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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指甲

        2018-01-21 17:39:05劉勇
        山西文學(xué) 2017年12期

        何窕拖著羽毛球拍,在門口與大米擦肩時,李窈看見何窕比大米高出半頭。大米斜身讓過,直直地瞅何窕運動衣上的字母。何窕低頭換運動鞋,穿好后斜了大米一眼。李窈截住抬腳往里走的大米,示意她換拖鞋。擺在大米腳下的拖鞋,是從賓館帶回的那種輕薄的白色紙質(zhì)拖鞋。大米脫掉淺紅色的塑料涼鞋,遲疑了一下,赤腳在拖鞋里蹭了好幾次,才勉強穿好。腳小鞋大,往客廳走來時,像鴨掌一樣,在木地板上發(fā)出“卟噠卟噠”的聲響。

        大米瘦弱矮小,像地里缺水少肥的莊禾。她半坐在沙發(fā)邊上,一雙亮晶晶的松鼠眼滴溜亂轉(zhuǎn),對客廳內(nèi)的電器、飾物、擺設(shè)和字畫都感到新鮮,半張著嘴,露出驚喜和好奇的表情。她的衣服明顯肥大,雖舊了點,但洗得干干凈凈。半袖的阿迪達斯,背靠背休閑運動褲,懷里抱著的包還是LV的。何之洲嘴角不經(jīng)意地笑了笑,心想這些假名牌已普及到廣大農(nóng)村了。他很快發(fā)現(xiàn),淺藍色LV上交叉著的小手,兩根小指指甲特別長,都染成了褐紅色,其他指甲也很長,指甲縫里有一圈黑色的污垢。何之洲皺了皺眉。

        李窈好像沒太在意這些,拉過大米的手,笑著問,誰給你取的名?大米說爺爺,生俺時全家人都能吃上大米了。李窈說,阿姨給你改個名好不好,咱不叫大米,叫小米,怎樣?大米臉紅了一下,說阿姨喜歡咋叫就咋叫。李窈說,那也得征求你的意見,你同意才行。大米說,同意同意,邊說邊從LV包里拿出白色平板手機,小米還是手機牌子呢,俺喜歡,小米比大米洋氣多了。

        李窈領(lǐng)小米熟悉房間的情況,交代家務(wù)和一些注意事項。趁小米不注意,何之洲挑了一眼李窈的目光,右手食指點了點左手的指甲。李窈會意,和小米說,城里不比鄉(xiāng)下,個人衛(wèi)生也是必須講究的,你看阿姨的指甲,長指甲不能留,也不能染,指甲縫最容易惹細菌,千萬要注意。小米十指絞纏,臉上更紅了,目光有點散亂,嘟嘟囔囔說,染的是海娜花,沒成分,很環(huán)保的。李窈聽清了,堅定地說道:小米,那也不能!小米說,聽阿姨的。

        那天是星期日,李窈開車帶小米上街采購了一趟,買了一大堆衣物和日用品,并到洗浴中心將小米徹底洗干凈了。李窈推了下小米肩膀,小米一襲白底藍花連衣裙在客廳旋轉(zhuǎn)了起來。何之洲眼前一亮,他想起了文物柜上剛淘的細腰青花葫蘆瓶。丁字拖鞋上纖小的腳丫完完全全露了出來,腳指甲修得齊齊整整,腳后跟上的皴皮也不見了,現(xiàn)出紅潤健康的膚色。手指甲自然全剪了,小指指甲上雖還有點殘紅,不過已不太刺眼。

        何窕一身汗回到家,盯住小米上下打量了一番問,媽,又換人了?李窈看一眼何之洲,又看一眼小米,三人全笑了。何窕噢一聲,立馬明白了。爸,媽,事實又一次雄辯地說明,這是一個講究包裝的時代!

        李窈有一次和幾個女友吃飯,不知怎么話題就轉(zhuǎn)到了保姆上。她們嘻嘻哈哈,說保姆還分站地保姆和上床保姆。李窈沒雇過保姆,聽不懂她們說什么,王娜就順嘴編排她,你們家老何玩文物,那么賺錢還舍不得雇個保姆,瞧你這手,粗糙得跟勞動人民似的。李窈仔佃瞧了瞧這幾位女友的手,一個個細膩白嫩,打手勢或點手機時,修長的手指翹著,長指甲色彩繽紛,好像盛開的朵朵蘭花。

        和何之洲說完這些時,何之洲摸著李窈的手,恍然大悟似的說,哎呀,娘子受苦了,也該有丫環(huán)侍候著,咱們多雇幾個,有站地的,有上床的,娘子帶著出去,背后一站,多有面子。李窈扇了他一掌,想得美,弄不好引狼入室,陰謀了本宮的地位,歷史的經(jīng)驗還真值得注意!何之洲收住笑,正言道:人你選,朕絕不干涉,不獨裁吧?又說,不過你理應(yīng)和咱們那位公主秉呈一下。

