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 唯

（作者單位：西南交通大學人文學院）

影像作為一種光影記錄方式，不同于文字、聲音等單一元素的記錄手段，能夠把文字、聲音、色彩、光線等多種元素組合起來，打破時間空間的一致性，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生動真實地還原被記錄對象，是對記錄對象或者說是現實的客觀反映。民族影像依托于影像的功能屬性，用其獨特的視聽手段把少數民族的文化、習俗、生活起居、風土人情等方面客觀地記錄下來。

學術界目前對少數民族影像的研究主要是民族電影，例如謝婉若在《少數民族題材影視的原生態(tài)敘事》中，將少數民族題材影視和少數民族電影歸為一類。集中在我國的西南地區(qū)，主要是對多民族的云南地區(qū)，川西的藏族彝族地區(qū)研究比較多，而對于湘鄂渝黔交界地區(qū)的土家族，尤其是該地區(qū)內部的不同省市土家族地區(qū)的影像發(fā)展對比研究較少。本次研究將運用文本分析法、文獻研究法和田野調查法等研究方法，對近十年的西南土家族影像進行研究，從作品的題材、制作、傳播等多個方面進行分析，總結發(fā)展至今的經驗，為土家族影像之后的發(fā)展提出建議，為西南土家族地區(qū)的文化傳播、旅游發(fā)展以及地方經濟起到積極作用。

土家族是我國1950年10月確立的單一少數民族，是主體位于湘鄂渝黔交界武陵山區(qū)里的一個歷史悠久的世居民族，其主要分布在湖北省的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宜昌市的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和五峰土家族自治縣；湖南省的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張家界市的桑植和慈利兩縣，常德市的石門縣；貴州省的重慶市的黔江區(qū)，石柱土家族自治縣，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以及秀山和酉陽這兩個土家族苗族自治縣。根據中國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土家族人口總數為8 353 912人，在我國少數民族人口數量中排第七位，占我國總人口數的7.34%，其中湖南2 632 452人，湖北2 100 052人，重慶1 398 707人，貴州1 436 977人①。四省市土家族人口數占全國土家族人口總數的90.59%，數據表明土家族主體仍然位于湘鄂渝黔四省市，并且是湖北和重慶的第一大少數民族。

土家族的起源目前還沒有確切的定論，一說現在的土家族是古代巴人后裔，《恩施州志》上記載為“州境內的土家族，是聚居在湘、鄂、川、黔邊境的土家族的一部分，數千年來就在這塊土地上生息繁衍。其先民是古代巴人的一支，歷史上被侮稱為‘巴蠻’”。這段文字記錄說明，恩施及周邊的土家族在該地區(qū)生活歷史悠久，有豐富的文化內涵，為土家族影像的形成和發(fā)展奠定了基礎。作為土家族主要聚居地的武陵山區(qū)，位于神秘的北緯三十度上，幅員遼闊，峰巒疊嶂，自然景觀優(yōu)美，喀斯特地貌發(fā)育成熟，與土家族文化相輔相成，這也客觀的為土家族的影像發(fā)展提供了非常良好的自然環(huán)境。

本文所討論的土家族影像不局限于傳統(tǒng)意義的電影、電視，而是包含能反映土家族的電影、電視劇、紀錄片、微電影、動畫、網絡自制視頻等一系列的影像作品。

1 土家族影像現狀分析

1.1 戰(zhàn)爭（剿匪）題材

武陵山區(qū)的匪患是歷史遺留問題，從辛亥革命時期到新中國成立這段時間里，武陵山地區(qū)土匪猖獗。新中國成立初期，在人民解放軍解放大西南背景下，武陵山地區(qū)開始整頓匪患，剿匪成為主旋律。武陵山區(qū)的影像發(fā)展就是從“剿匪”走上歷史舞臺。

