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微微,熊小四
(黔南民族師范學院,貴州都勻558000)
為閨蜜兩肋插刀的江歌倒下了,她的倒下意義何在?人們有沒有從中看到行善所帶來的正面效應?江歌的英勇行善有沒有得到正向評價與仿效?本文根據(jù)人性的三種理論展開了分析。
江歌案中作為直接受益人,江歌案發(fā)生之后,閨蜜劉鑫逃避人間蒸發(fā),江歌媽媽發(fā)起尋找劉鑫的行動,劉鑫并未意識到自己要承擔的責任,而是威脅江歌媽媽再騷擾就拒絕作證。新京報人物專訪欄目《局面》記者王志安促成了劉鑫與江歌媽媽的見面,劉鑫說道“我都知道錯了你還要怎么樣?我沒有鎖門”,對于江歌媽媽的質問,劉鑫的媽媽說道“誰讓你女兒短命”?2017年日本地方法院審判中發(fā)現(xiàn)劉鑫已鎖門,劉鑫存在撒謊行為。
荀子在性惡中人性本能的外在體現(xiàn)是情和欲,可以表現(xiàn)為對聲色口腹肌體之欲的追求和對利的追求,“夫好利而欲得者,此人之情性也”[1],同時具有排他性、嫉妒心。劉鑫為了私利而忽視閨蜜為她擋刀的事實,劉鑫媽媽甚至對女兒的恩人惡語相對,罔顧為女兒犧牲的江歌。人皆有趨利避害的本能,性惡論告訴我們人性本惡,當事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惜犧牲別人的利益?!白运浇y(tǒng)治著這個國度,各種自私自利的目的相互沖突,使它終將淪為罪惡的淵藪”[2]。
江歌案直擊公眾心中的底線,為江歌發(fā)聲就是為正義發(fā)聲。公眾通過微信、微博、騰訊qq等各種自媒體渠道表達了他們內心的憤怒和譴責。一時間萬眾發(fā)聲,微文《劉鑫,江歌替你去死,你卻給陳世峰遞刀?》、《小心!劉鑫這樣的人,可能就在你身邊》等點擊率十萬加。自古以來,國人對于道德有著較高要求,這種訴求甚至滲透進政治,使得政治道德化。我國先賢提倡“性善論”認為“仁義禮智根于心”[3],仁義禮智不是外加強加給人的,而是人性所固有的,因此每個人只需要“存齊心,養(yǎng)其性”只要按照心中的“良知”指引去做事,通過事上練,“知行合一”就能在思想上和生活中成為圣人,就能輔佐帝王平定天下。
公眾的發(fā)聲可以看出人心向善,絕大部分人所倡導和執(zhí)行的還是以善為核心的理念,作為一種約定俗成的觀念和道德規(guī)范,它與我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契合。
江歌案中,劉鑫先是人間蒸發(fā),繼江歌媽媽輿論聲討,網絡搜索之后,劉鑫先是憤怒自己和家人收到了騷擾,繼而迫于輿論壓力同意和江母溝通,新京報人物專訪欄目《局面》促成了劉鑫和江歌母親的對話,對話過程中劉鑫一度聲淚俱下,道歉慚愧,可知人性向善。2017年12月20庭審監(jiān)控記錄又明確顯示劉鑫之前《局面》采訪中的事實描述存在撒謊,庭審結束后,劉鑫雖承認自己的錯誤,但是并無實際行動表明她的悔過之心,只是一味警告公眾對于惡意誹謗要采取維護行動,撕開善良的面紗,劉鑫惡的一面又昭然若揭。
我國古代思想家告子認為:“性無善無不善也”[4],初始人性沒有善或不善,每個人都有從善或從惡的可能,人為善或為惡都是對社會環(huán)境的反映。劉鑫迫于輿論壓力而進行了道歉,體現(xiàn)了她從善的可能性。而后,對于社會譴責揚言要采取維權行動、并拒絕作證,忽視自己應該承擔的道義責任,又反映出從惡的趨向。因此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非常重要,若社會環(huán)境提倡道德、導人向善則人心向善。若社會環(huán)境提倡惡行或大家都在實施惡行得不到懲罰,則激發(fā)人向惡,隨著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人性的善惡可以相互轉化,由此又可知人性是動態(tài)發(fā)展的、漸變的。