        何窕肘支在書桌上,拇指、食指和中指密切配合著,將碳素筆耍得和直升機的螺旋槳似的,沉吟半晌,自言自語問,有必要嗎?不過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也該包裝一下,今后和同學(xué)們說話時,也就能以我家保姆怎么怎么開頭了。

        人確實是李窈選的,小米來自晉北山區(qū)。晚上夫妻兩人平躺在床上,李窈問何之洲還行吧?何之洲說,怎么說呢,至少目前對娘子的地位沒任何威脅。李窈嗤地笑一聲說,公主殿下有旨,雇用童工,違反婦女兒童合法權(quán)益,必須辭退。何之洲說,才十五歲,確實小了點,跟一根草似的,公主殿下的口諭確應(yīng)慎重考慮。

        李窈試著開始尋找感覺。先還現(xiàn)場指揮小米如何掃床疊被,洗衣擦地,后來干脆坐下來指揮,這樣像做領(lǐng)導(dǎo)一樣,感覺比一線舒服多了。她最擔(dān)心的是一些電器的使用,全自動洗衣機啦,吸塵氣啦,智能坐便器啦。小米肯定沒見過這些,不一定會使用。小米昨天就問家里的WiFi密碼,上午遇到問題時,并不請示她,端著手機上網(wǎng)查尋,按程序操作,所有問題迎刃而解。過去李窈洗衣服,除襪子和內(nèi)褲手洗,其余的臟衣服一股腦全塞洗衣機里,從不另外設(shè)置程序。小米洗衣時,嚴(yán)格按棉、麻、毛和化纖進行分類,并設(shè)置不同的洗滌方式和時間。李窈看在眼里,心上就盤旋著兩個成語,一個是“人不可貌相”,另一個是“深山出俊鷂”。她慶幸沒聽老公和女兒的建議,決定取消試用期,讓小米直接上崗。

        李窈平舉著雙手,手背迎臉,認真研究起自己的皮膚和指甲。這雙手看上去仍然很美,手掌圓潤細膩,手指纖細修長,只是膚色暗淡泛黃,手背上竟長出了幾顆老年斑。多少年了,這雙手水里來油里去,相夫教子,操持家務(wù),卻從來沒有愛惜過,保養(yǎng)過,更別說美甲那些事。李窈手掌手背翻過來掉過去,嘴里發(fā)苦,心中憂傷,突然覺得真對不起自己這雙手。兩只手相互撫摸著對方,好像有表達不完的歉意似的。現(xiàn)在雇了個能干的保姆,這雙手終于可以歇歇了。李窈心里贊揚自己,這是一生中最英明的一個決定。

        小米系好圍裙,從廚房探出頭問,阿姨,中午吃什么呀?李窈反問,小米你會做什么?小米說,俺會做鄉(xiāng)下飯,燴菜啦,搓魚魚啦,炸油糕啦,面條啦,都行,炒菜不行,不過,俺很快就能學(xué)會。何之洲把玩著一對油亮亮的虎頭,從書房來到客廳。哎呀,好長時間沒吃大燴菜了,小米你這也會?小米說,叔,我看家里東西不全,鍋也小,今天先湊合著燴吧,哪天備全了東西,好好燴一鍋,俺爹俺娘,俺爺爺奶奶可喜歡吃俺的燴菜呢!

        李窈有點不放心,走進廚房想指導(dǎo)一下。小米說,阿姨你歇著,今后家里的家務(wù)俺全包了,阿姨你下班后做個美容呀,健身呀,汗煮呀,美甲呀什么的。李窈笑了一下,是汗蒸不是汗煮。小米也笑了,俺就說,咋能煮人呢?李窈問,小米你人不大,懂得還不少,誰告你的?小米說,電視呀,手機呀,全說這。阿姨,你們城里人怎么生活,俺們?nèi)溃硞兛裳奂t你們城里人的生活呢。

        一大盆燴菜端上餐桌時,全家人都驚呆了。何窕大呼一聲,靠,這也太牛逼了吧,十個人也吃不了。李窈雙手抱胸,小米,你放了幾把粉條?小米原本準(zhǔn)備接受表揚的,看一眼何窕,又看一眼李窈,低聲說,才放了兩把。她最后看何之洲。何之洲迅速拿起筷子,眼里直冒金光,幾根粉條吸溜進嘴里,燙得上下唇嚴(yán)重變形,痛苦地說,好,好,就是這個味!小米獲救似的應(yīng)著,叔,俺給你弄碗里吃吧。何之洲忙說,好好好。何窕瞟了李窈一眼,媽,爸鄉(xiāng)巴佬本色又露出來了吧。何之洲好幾碗下肚,終于倒騰完嘴里的燴菜,將臉上的肌肉抽搐回原位,干脆蹲在了椅子上。你們懂啥,這燴菜就得擱碗里吃,端一海碗,蹲在門檻上,頭扎進碗里,一筷接一筷往嘴里送,吃得滿頭大汗,實在吃不下了,倒給早揚脖候著的雞狗,那才痛快。又說,這碗太小,酒盅似的,小米,下次吃燴菜,給我用架上的那只斗彩海碗。李窈指著何之洲椅子上的雙腳,嘿嘿兩聲,示意他坐好。這可不是門檻,一吃就露窮相。何之洲仍不甘心,兩腳落地道:這碗是有講究的,盛放著不同的人生……打住打住,何窕抽抽鼻子,這什么味?小米驚叫一聲,趕緊往洗衣房跑,眾人跟過去時,熨衣板上冒著青煙,小米拿起熨斗,拔了電源,褲腳上燒了一個洞,小米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整整一下午,小米心情嚴(yán)重不好。李窈這條褲子一千多,沒穿過幾次,就這么毀了,心上不高興,嘴里一直說沒事沒事,今后注意就行。小米說,阿姨這個月的工資俺不要了。何之洲在一旁說,怎么可以,誰也免不了犯錯,小米別再自責(zé)了。

