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特約撰稿 張書樂
蹭慣了熱點的網絡電影也進軍IP了?這是落寞的開端
據媒體報道,因認為自己的作品《詭案組》的網絡電影的改編權、攝制權及信息網絡傳播權被侵犯,作家王某(筆名:求無欲)將中文在線公司、海潤影業(yè)公司、愛奇藝公司起訴至法院。2017年12月26日,北京市東城區(qū)人民法院對此案進行了宣判,認定三被告均有合法依據,駁回原告訴請求。
《人民法院報》在報道此案時,稱其為北京市首例有關網絡電影涉嫌侵犯原作品著作權的案件,而《法治周末》則轉述負責審理此案的法官的話語,稱其為全國首例。
網絡電影有了全國首例知識產權訴訟,而其背后,則透露出了網絡電影難以打破自身桎梏過程中的焦慮與彷徨。
這一首例,本身有著強烈的特殊性。
依據媒體描述,原告訴稱,自己作為涉案小說的作者和著作權人,未授權任何主體行使涉案小說的網絡電影改編權、攝制權及其他相關權利。而后中文在線公司、海潤影業(yè)公司、愛奇藝公司未經許可將涉案作品改編并攝制成網絡電影《詭案組之魔影殺手》,并進行了播放,故要求賠償原告各項損失共計52萬余元。
真正糾結的關鍵在于對網絡電影的認定上,即作者求無欲認為其2010年簽署的《著作權轉讓合同》和《權利轉讓書》中,所涉及的電影相關權利的轉讓,并不涉及之后才出現的網絡大電影,而僅僅代表院線電影。
對此,法官則根據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的相關規(guī)定,認為涉案網絡電影《詭案組之魔影殺手》屬于我國著作權法規(guī)定的電影作品,因而屬于“轉讓合同”相關條款所約定的“電影”。
事實上,在法律業(yè)界盡管對于電影是否專指院線電影,還是涵蓋了后來出現的微電影、網絡大電影等概念,存在頗多爭議,但對于此案的關鍵細節(jié),大多有共同的認知。
“這是對契約精神的尊重?!狈昼娐蓭焺?chuàng)始人周翼就指出,影響判決的關鍵因素是2010年簽訂的合同,合同中對影視劇相關權利的轉讓,并不能簡單的在“文字游戲”中予以否認。
無獨有偶的是,在2017年3月,曾經爆發(fā)過另一場關于網絡大電影版權問題的糾紛。
彼時,熱門網絡小說《誅仙》小說作者蕭鼎(本名張戩)曾在微博上連發(fā)兩次個人聲明,他表示,從未授權任何第三方根據《誅仙》改編及拍攝網絡大電影,且認為歡瑞世紀、七娛樂和華誼兄弟的行為侵犯了其合法著作權。
隨后歡瑞世紀的聲明中就指出:“歡瑞世紀獨家擁有蕭鼎所著小說《誅仙》(1-7部)電影電視劇改編權,本公司一直以來并且會繼續(xù)嚴格按照合同約定行使本公司的權利?!?/p>
從雙方的交鋒言辭上判斷,并輔之以2016年7月由歡瑞世紀出品,李易峰、趙麗穎、楊紫等主演的熱播劇《誅仙》這一背景,或許可以判斷出,《誅仙》大電影事件,與《詭案組》事件的糾結點是大體一致的。
在《誅仙》作者蕭鼎之后的微博發(fā)聲中,有句話頗為讓人側目:“此授權合同今年七月底到期,在這個時候不顧一切瘋狂榨取這個好IP的剩余價值,甚至連沒有的版權都要拿去賺錢,我可以說一句‘活久見’嗎?用網大去毀掉這個IP?這樣的行動是你跟我言之鑿鑿說了五六年的有情懷,要做好這個IP嗎?”
