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婕
對我來說,每天上學(xué)路上的時間是唯一可以盡情消磨的。
匆忙起床、匆忙收拾、匆忙上學(xué)、匆忙的課間、匆忙的夜晚,每天都被安排得滿滿當當??臻e時間很少,總是稍縱即逝,無法盡情享受。
于是,這不到20分鐘的上學(xué)路就顯得很寶貴了。
最好的選擇是聽聽歌、補補覺。坐在舒適的車廂內(nèi),與外界一切信息完全隔離,倍感安心。耳機里輕柔的樂曲聲將所有噪音擋在外邊,閉上眼什么也不用想。
但這唯一的放松也被媽媽一次次打斷了。我有些惱火,可只能無奈地摘下耳機,聽著她突如其來的各種感想,要么是對亂開車的司機發(fā)牢騷,要么是突然想起什么事絮絮叨叨沒完沒了。
“那我繼續(xù)聽歌了?!蔽蚁虢Y(jié)束談話,靜一靜。
“哦,你聽吧?!彼焖倩仡^看了我一眼,繼續(xù)盯著前面的路。
她的手機也播放著歌曲,只不過是外放。我繼續(xù)倚著車門享受著私人時光,可她又說起話來。
我摘了耳機:“???”
“我說我平常是一直陪著你的……”她在紅燈亮起的路口剎住車,轉(zhuǎn)身說。原來她在跟唱手機里播放的歌曲。
“可是抱你好像少一點兒……”孩童般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開,看似光滑年輕的臉龐一下堆起了皺紋。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回答她孩子般的話語。那一瞬間,我感到好笑又悲傷。
綠燈亮了,她握緊方向盤,緩緩行駛在車流里,我們默默無語。學(xué)校到了,我背起書包下了車,她看著我在上學(xué)的路上越走越遠,消失在年輕的人潮里。
教師點評
讀著這篇作文,我想起了《目送》。在封閉的車廂里,人與人的距離被壓縮,心理距離也微妙起來,即使是母女。沉默似乎不妥,談話也有幾分一廂情愿的味道,這種狀態(tài)和關(guān)系,似乎是日常生活中父母與孩子關(guān)系的隱喻。
開車的母親雖然還有“孩童般的笑容”和“看似光滑年輕的臉龐”,卻令坐車的孩子感到“好笑又悲傷”。“看似”是個哀切的詞語,父母們讀了會有深深的悲哀吧?心理學(xué)認為,親子關(guān)系是唯一指向分離的親密關(guān)系。母愛,應(yīng)是一場得體的退出;現(xiàn)實中,得體的退出實在難!
有一點不知讀者朋友是否感覺到:坐車的孩子下了車,“她看著我在上學(xué)的路上越走越遠,消失在年輕的人潮里”。背對著母親的孩子本來看不到這些,但她就是知道。雖然母親已經(jīng)無法走進屬于孩子的年輕的人潮,但是孩子和母親之間仍存在一份默契。
(吳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