        小米做晚飯時,一直回味叔和阿姨寬慰她的話,心想自己遇上了好人。中午的燴菜剩了一多半,何之洲又吃了兩碗,李窈和何窕都不怎么吃。何窕筷頭點著剩菜,小米,晚上全部倒掉,說完筷子移到腌黃瓜上,遲疑片刻,只選擇了兩片。小米心想城里人都怕胖,晚上幾乎不吃,這么多剩菜倒掉可惜了的,就說,俺慢慢吃吧。何窕抬起眼,叫你倒掉就倒掉,怎么那么多廢話。看小米臉由紅而紫,李窈道:何窕怎么和妹妹說話?

        何窕在十五中讀高二,平日住校,周五晚上回家過周末,住兩晚,周日下午返校。這個周五回來,把書包扔到沙發(fā)上,和誰也不搭話,直接回到了她的房間。小米聽見李窈悄聲和何之洲說,是不是又和班主任鬧別扭了?何之洲說,正是要勁的時候,這樣總不是個辦法,要不換個學(xué)校吧,你講師的女兒連個大學(xué)也考不上,真無顏見江東父老。李窈說,談何容易,我們附中倒不錯,要轉(zhuǎn)過來必須找個硬關(guān)系才成。

        小米看著手機,按步驟做香菇炒油菜。她已經(jīng)很快適應(yīng)了這個家成員的習(xí)慣和口味。七八個口蘑切成片,十幾根整葉的油菜,油少許,鹽少許,醬油適量,七八成熟,白綠相間,原汁原味。裝盤時,小米哼了句家鄉(xiāng)小調(diào),很有成就感。菜上桌后,小米又去廚房端冬瓜湯,這時聽到何窕嚷開了,小米,你是不是動我的書啦?李窈拉拉何窕的袖子,小米打掃房間,動一動能咋?小米知道自己又闖了禍,躲在廚房一時不敢出來。何窕道:動和看是兩個概念,小米你是不是偷看我那套日本動漫了?小米躲不過,低頭端著湯盆出來,臉黑紫著,不敢抬眼。俺覺得好看,一看就放不下,對不起,今后……何窕截斷小米說,書里有我寫的評語,屬個人隱私,隱私,懂不懂?未經(jīng)允許,我爸我媽都不準(zhǔn)看的。李窈說,小米不知不為怪,怨媽沒提醒,別說了,吃飯!何之洲說,小米,喜歡看書,叔書房那么多,隨便看,沒隱私。小米臉上的紫色淡了下去,眼里泛起了淚水,她控制著沒讓它們下來。

        星期二早上,李窈正刷牙,手機響了,滿嘴白沫接班主任打來的電話。聽內(nèi)容好像因為一場羽毛球比賽,何窕和班主任又吵架了。李窈用毛巾擦了一下嘴,連飯也沒吃,匆忙趕往學(xué)校。

        星期三晚上何窕給李窈打電話,在痛訴班主任限制學(xué)生自由、扼殺個性等罪行后,揚言要退學(xué)。李窈聽到何窕嗓子沙啞,就問是不是感冒了?何窕說不知道,發(fā)燒,惡心,身子軟,看了校醫(yī)吃了藥也不見效。李窈有點著急,從抽屜里找了幾種藥,開車趕往學(xué)校,到達時,學(xué)校已熄燈,只好返回。

        第二天,李窈上午下午都有會,何之洲去了廣州。李窈說,你給何窕送藥吧,小米說行。知道怎么走吧?小米說有導(dǎo)航。小米昨晚聽李窈描繪的癥狀,又知道何窕參加羽毛球比賽,這天熱的,就猜可能是中暑了。她找了幾塊冰糖,在干鍋里炒至發(fā)黃,又從包里翻出甜根草和金銀花,一起煮了一鍋綠豆水,倒入保溫瓶里,抱著趕往學(xué)校。

