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小清

也許是薰衣草的顏色和香氣太過醉人，以至于在人們的印象中，普羅旺斯的所有城鎮(zhèn)都彌漫著薰衣草的風(fēng)情，其實不然。

實際上，普羅旺斯擁有眾多文化和歷史氣息濃厚的城鎮(zhèn)，它們分布在普羅旺斯的內(nèi)陸和沿海各地，比如位于內(nèi)陸的阿維尼翁，曾經(jīng)是7任羅馬教皇的駐地，因而得名“教皇之城”；在畫家塞尚的故鄉(xiāng)艾克斯，不僅有“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大道”——米拉波林蔭大道、上百座噴泉，還有呈拱狀的高大的梧桐樹；古樸而寧靜的小城阿爾勒，因保留著眾多古羅馬遺跡而被列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而大畫家梵高的《向日葵》，更讓這座城市充滿濃烈和鮮艷的色彩，吸引了大批游客……

所有這些，都讓普羅旺斯呈現(xiàn)出別樣風(fēng)情。

“教皇之城”阿維尼翁斷橋“圣貝內(nèi)澤橋”

法國著名作家羅曼·羅蘭曾說：“法國人之所以浪漫，是因為它有普羅旺斯?！钡鳛椤捌樟_旺斯心臟”的阿維尼翁，卻并不那么浪漫。

阿維尼翁是普羅旺斯沃克呂茲省的首府，瀕臨羅訥河畔。它之所以給人“不浪漫”的印象，是因為它那“教皇之城”的身份，使其彌漫著濃重的歷史氣息。

阿維尼翁城的主色調(diào)是土黃色，在飽和陽光的照射下，中世紀(jì)的建筑便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充滿火焰般的熱情，而火紅的夕陽則讓這座古老的城市別樣動人……

13世紀(jì)末，羅馬政教各派別之間斗爭激烈，直接威脅到教皇的安全。在斗爭中，因借助法國政權(quán)而成功當(dāng)選教皇的克勒芒五世，迫于法國的暗示，不得不于1309年將教廷遷到阿維尼翁城，直到1377年才遷回羅馬。由于阿維尼翁時代的教皇寄人籬下，并幾乎淪為法國君主的御用工具，教會史家便借用《圣經(jīng)》里“巴比倫之囚”的典故，將7任法國籍羅馬教皇稱為“阿維尼翁之囚”。

教皇在阿維尼翁時，出于安全考慮，將宮殿“教皇宮”建在了城北的高巖石山上。教皇宮總面積1.5萬平方米，是歐洲最大的哥特式宮殿，有“第二個梵蒂岡”之稱，其外觀雄偉、莊嚴(yán)，帶有10座塔樓，內(nèi)部似一座迷宮，大殿小廳相連，廊道迂回曲折。并且，教皇宮分為舊殿和新殿兩部分，舊殿呈要塞式，樸實無華，屬羅馬建筑風(fēng)格，而新殿則富麗堂皇，極其豪華、奢靡，為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從教皇宮的城墻上可以俯看全城，觀察城中的一舉一動。當(dāng)年還有重兵把守，易守難攻。法國作家梅里美曾這樣評價：“它一點也不像是上帝代理人住的地方，反而像是暴君的城堡?！?p>

作為權(quán)力至高無上的教皇宮殿，教皇宮并沒有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反而飽受屈辱和磨難：在1789年的法國大革命中，宮殿內(nèi)部擺設(shè)幾乎被洗劫一空，墻上的壁畫也盡數(shù)被毀，到了1791年，這里又成為反革命軍大屠殺的現(xiàn)場，革命軍的尸體還被扔進舊皇宮的廁所塔中，此后，教皇宮又淪為軍營、監(jiān)獄、馬廄……如今，只有從寬闊、高挑的會議廳，從教皇臥室上方精雕細(xì)琢的天花板，還可以依稀想象教皇宮當(dāng)年冠蓋云集、夜夜笙歌的輝煌景象。

阿爾勒最出名的一站，大約就是《夜間的露天咖啡館》的原型咖啡館。一百多年前，梵高將金色留在這里，從此這間咖啡館充滿生命力。咖啡館的門口擺著梵高的畫，游客絡(luò)繹不絕。

除了教皇宮，阿維尼翁雄渾、壯觀的古城墻同樣引人注目。這座城墻是世界上保存最完好的古城墻之一，建于14世紀(jì)，由大塊方石砌成，總長近5000米，堅固、厚重，合圍成圈，將小小的阿維尼翁城團團裹在其中。19世紀(jì)，人們對城墻進行了修整和完善，至今，城垛、城塔和城門都完好無缺，從粗獷的墻飾上，人們依然可見它建造時的風(fēng)采。

