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亦馳 柳玉鵬

編者按：近日，中國天宮一號空間實驗室順利重返大氣層、落入南太平洋“航天器墳場”的消息，讓此前大嚷“中國航天不負責任”的部分西方媒體閉上了嘴。事實上，雖然美蘇空間站重返地球時多次發(fā)生如同電影里的驚險場面，但因此造成人員傷亡的情況還從沒有發(fā)生過。

美國天空實驗室令全世界提心吊膽

美國天空實驗室是迄今為止以無控方式重返大氣層的最大航天器。最近西方對天宮一號墜落的各種擔憂，很大程度上都是來自于當年天空實驗室的恐怖回憶——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之前對其墜落地點和時間的預測全都錯了，甚至當他們宣布天空實驗室已經(jīng)安全重返后幾個小時，它才真正落向澳大利亞的地面。美國媒體描寫到，在它墜落的區(qū)域附近，幾乎沒人能在巨大的震動聲中安睡，沒有人受傷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都是太陽惹的禍？

1973年5月14日，在美國肯尼迪航天中心，一枚經(jīng)過改進的“土星5號”火箭將重達77噸的天空實驗室送入距離地面435公里的近地圓軌道。時至今日，它仍然是人類向近地軌道發(fā)射的長期運行的人造天體中，單件重量、容量最大和最復雜的一個。在1973年到1974年間，共有9名航天員在天空實驗室上累計工作了171天。1974年后，NASA宣布天空實驗室暫停使用，不過仍希望在20世紀80年代航天飛機研制成功后，它能再度啟用。按照當時的計算，天空實驗室能在軌運行到1983年-1984年。

不幸的是，美國NASA和其他機構的“天氣預報”不太準。1978年2月，太陽黑子活動驟然增加，使地球大氣溫度升高，導致天空實驗室受到的阻力增大，軌道不斷下降——它剩下的時日不多了。

其實，NASA此前就已發(fā)現(xiàn)天空實驗室的運行高度下降異常，但并沒有認真對待這個問題，也沒有設法讓其受控再入大氣層，理由是“省錢”，結(jié)果這下麻煩來了。當航天飛機還在地面上掙扎測試時，天空實驗室開始接近地球大氣層的頂端了，它的墜毀不可避免。NASA的評估表明，它將在1979年6月或7月再入大氣層，但關鍵問題是，它會在哪里墜落？

接近4月底時，NASA首次發(fā)布根據(jù)北美防空司令部計算的再入日期預測：它在6月19日前重返大氣層的概率是50％，在6月13日至7月1日之間重返的可能性有90％。

涮了NASA一把

天空實驗室最終的墜落，仍然發(fā)生在“不太可能”的10%的時間里。

1979年7月8日，NASA總部的工作人員進入24小時值班，對天空實驗室開展“死亡觀察”。由于1978年蘇聯(lián)“宇宙-954”核動力衛(wèi)星殘骸落入加拿大引起軒然大波，天空實驗室重返大氣層引發(fā)的關切可想而知。在此期間，NASA總部的電話不斷響起，新聞媒體干脆入駐NASA，白宮、緊急救援部門、國務院、司法部和國防部的代表也在NASA設立了“重返辦公室”。

緊張的不只有美國，天空實驗室飛行路線下方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膽。澳大利亞政府在堪培拉迪肯電話交換中心專門設立了一個特別的天空實驗室通信中心，來自5個部門的12名官員通過連接華盛頓的熱線監(jiān)控天空實驗室的一舉一動。整個澳大利亞的警察和緊急部隊處于警戒狀態(tài)。

7月12日，當天空實驗室在印度洋上空最后沖向地球時，NASA將每6小時發(fā)布一次的新聞公報改為每小時發(fā)布一次。NASA在大西洋阿森松島上空111公里處開始探測到重返大氣層的天空實驗室，當時這個龐然大物已經(jīng)翻滾著失去控制。NASA發(fā)布公告，“墜落線路將從澳大利亞西部的埃斯佩蘭斯到昆士蘭的約克角，人們受傷的概率都很小，但建議人們留在室內(nèi)?！?/p>