        那天李窈帶小米到洗浴中心,從車窗里小米只看到了這個城市的一點點,城市在手機和電視里方方正正的,和車窗玻璃里一樣,看起來真的不大。眼前的城市,去了框框,上下左右無邊無際,小米才知道,大城市的大遠比她想象的大得多,十個縣城,一百個村莊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大城市大。高樓背后有更高的樓,大街套著小街,小街串著小巷,汽車和人比雨前地里的螞蟻還多。小米打開導(dǎo)航,顯示的距離是23公里,大約用時1小時。她沒敢選擇坐地鐵,到地下沒有方向感。還是坐公交好,能看見天上的太陽,知了的叫聲雖被汽車和人聲的嘈雜吞了一多半,但還能聽到,這樣心中踏實。小米上了102路車,見眾人都拿一塊硬塑料片片,在計價器上面無表情刷一下,就坦然入坐或站著看手機。有一位鄉(xiāng)下中年男子背著蛇皮袋上來,哆哆嗦嗦捏著十塊錢尋找售票員,售票員食指中指夾過錢,又食指中指夾來車票,同樣面無表情。小米覺得自己和這位鄉(xiāng)下的中年男子屬于同一類人,真不知該顯示什么表情,也只好面無表情地將五塊錢遞給面無表情的售票員。大城市里的人都沒表情,他們把表情都埋在了心里。小米覺得近在眼前的人和自己其實離得很遠。

        到十五中校門口已近中午。李窈告小米,只有中午下課何窕才能拿到手機,小米就和門房的大爺閑聊。這位大爺看了看她抱著的保溫瓶問,送飯?小米說,不是,大爺,俺家小姐中暑了,送藥,送綠豆湯。小米臉紅了一下,她覺得這樣稱呼何窕不合適。大爺說,這天熱的,老天爺心情不好,把火盆打翻了,看你滿頭大汗的,來來,俺娃站在陰涼來。

        門房墻根高低錯落著十幾盆花,小米一眼就瞅出其中有兩盆海娜花,感到莫名的親切。小米看著大爺?shù)拇让忌蒲?,心上說,這城市還是有鄉(xiāng)下的花,有鄉(xiāng)下人的表情的。

        下課鈴響了,大爺說,俺娃進去吧!小米給何窕打了手機,不一會兒,何窕看見小米正站在教學(xué)樓前的陽光里,弱小的身體被地面騰起的熱浪包圍著,有點扭曲和變形。小米抱著碩大的保溫瓶,眼看就要化成一攤油了。何窕接過藥,指指小米抱在懷里的保溫瓶,這是?小米說熬的綠豆水,一喝總好。站在何窕一旁的同學(xué)問,你妹妹?何窕說,我家小阿姨。那同學(xué)表情立馬放大,哇噻,何窕,你家原來進入上流社會啦,都雇小保姆了。何窕推了同學(xué)一把,去去去,政治老師不講了,全民奔小康嘛。何窕讓同學(xué)買兩個人的飯,自己拉著小米的手回宿室。小米將保溫瓶里的綠豆水倒入小米的暖壺里,給何窕水杯里留了一杯,讓她趁熱喝。何窕嗅了嗅,真的管用?小米點點頭說,村里人收麥下玉茭中暑全喝這,很管用的。何窕喝了一口,挺甜的,一口氣將杯中的全喝了,小米又給她倒了半杯,何窕說真爽。小米囑咐下午晚上接著喝,何窕說行。小米順手給何窕整理了床鋪,又將宿室同學(xué)的暖水瓶都打滿。何窕看見,小米后背的連衣裙早濕透了,前面還沒有發(fā)育好的核桃大小的乳房也突顯了出來。同學(xué)打回了飯,小米說回去吃。何窕道:叫你吃你就吃,客什么氣。小米笑了一下,說行,就開始吃。

        小米提著空保溫瓶回到小區(qū)門口,大約是下午兩點。陽光直澆下來,這個城市少精沒神,到處懶洋洋的。小米看到一家藝術(shù)美甲店,牌子上刻著“印奈爾”三個字。心想阿姨和叔都不在家,難得出來一次,就大了大膽掀開門簾,想看看城里人是怎樣染指甲的?!皻g迎光臨”——門里有兩位穿白衣的漂亮小姐突然喊了起來,小米著實嚇了一跳。她想退出,兩位小姐上前各執(zhí)一肘,將她架了進去。一股涼風(fēng)襲來,滿屋香氣。眼前所有的設(shè)施都是白色的,沙發(fā)、睡床、座椅像白雪一樣純凈,貨架小方格內(nèi)五顏六色的小瓶瓶小罐罐,擺放得整整齊齊。兩位小姐像天使一樣,滿臉含笑,彎腰向她介紹服務(wù)內(nèi)容。小米大概聽清了,這個店剛開始營業(yè),可免費提供服務(wù)。從里屋出來一位技師,年齡看上去比兩位小姐偏大點,黃頭發(fā)束成馬尾,笑盈盈的,請她坐在沙發(fā)上。這個城市還有這樣一副特別能笑的面孔,小米十分害怕,她搞不清其中的深淺和真假。小米擺擺雙手,姐姐,俺真沒錢,只是想看看,俺不做。兩位小姐嘴角都朝下彎了彎。技師嬌聲細氣說,咱是爺們,小姐可叫我先生。小姐你好福氣喲,試營業(yè)期間,一分錢不收的,小姐大可放心。技師拉過小米的手,看樣子要給她美甲。小米抽出手說,先生,不行不行,俺還要回家做飯,阿姨不讓染指甲。技師說,那就做做腳,小姐,你的腳真漂亮,做個藝術(shù)美甲,會更性感,更靚麗。小米說,俺還得趕緊回家。技師說,那就做個簡單的,一會會就好,配合一下下嘛。小米心想,反正腳又不做飯,影響不了衛(wèi)生,反正自己身上也沒幾塊錢,又在家門口,大白天,大街上,他們也不敢把她怎樣。技師要給她洗腳,小米趕緊攔住,可不敢可不敢俺自己來。在鄉(xiāng)下,這可是事關(guān)貞操的大問題。不知是羞怯還是害怕,小米渾身一下起滿了雞皮疙瘩。后來小米才知道,技師基本上是按程序進行的,消毒、去死皮、剪甲成型、涂底油。技師捧著色彩板,問小米喜歡什么色?小米選了桃紅色。