在阿維尼翁，矗立在羅訥河畔的斷橋也是當(dāng)?shù)氐臉?biāo)志性建筑。斷橋名為“圣貝內(nèi)澤橋”，建于1177年，傳說是一個叫貝內(nèi)澤的15歲牧羊少年聽到圣音的指示后，在天使的帶領(lǐng)下，花費8年的光陰建造而成。大橋原本全長900多米，有22個拱孔，建成以后，它曾多次遭遇洪水的沖擊并損壞，又多次被重新修復(fù)，到了17世紀(jì)，人們放棄了這種努力。因此，如今的圣貝內(nèi)澤橋保留了斷橋的模樣，僅余4個拱孔。夕陽時分，站在斷橋上舉目四望，古城的滄桑一覽無余。

“梵高之城”阿爾勒那座“夜間的露天咖啡館”

距離阿維尼翁大約38公里，坐落著另一座古城——阿爾勒。阿爾勒屬普羅旺斯羅訥河口省，這座城市并不算大，卻擁有眾多羅馬古跡，例如古劇院、古羅馬石柱、古羅馬斗獸場等。其中，古羅馬競技場是阿爾勒最顯眼的地標(biāo)，站在競技場的頂層，可以環(huán)視古老而神秘的阿爾勒城區(qū)。行走在街巷中，撲面而來的是濃厚的歷史氣息，土黃色的城墻透著歲月的滄桑，古樸的民居依然保持著19世紀(jì)的風(fēng)貌，石墻上爬滿的綠色藤蔓和窗臺上鮮艷的盆花，帶給人寧靜、祥和之感。

盡管阿爾勒擁有悠久的歷史與宏偉的古跡，但人們更加熟知的還是它與梵高的聯(lián)系。

1888年，不為巴黎主流社會所接受的梵高來到了阿爾勒。這座小城從6月底開始，在鄉(xiāng)間的小道兩旁，都有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在驕陽中綻放，田野也被金色點燃。盛夏的斜陽下，置身于這樣的光景之中，總會讓人產(chǎn)生錯覺，似乎藍天下的橙色、黃色，比任何地方的色彩都更燦爛、可愛。或許，梵高眼中、畫中的向日葵，就是因此才那樣炙熱和濃烈吧。

在梵高曾住過的黃房子（位于當(dāng)?shù)乩R丁廣場）附近，有一間通宵營業(yè)的晝夜咖啡館（后改名為“梵高咖啡館”），梵高所創(chuàng)作的那幅著名的《夜間的露天咖啡館》，描繪的正是這里的夜晚。盡管畫的是夜晚，畫中卻沒有一絲黑暗，天空是濃郁的藍色，遠(yuǎn)處的房屋是深藍色，近處的咖啡館墻面是黃色，露天平臺是橙色，地面則是黃橙色向藍色的過渡。事實上，咖啡館的外墻并不是黃色，而是煤氣燈烘托出的效果，梵高便將其描繪成溫暖、濃烈的黃色?？Х瑞^的原型早已毀于二戰(zhàn)，現(xiàn)在的“梵高咖啡館”其實是仿照梵高的油畫重建的。《夜間的露天咖啡館》驚艷于世后，引來無數(shù)人向往，人們都想要在那深藍色的星空下，愜意地喝一杯咖啡，但因為慕名而來的游客如織，油畫中寧靜的夜晚難以再現(xiàn)。

從黃房子步行兩三分鐘，即可抵達羅訥河畔，這是《羅訥河星光燦爛的夜晚》（兩幅《星空》之一）的畫址。梵高曾多次在河岸邊流連徘徊，最后，他在瓦斯燈下，畫下了阿爾勒寂靜的夜：在藍綠色天空背景下，萬籟俱寂，阿爾勒化作一條細(xì)長的光芒，與星空的燦爛光輝連成一片，倒映在河流里；岸邊，一對情侶正在散步。

梵高將自己的耳朵割下送給妓女的故事廣為人知，但鮮為人知的是，在梵高接受治療的阿爾勒醫(yī)院，他創(chuàng)作了充滿平靜氣息的《阿爾勒醫(yī)院的庭院》。梵高成名后，因為慕名而來的游客比病人還多，醫(yī)院不得不搬遷。后來，當(dāng)?shù)卣纱鄬⑨t(yī)院改造成了旅游景點，并按照梵高的畫，重新改造了中庭花園，因此，游人可以看到花園周圍建筑物的顏色也貼近原作。

自梵高在阿爾勒流連后，如今，這里的一切都和他有關(guān)：城外的向日葵金黃炫目，城內(nèi)的色彩鮮艷若油畫。右上圖是按照梵高畫作重新打造的庭院；右下圖為《阿爾勒的朗盧橋》原型，畫中的吊橋曾被拆除，后又按照畫作修復(fù)。

