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騰格日勒（蒙古族）青格里（蒙古族）譯

1

四十年前，黑桑杰的家鄉(xiāng)哈倫寶力格草原上，常年流浪著一個肩背油漬麻花的“稍瑪子”的老漢，人們都稱他“瘋子斯楞”。

這個老漢，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每天揮舞著兩支竹杖，往返來去，把那些攔路而來的狗打得四下逃竄。久而久之，別說哈倫寶力格的狗，就連臨近哈麻圖的那幾個出了名的四眼子狗，一聽到竹杖拄地的響聲，也都像偷吃牛奶的貓一樣悻悻地夾起尾巴。那時候，說他是老漢，其實也不過是人到中年。只因為他是一個瘋子，也就沒有人計較他到底是老漢還是壯年了。以至于他的生辰屬相，出身來歷，更沒有人去尋根問底。再說也沒有必要與一個瘋子較真。這不僅是哈倫寶力格人的想法，就是附近的鄉(xiāng)鄰們也都這樣認為。

就這樣，“瘋子斯楞”、“瘋子斯楞”的，一叫就是多年。最后，斯楞老漢也與他的瘋子之名一起離開這個世界，就像草葉上的露珠，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哈倫寶力格這片草原。

2

據(jù)說瘋子斯楞曾是寶力格圖廟洛布桑道爾吉活佛最小的徒弟，而且也是寶力格圖廟一百多位喇嘛中能夠流利誦讀經(jīng)文的佼佼者之一。

但是，曾經(jīng)那么聰明伶俐又強聞博記的他怎么就突然瘋了呢？以及關(guān)于寶力格圖廟何時倒塌又怎樣消失？還有那些云集在一起的眾多喇嘛為什么突然間四散而去？等等奇事、隱事，在家鄉(xiāng)這片草原上，至今也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清楚。即使是能說出個一二三，也不過是道聽途說或一些猜測罷了。想起來也怪！

對此，黑桑杰的奶奶總是以一種驚恐的語氣說：“卟呼！幾百年的大殿一夜間轟然倒塌，那么多的僧人喇嘛、經(jīng)書經(jīng)卷、佛身供品怎么說沒就沒了呢？蒼天??！”她神色緊張地緊緊閉上眼睛，那神態(tài)仿佛頭頂上滾著炸雷。有時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急忙雙手合十，屏氣禁聲打坐祈禱。那種“千萬別再讓我看見呀！”似的神態(tài)，至今仍歷歷在目。

特別是那些暗機死扣至今還沒有人破解，那些線索毫無頭緒，依舊像謎語一樣糾結(jié)在我的心里。

3

我們家搬到哈倫寶力格后，我第一個結(jié)識的朋友就是黑桑杰。

雖然說我們是玩伴，其實他比我要大六七歲。

黑桑杰沒上學念過書，當然就不識字，同齡人都叫他“文盲桑杰”。但我從來沒有因為他是個文盲而嫌棄他。反而一口一個“桑杰大哥”的掛在嘴頭，所以他對我也格外友好。

桑杰大哥雖然斗大的字不識一個，頭腦卻特別聰明，手也靈巧，做什么東西都做得有模有樣，十分在行；而且還是一個“故事囊”，他知道很多故事，據(jù)說能講十天十夜，這讓我羨慕不已。甚至崇拜到“長大后，我也像桑杰大哥一樣，記住很多很多的故事”的地步。

可是當黑桑杰告訴我，三國的故事是他奶奶教給他的時候，又懷疑起來。那個整天坐在家里，閉著眼睛，靜靜地捻著佛珠的老太婆，還會講故事？真是難以置信！

更讓我好奇的是“桑杰大哥的那個小小腦袋里怎么能裝下那么多故事呢？”

除了驚奇還是驚奇。

桑杰大哥的工作就是每天清掃離我家不遠的一處棚圈，管理老弱牲畜，喂草飲水；所以我就成了他的尾巴，每天都像影子一樣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前跑后，問東問西，不惜口干舌燥。當然更少不了求他抽空講一段故事或做一把木刀或彈弓。