        美了甲的小米心中很美,她覺得自己無意中撿了個大便宜。掀開門簾外黏稠的陽光,后悔自己沒再多待會兒,她喜歡店里的顏色、氣味和涼爽。眼一花,她看見自己穿著白大褂,腳上那雙淺紅的涼鞋也換成米黃的淺口軟底皮鞋……

        在樓下等電梯,見旁邊站著的老爺爺和老奶奶和她對笑了一下,都看她腳上的紅指甲,小米這才回過神來。阿姨和叔會有什么反應(yīng)?何窕會不會反對?想到阿姨上次嚴(yán)厲的表情,她不單有點后悔,更多的是不安和害怕。

        李窈看到小米腳上美了甲,心中莫名的不悅,卻又說不出什么。小米仍沉浸在這次歷險的興奮狀態(tài),十個腳指頭在丁字拖鞋上探頭探腦。阿姨你說俺走了半天的路,腳上滑膩膩的,味也肯定不好,那個女先生還要給洗腳,哎呀,羞死了。李窈問,他們真的沒要錢?小米答,真的沒要,臨走俺把身上的幾塊錢給人家,硬是不要,只是給了這幾張彩色的小廣告,還讓掃了二維碼,反復(fù)說,拜托拜托,廣為宣傳。小米點頭哈腰,學(xué)得活靈活現(xiàn)。李窈沒笑,接過那幾張彩色廣告認真研究了起來。李窈指了指廣告上的圖例,一片指甲上搞得如此復(fù)雜,是不是太那個了?小米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也說就是太那個了,還是簡單一些好。給李窈取睡衣時,小米將那條燙壞的褲子拿出來,說,阿姨俺在洞上繡了一大朵荷花,你看看。李窈兩眼發(fā)亮,滿臉笑意,小米,真有你的,這簡直就是一件藝術(shù)品!小米眨巴眨巴亮晶晶的松鼠眼,開心地笑著。

        李窈手機響了,是何窕。李窈問,好點了嗎?媽,小米這是什么靈丹妙藥,不發(fā)燒了,也不惡心了,只是身子還有點軟。李窈轉(zhuǎn)過身子問,小米你給何窕吃什么藥了?小米笑笑說,藥就是你讓給的藥,還熬了些綠豆湯,加了冰糖、甜根草和金銀花,鄉(xiāng)下人中暑了都這么治,喝幾次就好了。李窈說,金銀花我知道,什么是甜根草,拿來我看。小米回臥室取來包,坐在沙發(fā)上,拉開拉鏈,將里面的東西全部抖了出來,針頭線腦,小包包小罐罐一大堆。李窈展開一包切成片的甜根草,這東西我小時候在村里刨過,我們那兒叫甜根苗。李窈指了指兩個大小不一的小藥瓶,小米,你還帶著藥?小米笑了笑說,不是。然后一一擰開蓋,分別給李窈看,木炭李窈認的,那幾塊白色的塊狀物,李窈搖搖頭不認的。小米說,這是白礬。木炭和白礬也能治病?小米說,配海娜花染指甲的。李窈說,你這小米,這也是手機電視里學(xué)的?小米說,這些鄉(xiāng)下女娃娃們都會。李窈有點后悔,小米畢竟還是個孩子,這點臭美天性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

        李窈突然心生憐憫,有點心疼這個孩子。小米,你爸媽真的不管你了?李窈一問,小米臉上那點小得意和乖巧瞬間不見了,圓溜溜的松鼠眼里漫起了一層霧。也不全是,他們?nèi)ド钲诖蚬び衅甙四炅?,起初每年過年還回來,俺給他們燴菜,搓魚魚,他們吃一口哭兩眼的,可親俺呢……后來俺爹又找了個女的,俺娘也找了個男的,就顧不上管俺了,他們肯定有他們的難處,不時也打電話過來,視頻視頻。阿姨你知道的,俺們那兒移民搬遷,奶奶和爺爺有了新房,用上了沼氣,方便了,俺才能出來掙錢養(yǎng)活他們。李窈一手拉著小米的手,一手摸著她瘦小的肩頭。小米,阿姨改主意了,海娜花沒什么成分,想染紅指甲你就染吧,阿姨不怪了。小米從阿姨的手心抽出手,那哪能呢,不染不染。

