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瑜(天津師范大學,天津 300387)
文學是語言的藝術,語言是文學的第一要素。離開語言,文學無以存在,別人無法感受,無法欣賞,自然也就失去了存在的資格。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語言被視為文學的生命,語言是文學作為現(xiàn)象存在的基本方式。
語言與文學的關系,不僅在于文學作品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相互依賴,更在于語言作為文學思維的基本“材料”和基本“范疇”深刻地制約著文學的演變與發(fā)展。不同的語言形式必然產(chǎn)生出不同的文學樣式,反之,不同的文學樣式也必然體現(xiàn)為不同的語言形態(tài)。語言既是文學作品存在的顯現(xiàn),使文學實現(xiàn)物化,又是文學作品審美價值生成的重要條件。作家憑借語言來再現(xiàn)、表現(xiàn)和能動地反映現(xiàn)實世界,憑借語言來實現(xiàn)其藝術追求和審美理想。
由于語言在文學作品諸要素中無可比擬的重要性,所以,深入、系統(tǒng)地探索文學語言,能拓展文學研究領域新的思維空間;能夠幫助廣大文學愛好者,從文學語言的角度深入認識文學的本質特征,了解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點和規(guī)律,更好地鑒賞和享受文學藝術的美。
語言學大致經(jīng)歷了傳統(tǒng)語言學和現(xiàn)代語言學兩個大的階段。傳統(tǒng)語言學的最終研究對象是語言本身,其理論方法是關于語言使用的理論。傳統(tǒng)語言學注重對“語境”的考察,堅持對語言功能進行更精細的分類;注重語言功能,注重從社會學和心理學方面來研究語言的使用?,F(xiàn)代語言學理論的認識論基礎是心智主義認識論,最終研究對象是人腦,而不是語言本身。形式主義批評,英美新批評,不但理論起源于現(xiàn)代語言學,而且在具體分析過程中直接地大量運用了語言學方法,沿用語言學術語、概念和范疇對文學進行語言學分析,使文學批評具有濃厚的語言學色彩。語言學研究和文學研究具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tài)勢。
榮格把無意識的結構劃分為兩層:表層是“個人無意識”,它含有個人特性;深層是“集體無意識”,它和個人無關。榮格解釋“集體無意識”時說:“選擇‘集體’一詞是因為這部分無意識不是個別的,而是普遍的。換言之,由于它在所有人身上都是相同的,因此它組成了一種超個性的共同心理基礎,并且普遍地存在于我們每一個人身上?!奔w無意識何以會在每一個人身上存在呢?榮格認為每一個人都是種族的人,在每一個人的記憶深處都積淀著種族的心理經(jīng)驗。自原始社會以來,人類世世代代傳下來的心理遺產(chǎn)就沉積在每一個人的無意識深處,這種代代相傳的心理經(jīng)驗不是個人的,而是集體的、全種族的,是一種“種族記憶”。集體無意識既然不會進入意識領域,那么何以知道它確實存在呢?榮格又用他的“原型”理論回答了這一點。榮格認為,可以從一些跡象去推測集體無意識的存在,神話、圖騰崇拜、怪誕的夢境等,往往包含人類心理經(jīng)驗中一些反復出現(xiàn)的“原始意象”,它們就是集體無意識顯現(xiàn)的形式。
了解了榮格的集體無意識理論,就可以進一步探討原型批評的基本觀點。作家既是種族的成員,而集體無意識又比個人無意識影響大得多,他在創(chuàng)作中就一定會受到超個人的集體無意識支配。那么原型一定可以在文學作品里找到。這樣,不但作家創(chuàng)作的秘密解決了,文學作品魅力之謎也同時獲得了解決。偉大的作家之所以寫出偉大的作品,是因為他在集體無意識的影響下,不自覺地在作品中體現(xiàn)了某些原型,觸及了種族之魂。而讀者在讀到這類作品時,原型觸動了他們潛藏至深的集體無意識,于是世世代代積淀起來的、比個人心理經(jīng)驗更為強烈的集體心理能量被釋放出來。“在這種時刻,我們不再是個人,而是人類,全人類的聲音都在我們心中共鳴。”