所以我就有了經(jīng)常見到在暖棚曬太陽的瘋子斯楞的機會。

4

大隊那處飼養(yǎng)牲畜的棚圈，就像是瘋子斯楞的“家”一樣，吃住都在那里。他是五保戶，大隊挨著他侄女家給他建了一間耳房，可是他連門檻也沒邁進過，依舊整日偎縮在暖棚的向陽處，曬太陽打盹。有時他還會枕著他那塞滿“寶貝”的黑“稍瑪子”美美睡上一覺。

更多的時候看到的是他雙手合十，直直地坐在那里打坐，雙唇嚅動著，嘴里還嘀嘀咕咕說著什么。有一天他突然跳起了“舞蹈”， 當時我不知道他跳的是“查滿”，還以為他在跳舞，就說“這不是姐姐跳的筷子舞嗎？”鬧出了笑話。不管怎么說，他跳“查滿”時，盡管衣著襤褸，蓬頭垢面，但動作有板有眼，十分到位，他的目光也格外溫和慈祥，眼睛深處卻透出堅毅和執(zhí)著。

瘋子斯楞一年四季翻過來調(diào)過去可穿的衣服，只有一件“特力格”棉袍，又臟又舊，已經(jīng)看不出顏色和質(zhì)地。臟兮兮、油亮亮，都能照見人影。雖然他的侄女也經(jīng)常給他洗洗涮涮、縫縫補補，但是過不了幾天，仍舊舊貌依然。冷的時候系上一條布帶，熱的時候敞著襟懷，如果遇上酷熱天氣，干脆就袒胸露背。

除此之外，瘋子斯楞的那條油漬麻花的“稍瑪子”，常常讓我想入非非。仿佛就像桑杰大哥故事里的“寶葫蘆”，想要什么，“稍瑪子”里就能拿出什么?，F(xiàn)在想起來仍舊讓我好奇慨嘆！

5

有一天，無意中發(fā)現(xiàn)雙手合十打坐的瘋子斯楞面前多了一只銅盅。我好奇地告訴桑杰大哥時，他并未驚異，反而瞄了我一眼，平靜地說，“那不是銅盅，是佛燈！”

還有一次我意外地看到瘋子斯楞在羊圈的院墻上掛了一幅毛主席站在天安門城樓上的畫像，前面擺著佛燈，正在雙手合十祈禱，嚇得我不得了，急忙跑出去，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桑杰大哥說：“瘋子斯楞這次可真的是瘋了！”

桑杰大哥卻說：“沒關(guān)系，那是他在向偉大領(lǐng)袖祈禱呢！”

“為什么？”

“還不是祈求瘋病早日康愈。”

“真的嗎？”

“當然了?！?/p>

“那嘴里還叨咕叨咕說著什么？”

“當然是誦經(jīng)！”

“為什么？”

“當然是祝福毛主席萬壽無疆了?！?/p>

“什么是萬壽無疆？”

桑杰大哥不耐煩了：“真是個繞舌的小鬼，就知道什么什么的刨根問底！”接著又會失笑說，“還不快去給大哥把草叉子拿來。”于是我就很不情愿地朝圈門走去，路上仍不忘朝瘋子斯楞瞟上幾眼。那雙手合十的瘋子斯楞仍舊站在毛主席的像前念念有詞地做著祈禱，嚅動的嘴唇，就像桑杰大哥的奶奶吃奶豆腐，或像我小時候含著一塊糖吮吸時一樣可笑。endprint

于是我就想：如果真像桑杰大哥說的那樣，能夠治好他的瘋病該多好??！那時候，我就可以從他那“稍瑪子”里掏出那個銅佛燈把在手里好好看看！

6

瘋子斯楞并非像有些人說的那樣，是那種討人嫌的瘋子。他從來不嚇唬小孩，也不追人罵人，更不打人害人。而是避離人群，不近熱鬧，總是一個人嘿嘿哈哈似笑非笑地獨往獨來。

據(jù)鄉(xiāng)親們說，自從瘋子斯楞瘋后，再也沒有聽到他說過完整的一句話。我也一樣，認識他以來，除了見他嘀嘀咕咕外，真還沒聽過他說話。不過我對他臉上的笑容，對他走路時嘴里不停的嘀咕，還是感到非常好奇。