        這天晚上夜很深了,李窈起床上廁所,從房門的毛玻璃上,能看見一小片亮光在閃閃爍爍。

        早餐時,李窈和小米說,何窕這次小考名次大幅下降,如此下去恐怕連個二本也考不上。小米也著急了,那咋辦?李窈說,她和班主任鬧得厲害,干脆轉(zhuǎn)學(xué)吧,或許還有救,好不容易找了個關(guān)系,晚上約好吃飯,可能回來晚點。

        這次路熟了,十點半就到了校門口。門房老大爺正在澆花,看見又是抱著保溫瓶的小米,放下噴壺說,俺娃這侍候得哪家金貴小姐,他們的心就不是肉長的?這大熱天的,也不怕你中暑?黑色的瀝青地面,踩上去軟軟地粘腳,小米感到腳下發(fā)燙,欠了欠腳。不是的大爺,都對俺可好呢,他們忙得不行。大爺看見小米染了腳指甲,想起了什么似的。我那孫女也喜歡染指甲,用海娜花染,全家人都給染,連大爺?shù)氖帜_也不放過,鋤地時,眾人看見,笑得一塌糊涂,把莊禾都踩倒一片,哎呀,大老爺們?nèi)局讣?,叫人笑死了。小米看見大爺笑過后,眼里走過一絲傷心,心想,這位大爺心里一定藏著什么。大爺看看教學(xué)樓的鐘表,問小米,知道你家小祖宗的手機嗎?小米說知道。那俺娃趕緊回吧,中午讓她來取。小米說,再喝了這,應(yīng)該就好利爽了,保溫瓶讓她拿回家就行了。小米心里又有了一個念頭,大爺能不能讓俺摘幾朵海娜花?大爺說,那還有什么不能,喜歡,干脆給你一盆,也不重,抱回家養(yǎng)去吧!小米松鼠眼亮晶晶的,問大爺你有手機嗎?大爺說,世上沒人給我打電話了,要那東西沒用。小米原想和大爺加個微信,大爺就能隨時看見他的海娜花了。小米抱著花走出很大一截路了,又返回來和大爺說,大爺你買個手機吧,俺會和你視頻,讓你看海娜花。大爺什么也沒說,又操起了噴壺。小米看見墻根那一溜高低錯落的花有一個缺口,心想,大爺一會兒會整理好的。

        回到家門口,對面門開了,昨天在樓梯口碰到的奶奶正準(zhǔn)備下樓送垃圾。小米放下花說,奶奶你腿腳不方便,俺給你送下去吧。奶奶沒關(guān)門,站在門口給小米看著花。小米返回時,爺爺和奶奶齊在門口瞭她,那種眼光和她在鄉(xiāng)下的爺爺奶奶一模一樣。他們看著小米將花放回家,招呼她進自家屋里坐。小米要換鞋,爺爺奶奶齊聲說不用不用,我們也不換。小米一下覺得自在了許多。廚房桌子上放著面板,面板上放著搟面杖和切刀,面板上有一小塊莜面已搟成餅狀,散發(fā)著淡淡的莜麥香。小米問,奶奶,莜面還能搟面吃?奶奶說,我和你爺爺都不會搓魚魚,只好切成條條蒸著吃。小米一下來了興致,洗過手,說聲看俺的。面板兩頭分別撕了三小團面,兩只小手分別從兩頭搓起,手掌后面尖尖的細細的魚魚在滾動,越來越長,兩手交叉了,手掌同時抬起,六根長拖拖的魚魚順溜溜地躺在面板上了。爺爺和奶奶一眼眼看著,十幾分鐘后籠里的魚魚細絲絲地鋪滿了。小米用手背擦了下汗,奶奶還有莜面嗎?這不夠三個人吃,俺也饞莜面了。奶奶說有有有,打開廚柜又挖了幾勺莜面。爺爺奶奶喜歡不喜歡莜麥窩窩?爺爺說喜歡喜歡。奶奶說,這你也會?小米把切刀墊成前傾的斜面,抹了點油,又將面團搓長滾圓,手托用力一推,食指輕舔,向上一揚,面片纏在上面,食指立在籠內(nèi),小心抽出,莜面窩窩就穩(wěn)穩(wěn)坐在那里了。又十幾分鐘,籠內(nèi)的莜麥窩窩滿滿當(dāng)當(dāng),像蜂巢一樣均勻。