公眾輿論是公眾借助一定的傳播媒介,公開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以形成強大的合力,對國家權力或公眾行為起到監(jiān)督作用的行為。撇開對當事人的分析,我們還發(fā)現(xiàn)公眾基于人性產生了輿論的兩端。一端是以絕大多數(shù)人民為代表的正向輿論,即譴責不道德行為、以后生活中行善應當注意什么、應當如何行善?另一端則是看見人性之惡而企圖以惡制惡、走向極端的少部分。江歌案發(fā)生后,劉鑫聲稱及其家人遭受了鋪天蓋地的指責與唾罵,騷擾電話與辱罵短信也是一直沒有停歇。甚至還通過造謠的方式來指責劉鑫,一些微信公眾號根據(jù)劉鑫聚會圖片判定“江歌尸骨未寒,劉鑫剪了新的頭發(fā)和友人吃飯約會”,后經劉鑫還原,大家才知道聚會的朋友是江歌,這是江歌未過世前所拍攝。大眾的指責還波及無關的人。2017年11月15日,《北京青年報》記者了解到一位青島潘姓女士因被網友誤認為劉鑫家人,致其3天時間內收到超過2000個騷擾電話和短信。
筆者以為人性并無必然的善惡之分,而大多時候總是善惡并存、善中有惡、惡中有善、并在漸變中相互轉化。以此來分析公眾的輿論,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想要廓清輿論環(huán)境,建立一個至善無惡的輿論平臺是一種想象、并不存在于現(xiàn)實?,F(xiàn)實中,輿論自由之中語言暴力總是占據(jù)一席之地,從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分析事物是矛盾的對立統(tǒng)一,“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因此公眾輿論是“一種善惡結合的奇異力量”[5]。這種力量中我們無法給善或惡設置一個界限以便于區(qū)分,或是以善之名來實施語言暴力,或是雖不實施語言暴力而行善的行動卻大大削弱。若想肅清一方,則另一方也隨之消亡。
既然善惡相生,公眾輿論總是被善惡所左右,那么還需要公眾輿論嗎?是否不發(fā)聲就能以策萬全?如果公眾輿論能夠對不道德行為實施糾偏,使之合乎共同的價值觀念和社會公德,那么公眾輿論能在多大程度上制止不道德行為發(fā)生?
一個好的社會環(huán)境可以用“公序良俗”形容,遵守公共秩序和符合善良風俗是對現(xiàn)代公民的基本要求?!靶陨普摗睘槲覈嗣裨O置了較高的道德水準,并在這樣的高標準下展開了道德審判,那么道德審判在多大程度上有效?
2.2.1 道德審判的有限作用
江歌母親聲稱回國后要與劉鑫對簿公堂,江歌案中江歌因劉鑫而死,劉鑫并沒有殺人何來對薄公堂的必要?劉鑫在法律上無罪,在道德上卻受到輿論嚴厲鞭笞。為了約束人性,法律無法發(fā)揮作用的地方,就用道德來懲戒。道德的懲罰不具有強制性和造成身體傷害,它借助外在的評價來觸動內在良心不安,喚醒內在的良知心,并由此產生羞愧和負罪感。假設劉鑫是道德上的壞人,那么根據(jù)人性“性惡論”和“無善無惡輪”一個道德上的壞人、一個缺乏良知的人可能因為外在環(huán)境趨利避害而選擇做一個好人。道德審判看似產生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其能發(fā)揮多大作用?
道德的審判基于良知的覺醒,根據(jù)“性惡論”,一個缺乏良知的人道德在它身上發(fā)揮不了應有的效力,對良知的呼喚也永遠無法喚醒一個缺乏良知的人,在江歌事件中,劉鑫一再憤怒的地方在于公眾的惡意誹謗和騷擾給自己帶來了不便,而不是良心的審判讓自己痛不欲生。如果,道德約束無法發(fā)揮作用,那么法律可否該提供該有的保障?
2.2.2 道德審判的不穩(wěn)定性和短暫性
道德審判依靠的是公眾輿論,公共空間為公眾發(fā)表自己的看法提供了平臺,尤根·哈貝馬斯指出:所謂“公共領域”,指的是一個國家和社會之間的公共空間,假定市民們可以在這個空間中自由地發(fā)表對社會公共事務的看法、意見,不受政府的干涉,是介于國家與社會之間并對其關系進行調停的領域[7],與報紙、雜志、團體、俱樂部、出版等傳統(tǒng)公共空間相比,網絡公共領域作為一種全新的公共空間為公眾輿論搭建了更為廣闊、開放和支持互動的平臺。江歌案就是在網絡公共領域產生、發(fā)酵并爆發(fā)出巨大輿論效力。然而心理學研究表明公眾的注意力是稀缺資源,在信息爆炸和冗余的情況下,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公眾無法通過輿論進行持久、有效的道德審判,“一件社會事件在Public sphere(公共領域)的討論是必然被一件更新,更熱門的事件替代”,人們的注意力也隨之轉移到新的熱點上,說明道德審判的短暫性和不穩(wěn)定性,寄希望于道德審判去凈化人心往往事與愿違。也許江歌事情剛發(fā)生時我們還能義憤填膺,但隨著新的熱點的覆蓋,江歌事件很快會被遺忘,何談道德審判?