“奇怪，這瘋子到底為啥這般高興？他嘴里嘀嘀咕咕到底說些什么呢？”

據(jù)桑杰大哥的奶奶說，她曾聽到過瘋子斯楞說話，不過，那已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據(jù)說，在一次批判大會上，瘋子斯楞看到排隊挨批的“牛鬼蛇神”時，曾經(jīng)突然大喊了一聲“蒼天啊！”

不過，哈倫寶力格的人誰也不相信。原因是這位老奶奶耳沉，肯定是“幻聽”。所以沒人把她說的話當成一回事兒。但是有一點我敢肯定，那就是一直到我們搬出哈倫寶力格，我也沒聽到過這瘋子斯楞說話，這倒是千真萬確的。

每當看到他的嘴叨叨咕咕地嚅動，我就情不自禁地問桑杰大哥：

“他真的是啞巴嗎？”

“啞巴？也許是吧！”桑杰大哥曖昧的回答，更引起的我好奇心。

“真的是啞巴？”

7

有些不懂事的孩子，一看到瘋子斯楞就跟著起哄：“瘋子斯楞、瘋子斯楞，滿身虱子露著腚；披頭散發(fā)不洗臉，墻根底下做美夢?！庇械倪€邊喊邊丟石塊。還有一些頑劣之徒干脆放狗咬人。特別是有些大人一看到瘋子斯楞走來，就擋在門口粗魯?shù)刈钄r，嘴里還不住驅(qū)趕“一邊去！一邊去！”每當這時，瘋子斯楞那一對羊眼就像佛燈一樣突然亮起來。就像桑杰大哥故事中的將軍一樣，大有“眼若潭水，目光里閃著冰冷的光芒，手持雙劍，臉色紫脹，宛如老樹虬根?！?/p>

不過，我和桑杰大哥兩人從不欺人落魄。

桑杰大哥的奶奶當然不會錯過教育我們的機會?！斑埠?！孩子們，你們可不能像那些灰小子那樣欺負人家是瘋子，人是不會那樣的，造孽??！”而且每次瘋子斯楞上門討要時，總是讓我們看好狗，然后給他的木碗里盛滿飯菜，有時候還有小米飯和炒土豆。

每當這時，瘋子斯楞總像是有話要說似的，眨著雙眼，嚅動著干裂的嘴唇，朝我們點頭，從他的眼神我敢斷定他肯定是有話要說。有時候，看到他眼圈微紅、欲哭無淚的樣子，我的鼻子也陣陣發(fā)酸。

瘋子斯楞的那對羊眼，特別溫和慈祥，就像父親的眼睛一樣，也像桑杰大哥奶奶的眼睛一樣。所以，我從來不相信有那樣眼神的人會瘋！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相信！當時，他在毛主席像前真誠祈禱時的眼神，看上去那么清澈透明，“難道一個瘋子的眼神能是那樣的嗎？”還有一次我還真的看到他風吹日曬的臉上滾下一顆晶瑩的淚珠，更是讓我驚奇不已。心想：“難道瘋子也會哭嗎？”

正是因為這些，我常常為突然消失的瘋子斯楞而擔心。

“瘋子斯楞到底去哪里了??？”

8

整日躺在棚圈之“家”的瘋子斯楞，轉(zhuǎn)眼就會音信皆無，這已成了他的習慣。

等到有消息傳來時，已經(jīng)是十天半個月的事了。

路人說：“沿著哈布其拉川谷去了白沙坨?！?/p>

走敖特爾的人說：“在哈達圖一帶游蕩?！?/p>

放馬的馬倌們說：“在灰騰河一帶討飯?！?/p>

總之，他走在哪兒？他在哪里流浪？對此誰也不會當成一件事。更沒有人關(guān)心打聽，當然更談不去上尋找。只不過說一些“真可憐！”或“是嗎？”之類無關(guān)痛癢的話，作為茶余飯后的佐料。語氣里明顯是“瘋子嘛，沒辦法！”說過了事。

