情等同起來,這種憐憫是對憐憫對象具有一種愛和同情的成分在內,還包括惋惜的成分,這種憐憫是一種對憐憫對象在某一方面比我們弱而產生的一種伴隨優(yōu)越感、安全感產生的一點點快樂,我們在觀看悲劇《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時,對普羅米修斯的苦難感到同情和惋惜時,憐憫就產生了,而這種憐憫是對普羅米修斯的遭遇的一種憐憫,“這種憐憫的實質是自謙的需要,是與別人同患難的強烈愿望”。當然,在這種憐憫中還包含了一種“恐懼”,這里的“恐懼”并非我們日常意義上的恐懼,恐懼產生于悲劇的崇高感,在觀看悲劇的過程中我們感到人的渺小和無力,感到恐懼,在這種征服之后我們會到達一個新的高度,隨之產生一種崇高感,被鼓舞振奮。這時,悲劇人物的身份越高,悲劇效果越明顯,人物所獲得的恐懼感也越強,普羅米修斯的身份是半人半神,當他面對命運的安排時,依舊無法逃脫苦難,人們在觀看的過程中勢必會被這種命運力量所震撼,進而感到自身的渺小,從而產生恐懼,這種由憐憫和恐懼所引起的快感有一部分是由痛感轉化而成,將這部分痛感引起的快感凈化和緩和,達到情感上的陶冶凈化。亞里士多德在其《政治學》第八卷討論到音樂的凈化作用,認為“像憐憫和恐懼或是狂熱之類情緒雖然只在一部分人心里是很強烈的,一般人多少會有一些”,“某些人特別容易受某種情緒的影響,他們也可以在不同程度上受到音樂的激動,受到凈化,因而心里感到一種輕松舒暢的快感”,這里的亞里士多德所提到的“凈化”更多地是在強調悲劇的陶冶作用,當然,如上所說這種“陶冶”無論是偏向于“凈化”還是“宣泄”,亞里士多德的凈化說更多地在強調經過憐憫和恐懼引發(fā)的一種快感,人們內心世界的不良情緒的得到了宣泄,人們在觀看悲劇也是一種帶著目的性的行為,在觀看的過程中,內心情感得到宣泄,最后人們獲得心靈的寧靜,心靈得到凈化,理性得以恢復?!氨瘎е虑榫w得到緩和,使憐憫和恐懼得到無害而且愉快的宣泄”,并且“消除憐憫和恐懼引起的痛感部分”,而痛感的消除,也是情緒得到凈化的過程。如同當我們在觀看悲劇時,普羅米修斯的苦難讓我們由于憐憫和恐懼,主動分擔主人公的痛苦,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命運力量的強大,英雄的強大,進而產生恐懼,隨后感受到一種崇高感,得到振奮和鼓舞。這種由于憐憫和恐懼引發(fā)的痛苦在觀影過程中有得到宣泄,進而抒發(fā)了自己內心的郁結,隨后消除這種憐憫和恐懼帶來的痛苦,情感得到凈化。我們在理想中不自覺地將自己和普羅米修斯等同起來,用崇高的力量去戰(zhàn)斗,即使苦難再大,也絕不屈服,這審美過程中,悲劇對人的情緒的凈化作用是自然的。
亞里士多德的悲劇凈化是人們觀看悲劇,通過憐憫和恐懼激起的快感得到宣泄,得到凈化,情緒得到緩和,在理解了悲劇人物遭到厄運的本質后,得到一種情緒上的宣泄和凈化,促使自我獲得一種美感,這種美感正是以悲劇為代表的文學對人的情感的凈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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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重慶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