情懷,成為蕭鼎最后用來據理力爭的武器。而在時隔半年的9月,媒體在翻閱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電影局的相關通知時發(fā)現,電影《誅仙I》正式立項,并從片名上判斷,將會是一個系列電影。
業(yè)內人士和筆者分析道,在時間節(jié)點上不難發(fā)現《誅仙》的版權糾紛上的關聯。7月版權到期、9月電影立項,除了所謂情懷的訴求外,更多的還是經濟上的糾葛。不少網絡小說作者,當年簽下轉讓協(xié)議時,并不知道自己的作品會火,亦不知道最近五年,IP交易價格能夠百倍地翻番。
同時,該業(yè)內人士還指出:雖然院線電影在2017年出現了收縮,但超級IP依然還是愿意從院線角度面世,和網絡大電影聯姻則普遍只是說說而已,原因在于這個市場太過混亂,會被看作是蹭熱點,反而讓正版被當作蹭IP的山寨品而票房慘淡。
以微電影、網絡大電影為代表的網絡電影,近年來增長極快。有數據顯示,我國2014年微電影的年產量已達到3.5萬部,2016年微電影微視頻的總上線量近10萬部。而另一份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的統(tǒng)計數據則顯示,截至2016年11月底,全國備案上線的微電影(網絡電影)達4672部。
“數據的極大差異,其實是統(tǒng)計口徑的極大不同所造成了?!蔽膭?chuàng)工作者程艷彥分析稱:后一個4000部的量,主要針對的是網絡大電影,由于其時長以及盈利模式,加上價值觀上的各種情況,讓其享受了和院線電影一樣的審批待遇;而前一個10萬部的量,則應該主要指的是微電影或短視頻。
程艷彥認為,業(yè)內目前也有不少人把網劇看作是網絡電影的一種形態(tài),或者視為微電影或短視頻的系列版、升級版。但整體來說,IP對網絡電影并不感冒,一般只愿意嘗試網劇。
本欄目特邀主持人
吳漢東
法學博士,現任教育部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國家保護知識產權工作研究基地——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知識產權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導,本刊顧問委員會委員,本欄目特邀主持人;兼任中國法學會知識產權研究會名譽會長、最高人民法院特約咨詢專家、最高人民檢察院特約咨詢專家、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仲裁員。2006年5月26日下午,與鄭成思教授一起應邀為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一次集體學習講解《國際知識產權保護和中國知識產權保護的法律和制度建設》。
2017年12月發(fā)布的網絡視聽藍皮書——《中國互聯網視聽行業(yè)發(fā)展報告(2017)》依據從2016年10月至2017年9月的數據監(jiān)測得出了一個預計:2017年網絡大電影上新數量與2016年持平或出現負增長,同時總體播放量漲幅不大,增速放緩,行業(yè)將進入洗牌期。制作團隊方面,有近20%的網絡大電影制作團隊在2017年再無新作產出。
同時,作為網絡電影的另一極,微電影的情況則是看上去很美。如在11月舉行的亞洲微電影藝術節(jié)“金海棠獎”上,共有4360部作品參賽,而獲獎的275部作品中,被屢屢提及的大多是《訴訟E時代》《跨境追擊》《陽光下的舞蹈》《一切為了孩子》《紙藝里的傣鄉(xiāng)》等以公益為主旋律的影片。
“許多微電影本身是相關部門或機構,以宣傳片的形式進行拍攝,并主要是在線下的各類會議、活動中展示。”文創(chuàng)從業(yè)者劉實鋒就批評道:這樣的作品有能量而無流量,且不上網傳播,算不上真正的網絡電影。
相比之下,近來活躍短視頻則與越來越三俗的網絡大電影、缺少網感的微視頻形成了一定的對比。
以秒拍“金栗子”獎第二季的獲獎作品為例:“給女朋友道歉的正確姿勢,論認錯的最高境界”,播放量5629萬次;“貓咪和兔子生活在一起后”,2167萬次;“#警官微課堂#【科目二考試標準最全解析】倒車入庫”,1582萬次等,都是當季播放量較高的短視頻,而一個共同的特征,即是實用。
一些網絡電影創(chuàng)作團隊也正在進行自己的轉型與蛻變,尤其是在沒有IP可以利用,又不想用蹭熱點的方式來消費用戶。
一個名為跨界美食家的創(chuàng)作團隊出道之時,采取的路數是行業(yè)慣用的“一分鐘創(chuàng)意菜”的路數,但流量很快就觸及天花板,并且難以找到出點擊或貼片廣告付費以外的盈利模式。
在轉型過程中,該團隊開始講轉向如何客觀真實呈現每一家餐廳狀態(tài)這一角度,“制作惠靈頓牛排的技巧也許我一輩子都用不上,但是去哪兒可以吃到卻是我關注問題的核心?!眻F隊創(chuàng)始人的話語讓其“實用”的特征,變成了真的關注和收益。
“如果給每一個餐廳加上一個故事呢?或者用電影的手法來記錄一些人人可以學習的路數呢?是否會更吸引人?”程艷彥說:用短視頻惡搞“奇葩創(chuàng)業(yè)路演”的許豪杰,每一期視頻就打上“第N次創(chuàng)業(yè)”的標簽,其實就是一種紀錄電影式的實用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