神話主要是一種形式結構的模型,它代表文學結構的原理,它與文學的關系就像幾何形狀對繪畫一樣。弗萊在解釋神話為什么是文學的結構因素,說文學總的說來是位移的神話,“位移”即“變化”,神話隨著人類從蒙昧中覺醒而過時、逐漸變化成文學,并且是各種文學類型的原型模式。原型即典型的反復出現(xiàn)的文學意象,原型批評要求不光要了解某一步作品 ,而且還要了解其它有關的作品;要了解一個文學人物,必須要把它與其它文學人物聯(lián)系起來。了解越多,對文學領域的內在聯(lián)系就越清楚。
傳記研究法悉心探尋作品與作者的聯(lián)系,試圖透過作品尋找作者經(jīng)歷、人格,并根據(jù)這個去解釋作品。一部文學作品是由它的作者創(chuàng)作出來的,作者是作品生命的當然賦予者,因而根據(jù)作者情形來解釋作品情形,就似乎具有必然性。
傳記研究法在中國有著悠久的歷史。中國哲學強調主體的德行實踐、政治修明、社會和睦,正是基于這一點,孔子對人的行為作了這樣的規(guī)定:“有德者必有言?!币簿褪钦f作品的價值取決于作者人格。要想理解和評價作品,必先理解和評價作者其人。繼孔子之后,孟子對此作了方法論上的闡釋,這就是著名的“知人論世”說‘頌其詩,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論其世也。’他明確地道出了“知人”與“論世”在讀解詩的過程中的優(yōu)先地位。首先獲得關于作者人格、經(jīng)歷、時代、環(huán)境的知識,才有可能真正把握作品的意義。
文學研究范圍的傳記,具有多方面價值。首先,它可以幫助我們了解文學史上最一般的問題,如作家的故鄉(xiāng),他的友人,他的生存環(huán)境。其次,它可以提供有關作家的時代、經(jīng)歷、人生態(tài)度的真實材料。再次,它還可以提供有關作家創(chuàng)作的情形,如作家的創(chuàng)作誘因、動機、寫作方式與習慣。了解這些材料,可以增加我們的文學史眼光,幫助我們領會作品的意義。但是,傳記研究法容易使我們陷入這樣的危險:在作家與作品之間過多地尋找聯(lián)系,甚至劃等號,而忘記其它事實。虛構意味著作家超越自身經(jīng)歷、性格等而創(chuàng)造出“另一世界”。
跨學科研究又稱“交叉研究”,它是從文學的外圍入手,并通過對這些外圍領域和文學關系的研究來研討文學的本身。從多學科和跨學科的角度,加強文學與其他學科及藝術門類之間的聯(lián)系與交流,這樣把文學置于一個更為廣闊的歷史、文化和學科背景下去考察,不僅拓寬了我們的認識視野,而且也更深刻地呈現(xiàn)出文學的本質內涵。
文學與人文社會科學的關系研究,是綜合性很強的比較文學研究。如文學與哲學:無論古今中外,文學與哲學的關系非常密切。文學作品離不開哲學思想的影響。偉大的文學作品必然在某些方面含著深刻的哲學思想。在文學發(fā)展史上,某種新的哲學思潮往往率先對固有的文學觀念和傳統(tǒng)給予沖擊。如文學與心理學:文學與心理學因其都特別注意觀察人的內心世界,在20世紀被認為是最有因緣關系的學科。文學史上有大量的心理小說,心理戲劇作品,這些作品或記錄人物的內心經(jīng)驗,或是運用內心獨白,表達人物不可言喻的潛意識的生活,這些都為我們提供了研究文學與心理學關系的實例。如文學與語言學:文學是語言的藝術,文學作品之得以產(chǎn)生、流傳,與語言的媒介作用分不開。19世紀以來語言學的新發(fā)展為文學創(chuàng)作提供了可資可鑒的方法模式。20世紀各種形式主義批評諸流派,從俄國形式主義、英美新批評、結構主義、符號學理論都試圖從語言形式入手,求得文學批評的客觀化和科學化。從宏觀上講,提供了觀察文學的新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