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婷婷 泮紅飛 張 紅 龍潤瑩 羅軍敏 馮繼紅

(遵義醫(yī)學院附屬醫(yī)院腫瘤醫(yī)院腹部腫瘤科，遵義 563003)

腫瘤相關巨噬細胞(Tumor-associated macrophage,TAMs)與腫瘤細胞相互作用，改變細胞外基質(zhì)，促進腫瘤細胞浸潤轉(zhuǎn)移，在多種腫瘤的研究中發(fā)現(xiàn)TAMs浸潤程度與腫瘤組織中的血管生成呈正相關。浸潤程度與腫瘤組織中血管生成呈正相關。TAMs可分為M1型和M2型，其中M1型巨噬細胞又稱經(jīng)典激活型的巨噬細胞，具有抑制和殺傷腫瘤細胞的作用。而M2型巨噬細胞被稱為誘導型活化型的巨噬細胞，主要分泌Arginase-I、IL-10及TGF-β等抑炎性細胞因子，具有促進血管生成、有助于腫瘤增長及免疫抑制功能。M2型細胞的相關表面標志物包含CD206、CD68、CD163等，由特異性標記CD163檢測M2型細胞，與以往報告中常用的標記CD68相比，CD163對巨噬細胞具有更強的選擇性，故CD163可作為M2型巨噬細胞高特異性標志物[1]。目前在惡性腫瘤如乳腺癌、腸癌、膀胱癌、卵巢癌等腫瘤中檢測到CD163不同程度的表達[2]，且CD163的浸潤程度影響著腫瘤的增殖、浸潤、轉(zhuǎn)移及預后。

1 CD163結(jié)構(gòu)和功能

CD163是一種分子量大小為130 kD的跨膜糖蛋白，位于12號染色體P13.3區(qū)域，含有17個外顯子，約3.5×104個堿基對，在富含半胱氨酸重復序列內(nèi)部，每6～8個半胱氨酸殘基通過二硫鍵連接[3]，并由單個外顯子翻譯，屬于富含半胱氨酸的清道夫受體(Scavenger receptor cysteine-rich,SRCR)的B類家族[4]。迄今為止，CD163具有單核-巨噬細胞特異性，存在多種成熟巨噬細胞的組織中均高度表達，如在肝臟的枯否氏細胞、脾臟的血漿巨噬細胞、固有的骨骼巨噬細胞和肺臟的肺泡巨噬細胞等[5]。CD163也作為血紅蛋白受體分子并參與它的清除，導致毒素被釋放，發(fā)揮清道夫受體的功能，避免相關炎癥疾病的產(chǎn)生[6]。血紅蛋白-珠蛋白復合物結(jié)合在含有CD163的單核或巨噬細胞膜表面，細胞通過內(nèi)吞的方式將復合物輸送給內(nèi)體和溶酶體，最后完成一系列的血紅蛋白代謝。CD163不僅存在于細胞膜上，在血清、組織液中也有發(fā)現(xiàn)，稱為可溶性CD163(sCD163)。

2 CD163的可溶形式sCD163

sCD163是CD163的可溶性形式，通過質(zhì)譜研究發(fā)現(xiàn)，sCD163的結(jié)構(gòu)覆蓋了CD163在膜外結(jié)構(gòu)的94%，提示sCD163是由單核巨噬細胞的CD163分子脫落形成的。當機體發(fā)生感染、腫瘤、自身免疫性等疾病時，可促進巨噬細胞活化致其膜表面CD163分子表達增強，從而使血清中的sCD163含量升高。已有部分研究顯示，sCD163的表達與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存在密切的聯(lián)系。如Kazankov等[7]發(fā)現(xiàn)sCD163與肝病和門靜脈的嚴重程度相關，sCD163的高低可預測急性肝癌的進展，提示sCD163可能是一種預測肝細胞肝癌(HCC)患者預后的生物標志物，但sCD163與肝癌大小、數(shù)量或肝外轉(zhuǎn)移無關聯(lián)。Jensen等[8]研究發(fā)現(xiàn)血清sCD163水平可以作為黑色素瘤患者的OS的獨立預測因子。No等[9]研究發(fā)現(xiàn)sCD163水平升高與卵巢癌患者預后不良相關，提示sCD163可作為卵巢癌預后判斷的一個指標。由此可見，sCD163 水平的升高在實體腫瘤患者中具有普遍性且檢驗效能較高，作為一種新型的腫瘤預后判斷的標志物具有重要的臨床價值。