當天空實驗室最后一次過頂美國時，整個美國東北和西北地區(qū)的所有飛機都停飛了。世界各國媒體的400名記者聚集在華盛頓州的NASA總部。面對眾多媒體，NASA發(fā)表了一份聲明——從最新的雷達軌道計算得出，天空實驗室已在印度洋安全降落。

NASA發(fā)布這份公告后，一些慶祝活動已經(jīng)在美國自發(fā)展開，人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悅，感謝上帝，感謝NASA，感謝天空實驗室的不殺之恩。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澳大利亞珀斯周圍的沙漠出現(xiàn)零星的發(fā)現(xiàn)碎片報告?！皳?jù)報道，在澳大利亞的卡爾古利、埃斯佩蘭斯、奧爾巴尼和珀斯發(fā)現(xiàn)了碎片。”這時候，最著急的是聚集在NASA總部的記者們。“奧爾巴尼在哪里？”“你怎么拼寫卡爾古利？”“珀斯在哪里？”突然間，卡爾古利、奧爾巴尼、拉林納和巴拉多尼亞這些不知名的小鎮(zhèn)被搬上了世界各大媒體的頭條。

“它直接沖我們飛來”

澳大利亞珀斯比克利天文臺的一名工作人員布拉德利·史密斯描述了天空實驗室的最后墜落：“我們第一次看到時，它仿佛是云層后面的一盞燈，從南向東沿著地平線上方的方向墜落，如果你能想象燃燒的火車一路向下奔馳的同時火星四濺，這就是它的樣子。”

位于珀斯以東850公里的一個畜牧站管理員約翰·塞勒和他的妻子伊麗莎白目睹了天空實驗室的最后時刻：“它直接沖著我們飛來，這是難以置信的景象，數(shù)百個閃亮的‘燈落在農(nóng)場周圍，然后變成炙熱的白色。當它們開始落下時，碎片變成暗紅色?！鞭r(nóng)場上的馬都受驚了，它們四處亂跑，狗在吠叫。“我們聽到空氣中的咆哮聲，當更大的碎片經(jīng)過我們頭頂時，會發(fā)出可怕的音爆聲，持續(xù)了約一分鐘。在最后一塊碎片飛出視線之后，整個房子震動了三次，那一定是最大的碎片墜落了。之后，有一股燒焦的味道，就像燃燒的泥土一樣?！?/p>

據(jù)事后統(tǒng)計，天空實驗室燃燒的碎片沿飛行路線散布在64公里寬、3860公里長的區(qū)域，造成一頭牛死亡。NASA也不得不修改了公告：“天空實驗室在凌晨2時37分（澳大利亞東部時間）重返10公里高的大氣層，再入點位于南緯31.8度、東經(jīng)124.4度處，也就是巴拉多尼亞所屬的納拉伯平原小鎮(zhèn)上空?！?/p>

時任美國總統(tǒng)吉米·卡特不得不向澳大利亞總理馬爾科姆·弗雷澤致電道歉：“親愛的馬爾科姆，我很擔憂地了解到，天空實驗室的碎片可能落在澳大利亞。聽到貴國政府沒有造成傷害的初步評估，我感到寬慰。盡管如此，我已指示國務院立即與貴國政府保持聯(lián)系，并向您提供任何可能需要的援助?！?/p>

弗雷澤則回應：“親愛的吉米，非常感謝您的來信?？磥砦覀兌伎梢运梢豢跉饬?。雖然接收天空實驗室是我們更樂于放棄的一份榮譽，但這仍然是一個美國偉大的科技成就的落幕，而過去幾天的事件不應掩蓋這一點。如果我們找到碎片，我會很樂意將它們換成額外的牛肉配額?！薄?/p>

蘇聯(lián)“禮炮”兩次轟向地球

在天宮一號墜落過程中，面對西方媒體的惡意炒作，很多俄羅斯媒體都回憶起類似的一幕：當年蘇聯(lián)“禮炮-7”號空間站墜落時，西方媒體為抹黑蘇聯(lián)，宣稱該空間站將會給地球造成重大損失，結(jié)果證實這只是虛驚一場。

