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建

因為發(fā)明了電子音樂，我們可以把《致愛麗絲》輸入門鈴，輸入導游小姐拿的喇叭。旋律一個音符都沒變，但聽起來讓人那個煩啊，因為這里面沒有人的東西，有的全是設定好的格式。

我跟鐘阿城聊天的時候，他談到關于市場的問題。他說，西方的中產(chǎn)階級是被教育過的，他覺得這是比較好、比較理想的藝術消費階層。我覺得這種觀點有一定的道理。

他們對一般文藝修養(yǎng)的需求到什么地步呢？我當時在法國有一些手續(xù)需要用很復雜的法語才能辦理，而我的法語是顛三倒四蹦單詞的水平，所以我只能邀請留學生或法國大學生陪我去辦。西方人在交往方面是很自覺的——我麻煩了你，占用了你的時間，那我必須想辦法償還。于是，我就提出來：“付給你錢，好嗎？”他說：“不要，不要。”我說：“那怎么辦呢？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guī)兔幔俊边@些大學生就會提出“陪我去一趟羅浮宮”，或者“去博物館”之類的要求。我很疑惑：“有些法文我還看不明白，需要你來告訴我，你要我去干嗎？”他說：“你能說出自己的感覺。”

比如我看一張凡·高的自畫像，會覺得，這小老頭多愛自己呀，臉上涂得紅的、綠的，亂七八糟的，他在畫自己的時候內(nèi)心一定是很快樂的，他對生命、生活充滿了愛。這些東西通過色彩表現(xiàn)出來，他絕不是在完成作業(yè)，而是在享受。你告訴他這樣的感覺，他會很高興。這些觀點會啟發(fā)他產(chǎn)生更多的想法，在以后的人際交往中，他的個人價值就會猛增。

這種中產(chǎn)階級的教養(yǎng)和風度不是你穿了一件價值多少錢的名牌服飾所能體現(xiàn)的，而是你講出來的話很有教養(yǎng)。藝術在生活中具有很高的價值，它會使人變得更高雅、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