3 CD163與腫瘤

3.1CD163與非小細胞肺癌(NSCLC) 肺癌是目前世界范圍內(nèi)致死率最高的腫瘤，發(fā)病率高、預后較差[10]，其中80%左右是非小細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近年來研究證實肺癌組織中腫瘤相關巨噬細胞中的CD163參與腫瘤的發(fā)生、發(fā)展和轉(zhuǎn)移[11-13]。黃冬云等[14]研究發(fā)現(xiàn)CD163在非小細胞肺癌患者血漿及癌組織中呈高表達，并可增強肺癌細胞的侵襲和增殖能力，從表型出發(fā)研究了CD163對NSCLC的影響。Yang等[15]研究發(fā)現(xiàn)CD163作為腫瘤相關巨噬細胞的一種預后生物標志物，與肺癌患者惡性胸腔積液(MPE)的治療有關，且MPE中CD163+TAMs的百分比顯著高于非惡性腫瘤胸腔積液(P< 0.001)，CD163表達越高生存率越低。Ohri等[16]研究發(fā)現(xiàn)CD163作為NSCLC患者M2型巨噬細胞特異性標志物之一，影響患者的術后改善效果及生存率，具體機制尚不清楚。綜上所述，CD163作為參與NSCLC發(fā)生發(fā)展相關因素之一，目前側(cè)重于表型等方面的研究，一定程度上可為NSCLC的診斷治療和預測預后提供理論參考依據(jù)，但對其相關調(diào)控機制尚不清楚，需進一步深入研究。

3.2CD163與卵巢癌 Wan等[17]研究發(fā)現(xiàn)CD163在卵巢癌腹水中的表達水平與組織學分級、FIGO分期及殘余腫瘤大小存在正相關性，與患者對鉑類治療的敏感性存在負相關性，與患者年齡、是否絕經(jīng)無明顯相關性。由于巨噬細胞可分泌一系列細胞因子、趨化因子，可以刺激腫瘤細胞的繁殖和存活，促進腫瘤細胞進展，導致腫瘤復發(fā)及轉(zhuǎn)移。卵巢癌鉑類耐藥相關基因主要富集于趨化因子信號通路、TGF-β信號通路、化學刺激反應、細胞氧化應激反應、核糖體通路及ATP合成通路等。CD163可通過分泌TGF-β等細胞因子，參與TGF-β等通路的信號改變，以促進卵巢癌對鉑類的耐藥。Reinartz等[18]在研究漿液性卵巢癌中發(fā)現(xiàn)腹水相關M2型巨噬細胞標記物CD163的表達與無復發(fā)生存(Relapse-free survival,RFS)呈負相關(P< 0.01)。且CD163在卵巢癌中的作用是以IL-6和IL-10作為橋梁，其中IL-6是一個眾所周知的預后因素，IL-6的腹水水平與RFS呈負相關，在漿液性卵巢癌中是由IL-6和IL-10這兩種細胞因子誘導CD163表達。研究從分子機制水平說明了CD163在卵巢癌中的影響，也為進一步分析探討CD163+TAMs在患有漿液性卵巢癌患者中的性質(zhì)和功能奠定研究基礎。Yuan等[19]通過Meta分析發(fā)現(xiàn)CD163+TAMs浸潤和CD163+TAMs/CD68+TAMs比值大小呈正相關，腫瘤組織中M1/M2巨噬細胞比例可預測卵巢癌患者的預后。此外，CD163在卵巢癌患者體內(nèi)腫瘤免疫抑制作用中扮演重要角色，如采取特異性及非特異性措施清除CD163或者阻斷其發(fā)揮抑制作用的途徑，將為開拓一條有效抑制腫瘤生長的靶向治療新途徑提供可能。