就在人們差不多都已忘記還有斯楞這么一個人的時候，也許有一天早晨或者傍晚你會意外發(fā)現(xiàn)，瘋子斯楞突然回來了，而且還正在他的“家”里睡大覺。當然，發(fā)現(xiàn)他回來的第一個人肯定是桑杰大哥，第二個當然是我，接著很多人都知道了這個瘋遍半個世界的瘋子回來了，但是并沒有人為之驚奇。只是淡定地說：“這個瘋子什么時候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

“咳，瘋子嘛！”

“卟呼，能活著回來就燒高香吧?！?/p>

幾天后，哈倫寶力格仍舊又回復原樣。就像平靜的河水一樣，在九曲八彎的河床里無聲無息地流著。

現(xiàn)在想來，大千世界的事真是千奇百怪。

9

多日不見蹤影的瘋子斯楞，就像走了一次長途敖特爾的旅人一樣，精疲力盡地在他那暖棚的“家”里安靜地躺上好幾天。

不知道什么時候，肯定有一天，他又會突然爬起身來，從他那油漬麻花的“稍瑪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個神圣的“銅盅”，虔誠地裝滿沙土，又插上幾根得爾蘇草，然后雙手合十，又坐在那里念經(jīng)。

我心想，“肯定又是為毛主席的健康長壽做祈禱呢?！?/p>

有時候他又會站在棚圈墻上掛著的毛主席像前默默祈禱，有時候還會跳他的那個“筷子舞”。但是更多的時候，他還是不得不為他的肚子走門串戶，不過一旦填飽肚子，立馬又回到他那棚圈的“家”里做他的功課。

我曾為瘋子斯楞睜著眼睛睡覺而感到驚奇，就問桑杰大哥：“大哥，瘋子斯楞睡覺時為什么不閉著眼睛??？”

“肯定是像張飛一樣有睜眼睡覺的習慣唄。”

“張飛為啥不閉眼睡覺呢？”

“行了，行了，煩死人了！”桑杰大哥不耐煩地說完，忙他的活兒去了。

這時，我會感到無比的失落，只能躲在墻角，望著暖棚，想一些瘋子斯楞的怪事。

又是半個來月不見瘋子斯楞蹤影，待到再見到他時，只見他又黑又瘦，憔悴不堪，亂發(fā)壓身，長須遮臉，簡直不敢相認。但是他的目光依舊，正如桑杰大哥說的那樣：“就像佛燈一樣柔和明亮?！眅ndprint

他的身邊放著半碗冷飯，顯然是運氣不佳。

瘋子斯楞雖然討吃千家，但他并不是見門就伸手。那些把他擋在門外，或驅(qū)趕過他的人家，他是不會第二次上門的，總是繞道而行，手中的兩支竹杖，把那些不識相的攔路狗，打個屁滾尿流，落荒而逃。這時就會有人說：

“你看這瘋子！”

“就是！最近他的瘋病好像是更嚴重了?！?/p>

眾人議論中，有人替他雙手合十，有人干脆緊閉門窗。

10

寶力格圖廟拆毀的前幾天，廟里的佛書經(jīng)卷，佛像供盞以及大量的蒙藏藥典一夜間不翼而飛，無影無蹤。

民間大嘩，議論紛紛。

“肯定是上級來人拿走了?！?/p>

也有人說：“也許是被賊人偷走了?！?/p>

而桑杰大哥的奶奶卻說：“為了躲避禍亂，是釋迦牟尼派他的弟子，用那只寶葫蘆收回去了。”說完還朝著阿斯干山合十膜拜。

不管怎么說，那些典藏在真真假假的議論中，在形形色色的謠傳里，一夜之間蹤影全無，是不爭的事實。事后不久，寶力格廟的最后一任活佛洛布桑道爾吉活佛也坐化而去。他最小的徒弟斯楞喇嘛為活佛老師誦了三天三夜的超度經(jīng)后也突然瘋了，鉆進阿斯干大山的原始老林里，幾個月杳無音訊，很多人都以為他死了。