自20世紀以來就有以《烏龍山剿匪記》為代表的一系列影視劇進入人們的視野，并在土家族地區(qū)有較強的影響力。1988年，鄂西電視臺和湖北電視劇制作中心聯合拍攝制作的十集電視連續(xù)劇《天池山血淚》，該劇改編自恩施第一任縣委書記王英先的長篇小說《楓香樹》，以建國初期，共產黨政權進駐恩施，為保護當地百姓，與盤踞在恩施天池山里的土匪進行斗爭。這部電視劇是鄂西州②參與制作的第一部電視劇，1988年可以稱為恩施影視劇元年。將恩施州的《天池山血淚》和湘西州的《烏龍山剿匪記》放在一起對比，不難發(fā)現兩者之間有不少的共同點，比如《烏龍山剿匪記》上映于1987年，一年后《天池山血淚》制作完成并播出，兩者都是剿匪題材，且都是兩個地區(qū)的第一部電視劇，所以我認為《天池山血淚》的誕生，以《烏龍山剿匪記》為模板，學習借鑒了湘西州的優(yōu)秀經驗，在此基礎上完成了恩施州的電視首秀。

除此之外，近年來抗戰(zhàn)題材影視劇如雨后春筍般進入人們的視線，比如2006年上映的電視連續(xù)劇《湘西往事》；2007年上映的電視連續(xù)劇《血色湘西》；2009年上映的電視連續(xù)劇《戰(zhàn)士》等。這其中的翹楚《血色湘西》就是經典的例子，它不同于湘西影視劇的“匪患”老印象，也不似邊城般的寧靜，而是以抗戰(zhàn)為主線，以沈從文筆下“翠翠”式的愛情作為穿插，以土家族、抗日戰(zhàn)爭、芷江機場、美國飛虎隊為關鍵詞，多方面、多角度地反映湘西的土家文化以及優(yōu)美的自然風景。電視劇《血誓》則是恩施影視劇發(fā)展的里程碑。該劇于2013年5月出品自湖北長江華晟影視有限責任公司，由著名導演路奇執(zhí)導，總投資約3 000萬元，并在央視、湖北、天津、云南、重慶等多個上星衛(wèi)視和愛奇藝、搜狐視頻以及騰訊視頻三個在線視頻網站共同播出。故事講述了大革命時期，來自漢口的女大學生覃嵐獨自一人來到恩施尋找自己的情人，不幸落入地方三方勢力的糾紛，苦痛的經歷讓她堅強起來，并在三方游走，最終拉起自己的隊伍，投身到革命的偉大事業(yè)中去。該劇融合了恩施地區(qū)土家族人民的生活環(huán)境，并將土家巫術、哭嫁等恩施土家族傳統(tǒng)文化習俗搬上銀幕。貴州省關于土家族影像方面的作品是研究對象的四省市中最少的。由著名軍旅演員范雷導演并出演的電影《迫降烏江》于2017年6月在貴州省印江縣開機，該影片以抗日戰(zhàn)爭為背景，講述了前蘇聯飛行員金角洛夫支援武漢空戰(zhàn)，在戰(zhàn)機受損的情況下主動跳傘，把自己當作降落參考點被飛機碾壓犧牲，最后這位國際友人被善良的土家族人民用以土家族最高祭祀禮儀厚葬的故事。

“戰(zhàn)爭”“剿匪”是土家族影視劇的經典題材，一方面戰(zhàn)爭和匪患為土家族影視創(chuàng)作提供了素材基礎，另一方面，土家族影視劇對這類題材的開發(fā)呈現過度狀態(tài)，同質化現象明顯。1987年的《烏龍山剿匪記》一炮打響，隨后《武陵山剿匪記》《湘西剿匪記》把湘西電視劇帶入“剿匪時代”。這段時間里，雖然也誕生了《芙蓉鎮(zhèn)》《邊城》等經典的文學改變類的影視作品，給單調的“剿匪時代”注入了一絲小清新，但是“剿匪”勢頭依舊高歌猛進。2000年以來，剿匪題材的影視劇迎來一波小高潮，2003年的《剿匪魔頭》、2006年的《湘西往事》、2008年的《父親的戰(zhàn)爭》、2010年的《邊城漢子》以及《拯救女兵司徒慧》、2011年的《新烏龍山剿匪記》、2011年的《借問英雄何處》等，剿匪避免不了戰(zhàn)爭，不是剿匪題材的幾部影視劇，比如2007年《血色湘西》、2010年的《喋血邊城》和2015年的《十個連長一個班》等，也都是戰(zhàn)爭題材，“湘西文化便很難脫離土匪故事的敘事框架”。藝術創(chuàng)作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應該脫離現實，影視劇題材過于單一，并且給受眾帶來武陵山區(qū)甚至土家族多匪患多戰(zhàn)爭的刻板印象，不利于土家族的形象樹立，給土家族以“匪”的符號化，并且在這些影視劇中，土家族的民風民俗與劇情沒有緊密的聯系，就像是插入廣告的硬加入，對于民族文化的展示較為生硬。

