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棗小孩
鄉(xiāng)野村居,最善于點綴色彩的便是絲瓜了。形象疏朗鮮明,隨性自然。所謂“數(shù)日雨晴秋草長,絲瓜沿上瓦墻生”,更是一種無拘無束的野趣。
鄉(xiāng)間土地空闊,房前屋后種瓜架豆是常見的景象。絲瓜擅長攀爬,架子常常要搭建得高高在上,它還不是很知足,自己另辟蹊徑,沿著這高架蔓延到鄰近的楊樹上去了。
到了絲瓜成熟的時候,主人家要想吃一頓清炒絲瓜或者絲瓜蛋花湯,就得搬架梯子來摘,長得實在太高的,高個子人站在梯子上也夠不著,只能作罷,任由它在自由的天地中沐風(fēng)櫛雨,長成深秋里一個枯瘦干癟的絲瓜精,在高處瑟瑟著。
絲瓜生命力頑強而又旺盛,往年有意或無意遺忘在藤蔓上自由長老了的絲瓜,風(fēng)吹日曬著,咧開了嘴,把種子撒落在地上,到了明年春天,一場春雨過后,它就會生根發(fā)芽,開花長藤,曲曲彎彎地發(fā)展壯大起來。
鄉(xiāng)間菜品稀少,土生土長的絲瓜便成為餐桌日常,小時候不喜歡吃絲瓜,口感太軟,滋味又過于清淡,不契合小孩子的口味。那時絲瓜的做法也只有簡單的一種:清炒。吃來吃去的就膩了。
風(fēng)干的絲瓜瓤可以用來做洗碗布,這樣的功能是母親早就知道了的。后來在城市的超市里看到還有絲瓜瓤做的澡巾??梢娙藗円呀?jīng)把絲瓜的功能開發(fā)得淋漓盡致了。
絲瓜花的美也是鄉(xiāng)野之美。趙梅隱的《詠絲瓜》詩寫得好:“黃花褪束綠身長,白結(jié)絲包困曉霜;虛瘦得來成一捻,剛偎人面染脂香?!睋?jù)說絲瓜花還可以用來煲湯燉肉,油炸,煎雞蛋,滋味鮮美。有專業(yè)的研究人士還萃取了絲瓜的汁液做成可以美容養(yǎng)顏的絲瓜水。
吃得最難忘的一次炒絲瓜,是有一年在東籬雅舍,和幾家朋友一起為兩個小朋友慶生。飯桌上有一道菜是素炒絲瓜。絲瓜是尋常的絲瓜,但是廚師做法別致。斜切的滾刀塊,放了辣椒,口感綿軟里不失骨感,香辣里略含甜味。一盤子絲瓜,差不多被我一個人吃光了。
沿著全福河往北,過了北園大街,前幾年成立了一條燒烤美食街,美其名曰:恣街。秉承了濟南人吃燒烤喝扎啤的傳統(tǒng),每年夏天人滿為患。偶爾也會去打打牙祭,湊一湊熱鬧。有一次在恣街的一家飯店吃飯,菜單上有一道菜叫涼拌絲瓜尖。眾人研究了半天猜不透究竟是何神菜,于是點上來滿足一下好奇心。
涼拌絲瓜尖綠盈盈的,口感鮮辣脆嫩,仔細端詳好像是專門掐了絲瓜秧的尖梢來做的這道菜,真是別具匠心。
絲瓜雖然是鄉(xiāng)間常見之物,形象卻極富于中國畫里所崇尚的寫意美感,所以常常被畫家付諸丹青。著名畫家齊白石老年時喜畫絲瓜,他畫的絲瓜蒼勁疏朗,墨色的絲瓜配以明艷的黃色花蒂,一只淺紅色的螞蚱輕俯于藤須之上,充滿了盎然而又活潑的秋意。
編輯:劉亞榮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