        這頓飯吃得真香,奶奶說地道,爺爺說有老家的味道。奶奶將小米的劉海撩起,輕嘆一聲說,孩子,謝謝你!小米說,咱這不是鄰居嗎,奶奶,你和爺爺有啥事,敲下門俺就過來。爺爺指指門外,這是你家?小米說不是,俺做保姆。意識到這一點,小米才覺得剛才的話不妥。爺爺奶奶有手機吧,俺和你們加個微信行嗎?爺爺遞過手機說,光會接打,不會那些花樣。小米說簡單,俺教你,有了這東西,難免有個頭痛腦熱的,發(fā)個微信,俺就過來,俺把你們拉進朋友圈,平時還可以聊天解悶。奶奶睜大眼,低聲說,你這孩子也太大膽了,人家花錢雇你,你和我們私下往來,就不怕你家主人怪你?我們偶爾碰面,頂多笑笑,從不過話,生得很。奶奶看你是個鄉(xiāng)下孩子,心眼好,才敢讓你進屋的,平日,我們老兩口緊門閉戶,從不與人來往。兒子一打電話,總問門關(guān)好了嗎?別給生人開門。小米說,沒事的,俺家叔阿姨待俺可好呢,只是忙得很,叔去了深圳,阿姨要給女兒轉(zhuǎn)學(xué),找了個關(guān)系,說是晚上請人吃飯,早回不來。爺爺說,這城里人真不知天天忙啥。兒子怕我們孤獨,非要讓從鄉(xiāng)下搬來,瞧瞧,這籠子似的,我們都快憋瘋了。小米說,叔肯定也忙得很。忙他個頭,當(dāng)個爛校長,頂多周末過來一次,也像屁股抹了油似的,過不了半個鐘頭,接個手機就溜了。小米心上咯噔了一下,心想不會那么巧吧,這城市那么大。

        晚上九點多,李窈回來了,一身酒氣。何之洲打來電話,問行不行,李窈說,這個關(guān)系不行,還得找人。頓了頓,壓低聲說,給了,不要,他沒把握不敢收。李窈壓了手機,看見窗臺上的花。小米,哪來的?小米說了經(jīng)過,李窈才想起何窕的病。手機打過去,何窕說全好了,你告小米不用再送了,小心她也中暑。李窈咦了一聲,和小米說,何窕什么時候?qū)W會關(guān)心人了?小米笑了笑,阿姨,俺給你染指甲吧,你看海娜花也有了。李窈說,其實阿姨也真想染,只是覺得當(dāng)老師的,素凈點好。小米說,阿姨,海娜花染的紅不下個甚,挺自然的。李窈說,那就染,難得你一片心。小米高興地哇了一聲,雙手連拍了好幾次。李窈心想,還真是個孩子。

        星期五下午,何窕放學(xué)。星期六晚上,何之洲也從深圳回來。兩人先后都發(fā)現(xiàn)窗臺上多了一盆海娜花,小米染了腳指甲,李窈染了手指甲。何窕說,靠,滿屋盡染紅指甲。何之洲半握住李窈的指尖放在眼前細瞅半晌,呀,這是釉下彩還是釉里紅?那會兒,李窈和小米都看一眼對方,會心地笑在了一起。

        何之洲盤著那對虎頭,一早就在客廳來回轉(zhuǎn)悠。呀,這幾天天天吃海鮮,吃得滿身腥味,非常想念大燴菜,莜面魚魚和油糕。何窕聽到了,從臥室跳出來,對大燴菜表示強烈抗議。李窈做了面膜,說話悶聲悶氣,想吃莜面魚魚和油糕,沒面,做不成。小米說面不是問題。隔了不到兩個小時,有人敲門,快遞送來一小袋莜面,一小袋黃米面和一小瓶胡麻油。連何窕都一臉驚訝,小米,你和馬云什么關(guān)系?小米臉又紅了一下,鉆進了廚房。

        晚上七點多,一家人看電影回來了,何之洲站在廚房門口對正在熬粥的小米說,別忘了把中午吃剩的那盤糕餾上。小米心一慌,勺子掉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響聲。那盤油糕端上桌時,小米低眉垂眼,燙得直吹手。李窈和何窕并沒在意,何之洲發(fā)現(xiàn)盤里的油糕明顯少了,他并沒說什么,又對中午的莜面魚魚大加贊美。小米,明天中午再搓魚魚吧,冰箱不是還有羊肉嗎?弄個羊肉臊子。小米沒抬眼,行行行連聲應(yīng)著。