3.3CD163與膀胱癌 膀胱癌和其他實體瘤一樣，包含很多浸潤性巨噬細胞。Maniecki等[20]研究發(fā)現(xiàn)，CD163 mRNA表達數(shù)量與患者預后及生存率呈負相關，且和膀胱癌組織中IL-6和IL-10的表達呈正相關，這正和Reinartz等[18]研究CD163分子影響卵巢癌的機制一致。M2型巨噬細胞是腫瘤間質(zhì)中的非腫瘤性細胞亞群，影響實體腫瘤的癌癥進展，其在膀胱腫瘤中的臨床是有爭議的。Aljabery等[21]在研究膀胱腫瘤基質(zhì)中M2型巨噬細胞浸潤(M2-macrophage infiltration,MI)對腫瘤的影響時發(fā)現(xiàn)，CD163的表達不能作為影響膀胱腫瘤的分期、轉(zhuǎn)移及預后的獨立因素，CD163在膀胱腫瘤中的表達與MI顯著相關，膀胱腫瘤基質(zhì)中的MI與患者年齡、腫瘤細胞CD163表達、預后改善及低轉(zhuǎn)移率呈正相關。研究結(jié)果顯示CD163陽性及強MI患者的癌癥特異性生存率比CD163陽性及弱MI患者的明顯升高，并得出MI對CD163陽性的膀胱腫瘤患者具有保護作用，與其他實體腫瘤中M2型巨噬細胞的促腫瘤作用相反?？傊?，為了更加清楚的解釋CD163在膀胱腫瘤臨床中存在爭議的機制，需要研究者進一步深入研究。

3.4CD163與乳腺癌 有研究顯示乳腺癌患者腫瘤組織中巨噬細胞約占80%，在腫瘤轉(zhuǎn)移過程中，腫瘤細胞侵犯基底膜，同時發(fā)現(xiàn)腫瘤細胞浸潤組織中伴有廣泛TAMs，并證實TAMs與乳腺癌進展關系較為密切。Medrek等[22]研究TAMs與乳腺癌的關系中，結(jié)果顯示腫瘤巢及腫瘤間質(zhì)中CD163+TAMs浸潤程度與腫瘤大小、腫瘤臨床分級呈正相關，并可作為乳腺癌預后標志物，但具體調(diào)控機制尚不清楚。Shabo等[23]通過多變量研究發(fā)現(xiàn)多變量分析顯示巨噬細胞抗原CD163的表達對乳腺癌細胞發(fā)生及預后有影響，并促進遠處轉(zhuǎn)移和減少患者生存時間，同時還說明了限于單核細胞/巨噬細胞譜系的抗原，如CD163、MAC387和CD68在乳腺癌細胞中涉及，并且它們對DNA倍體和腫瘤的結(jié)節(jié)狀態(tài)的表達以及遠處轉(zhuǎn)移和患者生存及復發(fā)都有影響。CD163陽性乳腺癌患者遠處轉(zhuǎn)移較早，生存期較短。張文進等[24]研究發(fā)現(xiàn)，乳腺癌腫瘤內(nèi)間質(zhì)中的CD163陽性細胞的浸潤密度和腫瘤周邊間質(zhì)內(nèi)CD163陽性細胞的浸潤密度都與淋巴結(jié)轉(zhuǎn)移及脈管瘤栓呈正相關，且浸潤密度隨臨床分期的增加呈遞進趨勢。此外，乳腺癌血管侵犯與乳腺癌患者復發(fā)、轉(zhuǎn)移和死亡的風險增加密切相關，并有研究證明血管侵犯與基底樣表型、間期腫瘤表現(xiàn)及不良預后密切相關[25]。Klingen等[26]研究表明CD163+TAMs的存在與乳腺癌侵襲性特征密切相關，如血管侵犯、篩查期間檢測、非腔內(nèi)分子亞組和生存率降低等，且CD 163在HER 2陽性、基底層型和三陰性乳腺癌中表達水平較高，并與侵襲性腫瘤的多種特征及不良預后有關。對乳腺癌的研究是CD163被再一次證明其在實體瘤細胞中的相關作用及影響。

