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方++洪雪
據(jù)報道,2016年5月,北京一名男子因私印《金瓶梅》被罰1萬元。這是北京首次對個人未經(jīng)批準,擅自設立出版物的印刷單位進行行政處罰。新聞稿中“涉嫌印刷淫穢出版物《金瓶梅》”也引發(fā)公眾議論。可以說,作為一部從誕生起就被歷代官方列為禁書的《金瓶梅》,稍一有“動靜”,立馬就成為熱議的對象。而縱觀新中國成立60年來,可以發(fā)現(xiàn),足本《金瓶梅》在逐步開禁之列……
“各省委書記可以看看”
眾所周知,文學價值極高的《金瓶梅》因有不少的性描寫,而被講究禮教的中國歷代統(tǒng)治者列為禁書,甚至連民國都不例外。
但酷愛讀書的毛澤東對《金瓶梅》有自己的看法,把其定義為“譴責小說”。1957年,毛澤東說:“《金瓶梅》可供參考,就是書中污辱婦女的情節(jié)不好。各省委書記可以看看”。于是,文化部、中宣部同出版部門協(xié)商之后,以“文學古籍刊行社”的名義,按1933年10月“北京古佚小說刊行會”集資影印的《新刻金瓶梅詞話》,重新影印了2000部。
這些書的發(fā)行對象是:各省省委書記、副書記,以及同一級別的各部正副部長。影印本《新刻金瓶梅詞話》兩函21冊,正文20冊,200幅插圖輯為一冊。因此,該版本《金瓶梅》也稱“部長本”。
發(fā)行到省廳、地市級領導
“文革”結(jié)束后,由于先前魯迅、鄭振鐸等文化名家的推崇,在古典文學研究領域,對于《金瓶梅》的研究也開始多了起來。《金瓶梅》也越來越引起更多人的好奇。
在這種背景下,《金瓶梅》的再版被提上了議事日程。
1983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了刪節(jié)本的《金瓶梅詞話》(即“潔本”《金瓶梅》)。據(jù)細心人逐一對照統(tǒng)計,這一版本刪去了其中有關性描寫的文字19174字,且內(nèi)部控制發(fā)行,購買手續(xù)十分嚴格,只可發(fā)行到省廳、地市級領導,全國作協(xié)會員和古典文學工作者,一律憑證、憑卡購買。
實際上,該書能最終出版,也得益于毛澤東的拍板。據(jù)人文社的編輯黃伊回憶,在人文社1957年出版線裝本《金瓶梅詞話》以后,毛澤東覺得其中猥褻之處較多,只能作為內(nèi)部讀物,應該另外出版一部經(jīng)過整理的《金瓶梅》,以便較多的讀者能夠讀到這本書。一個場合,毛澤東曾經(jīng)跟周揚(時任中宣部副部長、文化部常務副部長)講過這件事。周揚當時也沒在意。
過了一年多,大概在1960年代初,毛澤東問周揚,《金瓶梅》的整理本弄完了嗎?什么時候能夠出版?周揚這才緊張起來,回來以后,他馬上派中宣部出版處處長包之靜到人文社,要他們馬上組織人力,盡快出版刪節(jié)版《金瓶梅》。當初是請左恭(北京圖書館副館長)負責校點整理,整理出來后效果不好,于是推倒重做。但隨著政治形勢越來越緊張以及后來“文革”的爆發(fā),這事就一直拖了下去?!拔母铩苯Y(jié)束后才請戴鴻森繼續(xù)校點整理。
之后,齊魯書社也通過向國家出版局打申請報告的形式,出版了一字未刪的“會校本”《新刻繡像批評金瓶梅》,帶有200多幅插圖、繁體豎排。這是《金瓶梅》足本自改革開放以來首次面世,定價人民幣140元,規(guī)定只有具有副教授以上職稱的學者,憑職稱證明和有關單位的介紹信方可訂購。
此后的1991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再版了1957年的“部長本”《金瓶梅詞話》,也未作刪減,但規(guī)定需要廳局級以上證明和人文社社長親自簽字才能購買。
未刪減版處級以上可憑證購買
進入新世紀,隨著網(wǎng)絡的普及,《金瓶梅》的神秘性早已不復存在,但國家有關部門仍然沒有放松對《金瓶梅》書籍出版及影視改編的管制。
2010年8月底,新華書店收到了有關方面的一封針對由作家出版社出版的“足本全插畫”《金瓶梅》發(fā)行的通知:《〈金瓶梅〉內(nèi)部發(fā)行的暫行規(guī)定》,要求這本書由新華書店發(fā)行部直銷,主要對象為圖書館、專業(yè)文化和學術單位及個人(處級以上),且需要對方開具相關證明公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