法律制度暗含了對人們的道德要求和價值取向,若“人性本善”法律制度設計則應維護善良,若“人性本惡”則法律制度的設計或量刑的輕重都應慎重考慮,不能給惡行以可趁之機。
制度設計應該與道德價值相匹配。縱觀江歌事件,揭示了法律制定過程中存在量刑問題,法律上的量刑的輕重標準可以根據(jù)以下幾個因素衡量:“犯罪行為危害性、社會影響程度、受害人是否諒解、主審審判員/法官/合議庭主觀和檢察院的公訴建議”,筆者認為量刑輕重的決定性因素在于法律體系與道德價值體系相互匹配,過輕或過重都容易造成對人性道德的誤解。2017年12月11日至20日,中國女留學生江歌被殺一案在日本東京開庭審理。在20日下午的庭審中,日本東京地方裁判所判處被告人陳世峰有期徒刑20年。陳世峰被判20年基于這兩條判定:故意殺人罪和恐嚇罪。我國歷來存在著較高道德標準,我國法律的設定也以我國固有的公序良俗和傳統(tǒng)道德為基準。按照我國殺人償命的價值傳統(tǒng),日本法律顯然存在量刑太輕的問題或者說是價值與法律不匹配的問題。
由于江歌案發(fā)生在日本,由日本法律進行審理,但是道德審判由我國人們制裁,此時做好國家之間的引渡協(xié)議就是必要之舉。若無法引渡,最高檢也刊文指出,可根據(jù)中國法對嫌疑犯予以追訴。
同時,劉鑫在道義上的不作為可以根據(jù)我國民事法予以處置,根據(jù)我國《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一條的規(guī)定,江歌媽媽可以向劉鑫索要精神損害賠償,如此才能最大限度地發(fā)揮公權力的作用,懲惡揚善,讓正義與善良回歸人性。
既然人性“無善無惡”,人的善惡受到社會環(huán)境的影響,那么就應該營造一個驅人向善的社會環(huán)境,以保障善心善行,主流媒體在社會環(huán)境的塑造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謂主流媒體,新華社曾組織課題討論,得出以下結論:主流媒體傳播我國社會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價值觀、是廣大人民群眾、黨和政府的意志的體現(xiàn)。它具有較強的公信力、發(fā)行量大、受眾廣泛等特點。主流媒體主要可以區(qū)分為兩類:傳統(tǒng)主流媒體和新興主流媒體。傳統(tǒng)主流媒體主要以報刊、廣播、電視為載體如《人民日報》、《新華社》、《光明日報》、《經濟日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央電視臺等大型新聞網站和電視臺;新興主流媒體包括網絡媒體、手機媒體和數(shù)字電視等,比如人民網、新華網等及其旗下微信公眾號。
主流媒體應擔負的責任是傳播黨和人民的意志,維護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育教化廣大人民群眾,“敢于堅守民族的精神家園和道德底線,做社會的良知”。在影響力廣泛的社會事件上發(fā)聲不僅彰顯了主流媒體的權威和公信力,更宣揚了我國主流價值取向,對人心起到了警示和促動作用。
江歌案發(fā)生后中央和地方主流媒體做了一系列報道并進行了深度解析。新華網、環(huán)球網做了事實報道,《剛剛,“江歌案”宣判!》,鳳凰網做了問題分析《脫罪、反轉與抹黑:細數(shù)江歌案中的事實和謊言》,人民日報評論做了深入分析《江歌案中的法律事件與道德事件》、央視新聞客戶端發(fā)表了《央視評論:“江歌遇害案”變成“江歌劉鑫案”連帶傷害了誰?》,閩南網發(fā)表了《江歌案評論:面對冷漠,法律真的無能為力嗎?》。可以看出在江歌案中,主流媒體不僅報道了事實幫助人們了解真相,同時還進行了深度解析幫助人們樹立正確的價值導向。主流媒體的積極踴躍報道避免了在影響廣泛的社會事件中失聲,通過準確報道和深入解析樹立了主流媒體的權威,擴大了其影響力,維護了社會正義和良知,營造了一個正義、善良的社會環(huán)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