        電視上正討論老人過馬路上跌倒該不該扶。何之洲長嘆一聲說,我給你們講一個真實故事。今年春天,我的一個朋友郊區(qū)采摘,摘了好幾箱草莓,到家門口正好碰見對門大媽出門,就裝了半食品袋給大媽嘗鮮。第二天救護車將大媽拉走了,醫(yī)院化驗,草莓上有農(nóng)藥殘留。隔幾日,大媽的女兒兒子找上門來,大鬧一場,我這位朋友付了醫(yī)藥費不說,還賠了三千多塊錢。小米覺得這故事是講給她聽的,原本以為幾個油糕沒什么大不了的,叔這么一說,她沒想到鄉(xiāng)下習(xí)以為常的事,在城里會有這么大的危險。如果真的吃壞了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和他們的家人真的就會訛人?他們和自己拉呱得多親熱,和鄉(xiāng)下鄰里的叔伯大嬸沒什么區(qū)別呀?小米后悔沒早和阿姨說,現(xiàn)在再不說就成哄人了。小米看一眼阿姨,看一眼叔,覺得好難開口。俺見對門的爺爺奶奶挺親,孤孤單單的,后晌就給他們送了幾個,晚上吃不了,倒掉可惜了的。那天還給他們搓魚魚推窩窩,一起吃了飯……阿姨,叔,俺今后注意就是了。李窈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這都沒幾天,小米和鄰居的關(guān)系就處得如此火熱。小米,你也太把自己當(dāng)救世主了,這是城里,不同鄉(xiāng)下,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倒不是那幾個油糕多值錢,人老了,真吃壞人家,你擔(dān)二黃米也賠不起人家。小米臉一陣黃一陣紅,心想鄰居相處,不會這么復(fù)雜,這么可怕吧?這城里和鄉(xiāng)下敢情不是一個世界里的人?何之洲覺得李窈的話重了,就說,小米別聽你阿姨嚇你,并不是每個人都這樣,在不了解的情況下,少和生人來往,城里就這樣,各做各的,各顧自己的,慢慢你就適應(yīng)了。對門的爺爺奶奶也來自鄉(xiāng)下,一看就是善良人,今天在電梯里直夸你的好呢。小米明白了叔挑起這個話頭的原因了,她想不明白,鄰居也是生人嗎?

        李窈還想說什么,小米的手機響了。小米先叫了句爺爺,后又叫了聲叔。李窈和何之洲聽出,是老人打通后,將手機給了這位叔。這說風(fēng)就有雨,還真吃壞老人,兒子找上門了。兩人心里立刻全抽緊了。小米嗯嗯了幾句,叔,俺給你說不清楚,你和俺阿姨說吧!李窈臉?biāo)⒁幌掳琢?,示意小米將手機給何之洲。何之洲捂住送話孔,小米,真吃壞了人家?小米笑了,叔,不是,是何窕轉(zhuǎn)學(xué)的事。何之洲慢慢放開捂送話孔的手指,李窈示意何之洲打開免提,手機里傳來了中年男子清晰的聲音。何先生何先生,能聽到嗎,請講話!我是師大附中的王致清!何之洲將手機從右手倒往左手,能聽到能聽到,王老師,您說!哈哈,何先生,小米沒和你說,我是師大附中的校長,您孩子不是想轉(zhuǎn)學(xué)嗎?李窈從何之洲手中搶過手機,是是是,王校長,我是師大教育學(xué)院器材處的……如此說來,這個忙我更得幫,后天,明天吧,反正離得不遠,您過來給孩子辦手續(xù)吧。王校長,太謝謝您了!這怎么?小米?李窈看見小米的松鼠眼亮晶晶的,臉紅紅的。哈哈,遠親不如近鄰嗎,你們讓小米照顧二老,把他們高興的,我還得謝謝你們呢!

        結(jié)束通話,李窈一把拉住小米的手。小米,你讓阿姨怎么夸你好呢!李窈和何之洲都看見,小米的一雙小手干干凈凈的,指甲剪得齊齊整整,小指指甲的紅顏色已淡得幾乎看不見了。何之洲喊,何窕,你出來!何窕邊走邊摘耳機,爸,你喊什么喊?寶貝,你轉(zhuǎn)學(xué)的事成功了,而且是師大附中!何窕睜大眼,真的?太棒了!何之洲將何窕拉到小米面前,迅速將臉上走形的肌肉調(diào)整到應(yīng)有的位置,道:何窕,你要正正式式地感謝小米!小米臉一下又紅了。兩個孩子站在一起,李窈和何之洲發(fā)現(xiàn),何窕比小米其實高不出半頭。

        何窕覺得自己像出籠的鳥。小米,你不能光給媽染指甲,給我也染。小米取來包,將木炭、白礬按比例倒入搗蒜臼內(nèi),命何窕從窗臺上剪來海娜花,一齊倒入,兩人嘻嘻哈哈,你搗一會兒,我搗一會兒。李窈在一旁邊看邊說,小米,家里反正事情也不多,抽空可到樓下美甲店學(xué)學(xué),美甲也是門藝術(shù)。小米說行。何之洲說,叔明天給你買幾本這方面的書,小米這么聰明,會成為優(yōu)秀的美甲師。小米說行。何窕說,小米,我怎么感謝你呢?小米說,姐看你那么一堆舊手機,俺想挑一個送人。何窕說行。小米說,我想給你們學(xué)校那個看門房的爺爺,和他加上微信,他就能每天看見送咱們的海娜花了,俺的朋友圈又會多一人呢。

        夜又深了,何之洲和何窕也看見,小米臥室門的毛玻璃上,一小片亮光在閃閃爍爍。

        劉勇,山西原平人,山西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著有小說集《野獸身上的斑紋》、散文集《鳥鳴喚醒色彩》。曾在《散文》《山西文學(xué)》《黃河》等刊物發(fā)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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