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舒穎
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幼時開始學習國畫,便知道在中國水墨丹青史上,有一位老人的名字是決計無法刪去的,那就是林風眠先生。
人說,你能看多遠,舞臺就有多大,也有人說,你能走多遠,天地就有多寬。林風眠先生,正是一位看得遠也走得遠的人。自法國留學回國以后,擔任藝專校長的他面對國畫的式微,依存古人之意境,又大膽融入現(xiàn)代化的粗獷格調和西方美學,使水墨不再因囿于單調冗乏的機械創(chuàng)作而淪為傳統(tǒng)的傀儡。
于是,在國畫發(fā)展的過程中,我們這些后來學習者無不受其沐浴,漸漸看見了國畫的變化:暗渠洑流,水邊淡淡點染著馝馞的嬌艷,天際邊,一只孤鶩無聲掠過……極淺極淡的工筆描勒,讓中國畫取得了極大的進步。
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林風眠先生的長遠目光與他那“實踐出真知”的不朽精神,否則,當今國畫如何發(fā)展得蓬勃如斯?我們又該何去何從?恐怕早就被油彩的勢頭攫走了吧!
林風眠的眼界與果敢行動,是他的性情與彼時周遭環(huán)境使然,眼界的高度與行動的不懈不光使得先生在藝術上有著孜孜以求的渴望,更書就了他的精神高潔與氣度涵養(yǎng)。
“文革”伊始,林風眠被打成反派,虛扣上“日本間諜”的烏有高帽。他忍痛用馬桶將兩千多幅畫沖走,五年間受鐐銬桎梏。他一個人懷著軫痛,隱忍著,堅強著,虔誠地懷有一種“一切都會過去”的心態(tài)。先生將眼光放長,想到自己尚未再見的妻兒,想到中國水墨的未來,并且用自己不屈的行動去證明真理的長存。他挺過來了,而非像文革時許多文人那樣,飲恨九泉。
時間終究會證明先生用眼光丈量天下,用雙腳去踐行的事實。身份平反,虛帽被摘,地位恢復,先生最終得以與妻兒重聚,在炳燭旋滅前為國畫的進一步發(fā)展再次貢獻自己的微茫之力。
用雙眼打量天下,用雙足去實踐證明。林風眠為中國美術史寫下一筆無法拭去的蒼勁風骨。
我曾苦苦追隨先生的腳步,希冀體味“先生之風,山高水長”的況味,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捉摸不到。
因為先生已經(jīng)長逝于風中,而他所及的地方,處處是蓬勃發(fā)展的國畫以及受到精神滋養(yǎng)的國畫學子。
那么,就愿葬我以風,陪同先生一起,自此長眠。
(指導教師:費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