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瑜 關雪妍
(溫州大學 美術與設計學院,浙江 溫州325000)
該書導入部分以弗利德里希大帝博物館收藏的《戴金盔的男人》是否由倫勃朗親手繪制而引發(fā)其作品原創(chuàng)性的諸多爭議,作者試圖利用這個引子向我們傳達一個概念:“我們要關注的并不是人類的天才概念本身,而是這個概念所呈現出的值得我們關注的意涵”。
于是,作者便在第一章“大師的筆觸”中介紹了這個天才畫家使用顏料的獨特方式,通過形式風格的分析并結合他的作品《克勞迪亞斯之誓》,意在提醒我們關注倫勃朗作品風格中獨特的筆觸,使我們能夠將注意力從繪畫的呈現對象轉移到繪畫本身。倫勃朗通過極具實體感的描繪,借由顏料的視覺豐富性呈現他自始至終追求的光感和體積感。他所在意的并非是物質材料的美感亦或價值,而是在意顏料所蘊含的潛在物質性。換個角度可以理解為他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追求作品形式最佳的立體感。如那幅用顏料堆砌出來現存與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注視著荷馬胸像的亞里士多德》,即典型用顏料塑形的代表之一,在這幅作品中倫勃朗讓顏料本身的物質性得以顯現。觀看代替了觸覺。(視覺通常與觸覺并無直接聯(lián)系。而觀賞作品,觸覺相較與視覺則更能給予直接的感官反應和觸動。)倫勃朗通過顏料對作品和物體進行構建試圖塑造某種觸覺意義上的可見之物,正是這一原因解釋了為何在他晚期作品中古怪的平面感和空間縱深感會缺失。
而關于《尼古拉斯·杜普醫(yī)生的解剖課》,倫勃朗則向我們傳達了人類手部的工作原理,因此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在1660 年倫勃朗的第一幅自畫像中,被他涂掉的右手會被調色盤、筆刷和支腕杖這種功能性的繪畫工具所替代。
在第二章“戲劇化的模特”中,作者力圖研究倫勃朗與“劇院”之間的關系,倫勃朗的繪畫從外在的動作描繪向內在的情感描繪轉變的這一過程都是完成于他那個沒有觀眾的“劇院”,即他的工作室。也許他曾將自己身為藝術家的身份假想為演員,孤獨的在工作室無數次看望鏡中的自己。經過親身體驗并扮演一系列角色。由此對所經歷的種種生活場景反復觀察探索進行自導自演再次“演繹”。終而在鏡子前將自己作為模特用戲劇化的方式演繹了一幕幕個人舞臺劇,即自畫像。極具戲劇性的創(chuàng)作方式不免讓人想起格林納威拍攝的關于倫勃朗的電影。
上一章作者旨在討論倫勃朗作為演員模特的戲劇化模式試圖讓我們進入他的畫,而在第三章則旨在帶我們進入他的工作室,倫勃朗在工作室里構建了自己的整個世界,且自主選擇了此類工作室化的生活方式,在這個工作室里他掌控一切。諸如所有的創(chuàng)作取景均根源于他本人對于現實生活的“真實”感觸而進行演繹重塑。又或許倫勃朗更似一個心理學家,善于描繪且揭露被畫人的內在心里。這樣的情境許是同他在鏡子前創(chuàng)作自畫像時一般。而此類獨特的共性在倫勃朗晚起的自畫像依然得見,所畫之人多是他本人自主性的繪畫主張的延伸、他作品中所蘊含的獨特氣質以及個性化的效果皆源于這位大師對工作室世界的統(tǒng)治。他獨特的氣質、與眾不同的作品也同樣根植于他對工作室內部生活的理解和掌控。正如第三章章節(jié)標題所言——“工作室中的大師”。
在前三章我們僅了解些許倫勃朗工作室里的微觀環(huán)境,而在最后一章,作者使用藝術市場構建理論框架,認為倫勃朗作為畫室統(tǒng)轄者的同時也支配者藝術市場,他代表者兩種價值標準:藝術和金錢。倫勃朗所希望的是藝術能夠擺脫教會、宮廷和富有的贊助人的束縛,張開雙臂迎接市場并通過藝術市場來為他的藝術作品確立它們自己獨立的價值體系。獲得創(chuàng)作的“自由”。
從經濟學視角看待倫勃朗對自己藝術與工作室的運營模式的確新穎,在歷史的洪流里被篩選出來的藝術大家們除了技藝上的驚贊技巧以外也有可能還有其他的附加值。毋庸置疑,倫勃朗取得了一定的成功。相比較而言,埃利亞斯筆下的莫扎特就沒有這樣的幸運了。倫勃朗創(chuàng)新型的讓自己的工作室成為了一個品牌——倫勃朗品牌(Rembrandt)。他的作品之所以成為商品,是因為它們被認定為倫勃朗的作品,且在制作這些作品的過程中,他并非時像其他藝術家那般僅為個人贏得榮譽,他所想要的是賦予藝術與生俱來的榮譽。倫勃朗在將其和其他人的作品做區(qū)分的同時商品化了自己,他用繪畫制定了藝術市場,讓自己成為不受支配的自由個體,再以金錢為標準自我建構了獨特的工作室世界,在這個他統(tǒng)治著的世界里,他擁有著榮譽、自由、金錢和他對藝術的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