可是，有一天，這個已經(jīng)“死”了多時差不多已經(jīng)被人遺忘的斯楞喇嘛突然回來了，瘋瘋顛顛地出現(xiàn)在人們視野中，眾人無不大驚失色。大家都知道他瘋了，但最后誰也沒有心思打探了解斯楞喇嘛突然瘋了的因由。即使后來，瘋子斯楞在哈倫寶力格瘋瘋顛顛地生活了多年，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的瘋有沒有更深層的原因。直到最后一次疲憊不堪地回來，不久后也像他佛師一樣坐化在棚圈里，也沒有一個人搞清他突然瘋了的原因。

遺憾??！哈倫寶力格留下一個千古之謎。

瘋子斯楞死后，關(guān)于大廟典藏去向的各種猜測，突然在民間盛傳起來。

有一種說法是：寶力格廟的諸多典藏都被轉(zhuǎn)移到阿斯干大山的一個秘洞里藏起來了。而且還說知道這一秘密的只有瘋子斯楞。

還說：瘋子斯楞活著的時候，為了完成佛師的遺囑，每逢初一、十五，都秘密潛到深山的秘洞里，供佛燈、念經(jīng)書。而且每次去的時候，都要繞來繞去，走上幾百里才秘密潛入。

又說，瘋子斯楞死后，還有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那就是黑桑杰的奶奶。

據(jù)說這和洛布桑道爾吉活佛有關(guān)。

黑桑杰的奶奶活到八十歲，據(jù)說仙逝前又把這些托付給了黑桑杰。

后來，黑桑杰突發(fā)重病，不久也隨奶奶而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遮霧罩，誰也搞不清楚，只有驚奇，直到今天也是個謎。

當事的人一個個都去了，就連我日夜盼望著能夠把在手上好好看看的銅佛燈也隨之無影無蹤，留下的卻是眾多猜測編織起來的“聽說”、“據(jù)說”一類的疑惑，就像一團亂麻，塞在人們的頭腦里，欲理難清，欲罷不能。后來聽說有幾個歷史研究者，曾幾次深入阿斯干山的深山老林搜尋那個秘密的山洞，結(jié)果是枉費時日，空手而歸。

如果真像桑杰大哥的奶奶所說的那樣，那些典藏是被釋迦牟尼佛祖派來的徒弟用寶葫蘆收走了的話，凡人俗胎們在地面上豈能找到呀！

是?。∮腥苏f“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有隱藏真相的潛在功能”，也許有他的道理吧。

11

我離開哈倫寶力格差不多已有四十個年頭，期間少不了回鄉(xiāng)探望，每每聽到關(guān)于瘋子斯楞的奇聞軼事時，驚疑總是讓我惴惴不安。

但是，是真是假，鄉(xiāng)親中沒有一個人能夠解釋清楚。我也同樣。后來我也萌生過甄別真假的想法，但是一想，又猶豫了。

既然是謎，那就讓它的神秘留存下去吧！盡管讓它完完整整地留在家鄉(xiāng)的泥土之下，或安安靜靜又無人打攪地藏在人們所說的那個秘密山洞里吧。

于是，這一猶豫就猶豫了多年。

轉(zhuǎn)眼就是花甲之人了，隨著年事漸高，一種“是不是把這些記錄下來留給后人”的想法愈發(fā)強烈。今天，把我當年的所見所聞、所疑所惑，盡力梳理，記錄下來。盡管記得不很清晰，也不完整，但我盡力了。只是想把那個年代的奇聞軼事說給廣大讀者。當然也希望這篇小故事，能成為阿斯干山深處那個秘密山洞里諸多寶典的一頁，甚或成為那個突然消失的銅佛燈的點點亮光！

責任編輯 哈 聞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