1.2 英雄題材

電影《男人河》是由土家族導演鄭克洪于1998年拍攝制作完成并上映，影片講述了巴東神農溪的“橈夫子”（船老大）覃老大和弟弟覃老二與養(yǎng)父女兒巴茶之間的愛恨情仇的故事。鄭克洪導演的另一部電影《沉默的遠山》則是以恩施州宣恩縣椿木營鄉(xiāng)的基層民政干部周國知生前的故事為原型創(chuàng)作而成，講述了“為民模范”質樸、平淡而又奉獻的一生。

光伏發(fā)電設備安裝及維護成本400元/m2（石家莊本地市場調查）；發(fā)電功率100W/m2（石家莊本地市場調查）；樓頂可利用面積350m2/單元（根據對各個小區(qū)的詢問與考察）；國家收購電價0.85元/度（《能源發(fā)展戰(zhàn)略行動計劃（2014-2020）》國務院辦公廳國辦發(fā)〔2014〕31號）；最少可利用日照時間5h/天（石家莊本地實際調查并計算）；設備平均使用壽命25年（保守20年，以下按20年）。

電影《我的渡口》，講述了全國誠實守信模范候選人，恩施州建始縣三里鄉(xiāng)大沙河村村民萬其珍義務擺渡的故事。清末時期，一戶萬姓人家從江漢平原搬遷至此，鄰里鄉(xiāng)親對這個外來戶熱心腸感動了萬家人，萬家便決定義務擺渡來回報相親，從1887年至今130余年里，萬家共有四代六人堅守承諾接力為鄉(xiāng)親們義務擺渡，不辭勞苦風雨無阻。

人物紀錄片《永不停歇的愚公支書王光國》把十九大代表恩施州建始縣龍坪鄉(xiāng)店子坪村村支書王光國帶領700多村民二十年如一日，在懸崖峭壁上硬生生鑿出一條路的事跡重現在觀眾面前，讓我們了解到在高鐵動車高速公路如此發(fā)達，現代工程技術如此先進的今天，在大山里還有需要用手鑿，一寸寸挖路才能與世界聯通的地方，還有那么一群人為了改變貧窮落后在生生不息又默默無聞地奮斗著。

1.3 情感題材

電影《1980年代的愛情》改編自湖北恩施籍土家族作家野夫的同名小說，于2015年上映。故事講述了20世紀80年代的大學生關雨波畢業(yè)分配回鄉(xiāng)又重逢青梅竹馬麗雯的愛情故事。題材新穎，真實客觀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背景和政治環(huán)境。影片百分百取景于恩施州，把當地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搬上銀幕，“哭嫁”“跳喪舞”等土家族的傳統(tǒng)民俗也與故事情節(jié)完美結合，體現了土家風情。

電影《黃連有點甜》講述了重慶市石柱縣的土家族姑娘黃連和來自韓國的異國男友樸太桓之間的愛情故事，電影名一語雙關，表明女主角叫黃連之外，還側面宣傳了作為“黃連之鄉(xiāng)”的石柱縣，電影以土家族的傳統(tǒng)生活習俗和韓國男友的現代生活方式的沖突作為主線，整部影片展示了石柱土家族質樸好客的民風以及優(yōu)美的自然風光。

1.4 其他題材

2017年上映的人文紀錄片《湘西》，重新把我們拉回原生態(tài)的、質樸的湘西。紀錄片共分為七集，介紹了湘西大自然之美、人性之美以及人們傳承保留下來的傳統(tǒng)價值觀的美。