3.5CD163與腎透明細胞癌透明細胞腎細胞癌(ccRCC)是最常見的腎癌組織學亞型。Ma等[27]研究發(fā)現(xiàn)，在患有ccRCC的患者腫瘤內(nèi)，不僅檢測到高表達的CD163巨噬細胞，而且存在的CD163癌細胞與患者臨床預后差異顯著相關，這一觀察結(jié)果與以前的腫瘤研究如腦膜瘤、乳腺癌、結(jié)腸直腸癌和膀胱癌一致[28]。一些研究表明，癌細胞和巨噬細胞可能潛在地融合在癌組織中，并且癌細胞和巨噬細胞的混合型相對于僅有癌細胞可能具有更高的惡性潛力[29]。其他相似研究也有表明與巨噬細胞融合的癌細胞表達巨噬細胞抗原包括CD163[30,31]。不過，觀察發(fā)現(xiàn)CD163+癌細胞不表達其他巨噬細胞，表示可能存在其他未知機制參與RCC中的CD163表達。

3.6CD163與其他腫瘤 有研究發(fā)現(xiàn)，食管癌組織中的CD163+巨噬細胞浸潤密度較癌旁正常組織明顯增多，且CD163+巨噬細胞的浸潤程度與患者的生存時間呈負相關[32]。近幾年對急性髓細胞樣白血病(Acute myeloid leukemia,AML)研究發(fā)現(xiàn)，在AML-M4和AML-M5中CD163有表達，且有2例脾內(nèi)襯細胞血管瘤證實為CD163陽性[33]，這個發(fā)現(xiàn)可能會打破以前研究發(fā)現(xiàn)的大多數(shù)AML無CD163表達的思維，為以后深入研究CD163對AML的發(fā)生發(fā)展的影響提供可靠依據(jù)。此外，周文明等[34]在研究CD163+TAM在常見上皮性皮膚腫瘤中的分布時發(fā)現(xiàn)，鮑溫病、日光性角化病的真皮淺層、基底細胞癌及鱗狀細胞癌的腫瘤間質(zhì)中可見大量的CD163+TAM浸潤，且其他三種局部病變中CD163+TAM的密度明顯低于鱗狀細胞癌，這表明CD163+TAM的浸潤密度與常見上皮性皮膚腫瘤的惡性程度呈正相關。因此可以將CD163+TAM作為皮膚腫瘤分子治療的一個靶點，特別是對無法外科手術切除、侵襲性轉(zhuǎn)移性的病變具有一定的意義。

4 總結(jié)與展望

CD163是表達于不同器官的特異性巨噬細胞，包括肺泡和肺間質(zhì)巨噬細胞和樹突狀細胞，主要由代表促進惡性轉(zhuǎn)化的巨噬細胞表型的TAMs分泌且在M2型巨噬細胞系中表達具有高度特異性。CD163+TAMs的浸潤與非小細胞肺癌、乳腺癌、卵巢癌、膀胱癌及前列腺癌的血管生成、淋巴轉(zhuǎn)移和預后不良有關。在這些實體腫瘤中，CD163的表達越高，腫瘤的增殖和轉(zhuǎn)移能力就越強，綜上幾種腫瘤所述可以看出，針對CD163在惡性腫瘤的功能作用的研究目前多限于表型上的研究，對其調(diào)控機理、信號機制及分子靶向的研究尚未見較清晰的報道。此外，CD163的可溶形式sCD163水平的升高在某些特定實體腫瘤(肝癌、黑色素瘤、卵巢癌等)中具有普遍性且檢驗效能較高。由此可推斷，sCD163可作為某些實體腫瘤的病情進展及預后判斷的標記物，具有一定的臨床應用前景。綜上所述，提示CD163和sCD163將來可能作為與各種實體腫瘤相關的獨立因素來展開臨床相關的研究，因此將CD163作為腫瘤分子治療的靶點，深入研究CD163作用機制并使腫瘤免疫治療與化療等治療措施有效結(jié)合起來，將會為腫瘤的治療提供新的思路。

鑒于CD163在多種實體腫瘤中發(fā)揮的作用和功能，將使其成為腫瘤領域臨床及基礎的研究者們未來關注的重要生物因子之一。開展針對CD163功能機制的研究，將為全面探索TAMs與惡性腫瘤的關聯(lián)機制提供契機，以期在揭示多種腫瘤致病、免疫調(diào)節(jié)以及腫瘤與微環(huán)境作用關系中提供有價值的依據(jù)，為今后臨床開發(fā)和研制有針對性的靶向藥物提供研究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