“禮炮”系列空間站是蘇聯(lián)從上世紀70年代陸續(xù)發(fā)射的低軌載人空間站。1973年4月3日升空的“禮炮-2”號空間站拉開了西方“黑”蘇聯(lián)空間站的序幕。當時，這座重達18.5噸的空間站入軌不久就發(fā)生故障，多個碎片陸續(xù)脫落。西方開始渲染蘇聯(lián)空間站失控落地可能造成的威脅。不過還沒等輿論造勢完成，5月28日，徹底失去控制的“禮炮-2”號開始迅速下降，在密集的大氣層中燒毀，部分碎片落入澳大利亞附近的海洋，并沒有對地球造成損害。

不過1982年發(fā)射的“禮炮-7”號空間站就沒這么好運了。1986年8月，由于蘇聯(lián)新一代“和平”號空間站即將投入使用，“禮炮-7”號停止載人飛行，并轉(zhuǎn)移到更高的軌道上，一邊自動監(jiān)測數(shù)據(jù)，一邊等待接受新的任務。沒想到的是，蘇聯(lián)最后的混亂時期，“禮炮-7”號被徹底遺忘了。

1990年，“禮炮-7”號開始不受控制的下降，它即將墜毀地球的消息引起各國擔憂。特別是空間站一個重達2噸的設備上安裝有熱防護裝置，很可能會整個砸到地面上。為防止意外事故發(fā)生，如夢初醒的蘇聯(lián)政府成立了一個專門工作小組，并密切監(jiān)視空間站墜落進程，及時向居民發(fā)出警報。

當時工作組的任務十分艱巨，因為空間站碎片可能的散落區(qū)范圍很大，進入稠密大氣層的時間和地點也無法確定。蘇聯(lián)動用防空軍的遠程雷達時刻跟蹤著空間站的動向，并計算其快速變化的軌道參數(shù)。1991年2月5日，飛行控制中心發(fā)布最新數(shù)據(jù)：空間站預計將于2月7日莫斯科時間6時47分進入大氣層的密集層，碎片的散射區(qū)預計在長八九千公里、寬兩三百公里的區(qū)域內(nèi)，有墜落到歐洲的危險！

面對這樣的嚴峻形勢，蘇聯(lián)專家盡了最大努力避免空間站碎片落到地面上。但由于空間站上的發(fā)動機燃料不足和控制空間站的能力有限，設想中的機動方向未能取得成功。為防不測事件發(fā)生，蘇聯(lián)政府表示，準備補償因碎片墜落給相關國家可能造成的損失。這條消息反而讓西方媒體找到了把柄，大肆恐嚇對蘇聯(lián)充滿懷疑的公眾，“蘇聯(lián)空間站將對地面造成嚴重損害”。

2月7日凌晨，“禮炮-7”號空間站以每小時3萬公里的速度沖入大氣層，未燃燒的碎片落在智利和阿根廷人煙稀少的地區(qū)。2月7日，蘇聯(lián)塔斯社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報道稱，當晚，在阿根廷西南部的一個廣播電臺對此發(fā)出警報。受驚的居民稱，他們看到不尋常的明亮閃光和火球，如同彗星或燃燒的飛機。而羅薩里奧市天文臺的員工也表示，他們共發(fā)現(xiàn)了大約40個明亮的物體，其中有一個是橙色火球。

事后，阿根廷國防部發(fā)表聲明稱，該國軍隊和憲兵開始搜尋空間站的殘骸，但空間站絕大部分在進入大氣層時燒毀。據(jù)阿根廷美洲通訊社報道稱，其中有一塊碎片落在南大西洋沿岸的卡萊塔奧利維亞市（圣克魯斯?。┘s20公里處。而在阿根廷拉潘帕省的一村鎮(zhèn)則發(fā)現(xiàn)了一塊約1平方米的金屬板，另外有一塊洗衣機大小的部件落入阿根廷一戶人家的院子里。一個重達8公斤、直徑約為1.5米金屬環(huán)則落到距離羅薩里奧市130公里處。警方表示，一個直徑達3.5米的圓柱形碎片落到阿根廷首都郊外，當時警察迅速封鎖了現(xiàn)場。此外，在智利也發(fā)現(xiàn)了部分碎片，其中一個長2米、直徑數(shù)厘米的金屬管落在一個牧場中。美國NASA對這塊碎片表示出極大興趣，但被牧場主拒絕了。萬幸的是，雖然“禮炮-7”號空間站的部分碎片落入居民區(qū)，但并沒有傷到人，總算讓蘇聯(lián)政府松了一口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