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琴
剛和母親通完電話,母親講道老家又下雨了……
兒時,讓我印象最深的要屬雨后與母親一起撿地軟兒的時光。地軟兒,又名地衣、地木耳、地皮菜等,生存范圍廣,多長于雨后草地中,石巖壁上。母親撿地軟兒一般選擇雨后幾個小時后,此時的地軟不僅好看,而且又大又肥,做菜味道極佳。
每次撿地軟,母親都會把我?guī)?,雨后的小路,坑坑洼洼,母親用寬大的手掌緊緊拉著我的手,領(lǐng)著來到后山,站在山上,望著雨后寧靜的山村,陽光穿透云霧灑落在身上,暖暖的,天空也變得藍藍的。草叢中,綠油油的地軟緊緊擁抱在一起。水靈靈的地軟兒滑溜溜的,著實讓人喜愛。母親彎下身子,一手撥開草叢,一手撿拾地軟兒,母親就這樣蹲著在草叢中輕輕地挪動著步子。我提著菜籃子站在母親身后,接著母親手中的地軟兒,輕輕托著撫摸它滑滑的身軀,圓滾滾的邊緣,讓人垂涎欲滴。母親回過頭,用手拍了拍我的腦瓜。
“你這傻孩子,別把地軟兒捏壞了,這東西可容易壞了,你這樣握在手里,晚上回去還怎么吃哩?!?/p>
看著母親黑發(fā)中冒出的一絲白發(fā),臉上一條一條漸深的皺紋,再看看菜籃子已是滿滿的收獲,我對母親點點頭。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天邊掛起了彩簾。彩霞順簾傾瀉而下,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金黃的地毯。母親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母親在前,我在后,一蹦一跳地踩著母親的腳印。母親和我的身影被夕陽拉長,成了這夕陽下絕美的風景。
回到家中,母親便把地軟兒從菜籃中一朵一朵挑出,用水沖去多余的泥沙和雜草。洗好后,母親便放入鍋中,從容不迫地翻動著手中的鍋,換手間,母親用袖子擦拭額頭冒出的汗珠。緊握鍋把的手,青筋顯得格外突出,像是泥土上爬著的蚯蚓。母親翻炒著,一會兒拿起鹽巴,一會兒捏一把蔥末,動作是那么嫻熟,這些動作已經(jīng)在她的生命中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
“開飯了!開飯了!”母親將熱騰騰的地軟蛋花湯端上飯桌,我和姐姐在后面扯開嗓子喊著:“我要喝!我要喝!”……
如今,喝地軟蛋花湯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跟母親一同撿地軟的機會不再有。每次看到街上賣的地軟兒,熟悉而又親切,好像母親做的地軟蛋花湯仍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