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佛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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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時,鬢發(fā)是青;
握手時,鬢發(fā)似銀。
人變了,故鄉(xiāng)也變了。
樹梢的淺綠,田頭的深綠,庭院前的翠綠,菜園里的墨綠,閃爍著春的色澤,低吟著春的贊歌。
石榴花的火紅,美人蕉的艷紅,海棠花的粉紅,猶如飄動的云霞,搖曳出媚人的絢麗,耀眼的華美。
這里,有老大爺們的淺笑,有老阿媽的微笑,有姑娘花朵般的笑顏。人世間,有如此舒心動情的喜色容顏嗎?
這里,有山泉沏泡的綠茶清香,有如林果園逸出的甜香,有煙薰的臘肉濃香。“嘗鮮三年不老”噢,余味依然在唇間。
離別時,舉目四望,處處是沉寂和蕭條;
歸來時,八方耀眼,方方是熱烈和繁榮。
唯有鄉(xiāng)音未改。
親昵中透出一點生硬的輕韻,樸實中逸出一絲泥土的芳香。聽起來,平平常常;細品味,語意悠長。
這就是鄉(xiāng)韻喲!它,流淌著家鄉(xiāng)山水一脈赤誠的忠魂,呈現(xiàn)著游子心頭一片永恒的夢境。它是思鄉(xiāng)戀鄉(xiāng)之人心中一首不老的歌謠!
已記不清是什么時候開始唱這支歌了。它無詞,無聲,卻分明游絲般在心中飄來蕩去。有時夢中醒來,恍惚覺著自己是唱出來了。歌聲中,有一抹蒼翠的山峰,有一灣清亮的小溪,有一縷炊煙般的牽掛。
這歌分明是綠色的。有搖曳的水田,搖曳的河草,搖曳的布谷啼出的一串串帶有生命色彩的謎語。
我的歌,因此而茁壯,而蔥郁,而生機盎然。
盡管我遠離故鄉(xiāng),見到的是陌生的面孔,聽到的是陌生的聲音,但故鄉(xiāng)綠色的田野,依然在我腳下蔓延,故鄉(xiāng)的歌依然在我心中嘹亮。
從此我知道,故鄉(xiāng)的歌雖然無詞,雖然無聲,卻能永遠在赤子的心弦上澎湃。
多少歡樂和憂愁,盡隨東風飄去,惟有兒時柳哨的音符,常在心頭跳蕩。
折疊起油鹽醬醋的煩惱,把兒時的浪漫一粒粒揀起,串在藍色的夢線上。于是,我的記憶,便是一杯芳香四溢的云霧茶,裊裊升騰……
圓鼓的腮幫,憋得通紅的小臉蛋,還未長齊的豁牙兒和那甜潤透明的曲調……
此刻,兒子送我一枚柳哨,卻吹不出天真浪漫的旋律。哨兒悠悠,心兒憂憂。這綠色的歡樂,難道只有春日里的兒童才能盡情享受嗎?
呵,柳哨,你隨春天來,也隨春天去。告訴我,我心中的春天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