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珠

靈巧而蒼老的雙手在上下飛舞著，穿過老人的眼，把愛送至心田。此時，無聲勝有聲。

——題 記

太姥姥已是風(fēng)燭殘年了，兩耳不再靈敏了，除非對著她大喊，否則一切聲音對于她的耳朵都毫無作用。所幸的是，太姥姥還很健康。

這些日子，姥姥似乎在教太姥姥些什么，但奇怪的是，兩人相處時卻是異常安靜。母親有些疑惑，卻并沒有多問，只是偶爾會納悶地說，姥姥像是在教太姥姥手語，但那動作，卻是任何手語老師都看不明白的。

前幾天，我回姥姥家。剛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姥姥和太姥姥。姥姥扶著自己的母親，小心翼翼地走到長椅旁，把一個墊子放好，然后扶太姥姥坐下，仿佛是對待一個孩子般。我好奇地躲在一棵樹后面，安靜地看著她們。

姥姥一手拉著太姥姥，一手在太姥姥面前比劃著，清楚而緩慢。太姥姥也緩緩抬手，做著一些動作，令人費解。我默默地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心想：這是否就是那獨一無二的手語呢？我看著兩人熟練地用手語“交流”，心中莫名激起一陣暖意，但疑惑也越來越重：姥姥口齒清晰，為什么要做手勢來說話呢？太姥姥雖是耳朵不靈光，但完全可以用“吼”來交談。這一切，究竟是為什么呢？

過了一會兒，兩人起身慢慢往回走。一路上，姥姥還是用那一只手在打著手勢，一臉笑容，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幸福。我跟在她們后面，待姥姥安頓好太姥姥準備做飯時，終于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姥姥聽后笑了，一臉柔和。她說：“以前，我怕她聽不清總是‘吼她，‘吼完后不僅自己會累，總覺得對她的態(tài)度欠妥當，而且溝通靠‘吼也讓我漸漸厭倦了與她的交流?？墒?，她的世界曾經(jīng)也是充滿聲音的，由于年老，她也會感到寂寞孤獨，她也渴望自己的生活中能充滿歡聲笑語。所以，我發(fā)明了手語這個方法，我們畢竟不是聾啞人，手語或許不那么專業(yè)，但這卻是獨屬于我們母女二人的溝通手勢?！崩牙岩贿呎f，一邊露出滿臉的自豪。

聽了姥姥的話，我呆住了。原來，愛可以如此安靜地傳遞。比起站在山巔高喊“我愛你”，這樣的愛是那樣綿長。

在姥姥與太姥姥的“交談”中，我不斷想著一句話——此時無聲勝有聲。這無聲，是兩代人間的愛。

有聲，絢麗；無聲，亦可傳情。

【評點】

本文的線索就是“無聲”二字。作者先是交代太姥姥由于衰老，聽力出現(xiàn)障礙，她的世界從一定程度來講是“無聲”的；接著描寫姥姥和太姥姥之間神秘而又默契的“無聲”交流，令文章懸念陡起；最后，通過姥姥的一番解釋，作者不但為我們揭開了“無聲”的懸念，更是將“無聲”升華為“有聲”。結(jié)尾處語言精練，短短一句話，既照應(yīng)了題目和題記，又達到了令人無限回味的效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