由湖北民族學院科技學院2011級學生拍攝的紀錄片《春花上學》榮獲中國紀錄片學院獎，該紀錄片記錄了宣恩縣萬寨鄉(xiāng)貧困家庭的小女孩鄒春花讀書上學的故事，但沒有對土家族的相關內容進行記錄。恩施州尚且沒有關于土家族的大型紀錄片，對土家族的影像保護，亟待重視解決。

2 討論與思考

經過研究分析對比，筆者發(fā)現近十年西南土家族影像呈現出內部發(fā)展不平衡、脫離民族文化根基、資金短缺、缺乏強有力的政策支撐等情況，各地關于土家族影像的發(fā)展走入了誤區(qū)，大規(guī)模地進行電影電視劇的拍攝，在土家文化的傳承和保護方面做得還遠遠不夠。

2.1 重視土家族影像記錄的作用

馬爾庫塞在《審美之維》中說到：“形式的專制是指作品中壓倒一切的必然趨勢，它要求任何線條、任何音響都是不可替代?！蓖良易逦幕莫毺匦砸彩仟氁粺o二不可取代的。影像記錄是文獻資料的一種表現形式，與其他文獻不同的是，影像記錄能夠更生動直觀地反應被記錄對象的狀態(tài)。所以對于土家族文化的記錄、保護和傳承，不應該只有文字或圖片的單一形式，而是要多拍攝紀錄片，用影像記錄的方式，把土家族的傳統(tǒng)文化客觀地記載下來。比如土家的“哭嫁”“跳喪舞”還包括“女兒會”這類歌唱小調和盛大的場面，圖片文字的記錄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各地區(qū)在發(fā)展土家族影視劇的同時，必須保護好本民族的文化根基，切不可為經濟的發(fā)展，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忽略了最根本的東西。

2.2 打造武陵山區(qū)土家族文化產業(yè)基地

土家族文化資源豐富。俗話說“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雖然湘鄂渝黔交界土家族聚居地的武陵山區(qū)有著共同的民族文化，但是各個行政區(qū)域之間還是有著細微的差距。各地區(qū)的土家族影像發(fā)展不能是一味地模仿，而是要因地制宜，結合自己的自然人文條件，把握住當地的文化內涵，制定自己的文化標簽，在相同的大背景中找不同，體現土家族文化內部的豐富多樣性，更加有利于民族文化的傳承保護?？疾鞂W習四川“藏羌彝文化走廊”的優(yōu)秀經驗，推動武陵山區(qū)土家族文化產業(yè)基地的建設，在積極保護好土家文化的同時，深入挖掘土家族文化內涵，進行藝術再加工，形成可持續(xù)產業(yè)鏈。

2.3 市場化運作，吸引外來資本

在調查研究的土家族影像樣本中，有很大比例的作品都是低投入，帶來了制作不精良，播出渠道窄，社會影像力弱的不利影響。而且所研究的地域屬于國家14個集中連片特困地區(qū)之一的武陵山區(qū)，地方財政薄弱，無力支撐起影視制作的大投入，需要外來資本、民間資本的投入來發(fā)展土家族影像。資本市場是把雙刃劍，當地行政主管部門應該做好監(jiān)管，不能讓資本把民族文化帶偏。

2.4 加強政策引導，積極發(fā)展土家族影像

土家族影像的發(fā)展要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就要在政策上做好規(guī)劃藍圖，政策風向標的指向決定了土家族影像的發(fā)展前景。國家制定了武陵山片區(qū)區(qū)域發(fā)展與扶貧攻堅計劃，并決定率先啟動試點工作，為其他連片特困地區(qū)提供示范。地方政府要抓住這個機會，制定相關政策，把土家族影像培育成特色優(yōu)勢產業(yè)，促進旅游產業(yè)的發(fā)展，從而帶動地方經濟，加速貧困地區(qū)的脫貧步伐。

注釋：

①來源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tǒng)計局中國2010年人口普查資料。

②鄂西州即恩施州，1993年4月4日國務院以國函【1993】36號文批復同意將鄂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更名為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