梵高生命最后一年的大部分時間，是在阿爾勒郊外的圣保羅精神病療養(yǎng)院度過。在這里，透過療養(yǎng)院的窗戶，梵高描繪花園中的鳶尾花（《鳶尾花》），描繪遠(yuǎn)處的鄉(xiāng)村（《圣雷米療養(yǎng)院與教堂風(fēng)景》），也描繪夢境般旋轉(zhuǎn)著的星空（《星空》）。當(dāng)時，梵高住在二樓的一個病房中，這個房間的窗外就是一片麥田?！霸绯?，我看到太陽從這片麥田冉冉升起，光彩奪目。收割者模糊的身影像魔鬼一樣在炎熱中掙扎，直到任務(wù)結(jié)束——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死神的影子，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人類也如同他正在收割的麥子。但在這種死亡中，沒有什么是悲傷的，它發(fā)生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一切都沐浴在太陽美好的金色光芒中……”這就是名畫《麥田里的收割者》的由來。

在阿爾勒，梵高生活潦倒，并不受當(dāng)?shù)厝藲g迎，當(dāng)?shù)鼐用裆踔烈欢嚷?lián)名上書，要求將他逐出去。而如今，他卻成為這座小城最令人驕傲的榮耀，他的畫作掛滿各個角落，展示他在短暫的時光中，在普羅旺斯留下的痕跡。

“泉城”艾克斯“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大道”

同阿維尼翁和阿爾勒一樣具有悠久歷史氣息的，還有古城艾克斯，所不同的是，艾克斯是普羅旺斯最具“都會”風(fēng)情的地方，因為它是普羅旺斯的前首府，從12世紀(jì)開始，這里就是普羅旺斯的經(jīng)濟、文化中心。

“艾克斯”的原意是“普羅旺斯最好的地方”，用“愜意”和“精致”來形容它也毫不為過。這座城市具有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冬暖夏涼，滋潤而不潮濕。尤其是在夏季，清風(fēng)麗日，讓“難見天日”的巴黎人、浸淫在“霧都”的倫敦人都十分羨慕。

除了怡人的天氣，艾克斯還擁有“世界上最優(yōu)美的大道”——米拉波林蔭大道。這條大道修建于1650年，位于艾克斯市中心，長約500米。在大道兩旁，整齊地種植了4排法國梧桐樹，這些樹平均樹齡都在60年以上，每棵樹都高大挺拔、枝葉繁茂，高高地呈拱形，遮蔽了米拉波大道的上空。當(dāng)法國南部特有的陽光透過樹蔭，斑駁地灑落在地面時，隨意漫步在大道上，你能感受到一種浪漫、閑適的氣息。此外，梧桐樹中掩映著精致、典雅的中世紀(jì)建筑、雕像，大道附近的廣場上，還有許多雅致休閑的露天咖啡廳、茶餐廳和特色商鋪，這些都是在艾克斯不可錯過的精彩：坐在大道的桐蔭下品咖啡，悠然觀看大道上的紅男綠女爭艷斗奇，實在是難得的享受。

艾克斯是普羅旺斯的前首府，這座擁有林蔭大道、噴泉、華宅的中世紀(jì)古城，是普羅旺斯最具有“都會”風(fēng)情的地區(qū)，讓人流連忘返。下圖依次為圓亭噴泉、米拉波林蔭大道和“雙侍者”咖啡館。

在米拉波林蔭大道北側(cè)，有一家名為“雙侍者”的咖啡館。這家咖啡館開張于1792年，已有兩百多年歷史，是兩兄弟合伙開的。一直以來，這里都是藝術(shù)家和文人相聚的場所，咖啡館的墻上有兩幅畫像，分別是印象派畫家塞尚和自然主義作家左拉——他們都出生于艾克斯，是多年好友，都曾長期出入這家咖啡館。如今，“雙侍者”咖啡館深受游客的喜愛，同時，由于艾克斯是歐洲有名的大學(xué)城，世界各地的學(xué)生都到此求學(xué)，因此在這里，你常?？梢钥吹匠錆M青春氣息的年輕人，熱烈地討論功課。

艾克斯還有一個別稱——“泉城”，因為在艾克斯市內(nèi)，有近百座噴泉，這些自羅馬帝國時代就開建的噴泉，造型別致、極富古意，散布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讓艾克斯充滿了靈動之氣。

在眾多噴泉中，最為出名的是位于戴高樂廣場上的圓亭噴泉。這座噴泉四周繞著12尊青銅雕像，分別是獅子、天鵝、騎在海豚背上的天使等，而噴泉中心高12米、寬32米，其頂部有3尊建于19世紀(jì)的大理石雕像：正義和司法女神、農(nóng)業(yè)和豐收女神、藝術(shù)女神，因此圓亭噴泉又被稱為“三女神噴泉”。此外，矗立在米拉波林蔭大道上的青苔噴泉同樣出名，這座噴泉被厚厚的青苔覆蓋，原先的孩童雕塑早已看不見，更有意思的是，噴泉涌出的泉水是溫的，據(jù)說水溫長年維持在舒適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