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秋水

櫸頌

“我的心略大干整個宇宙”

略小于

舊教會制大學(xué)西洋鐘樓后

三棵紅褐色傘形櫸樹疏籬下

變深沉的小道。

草坪上長眠了落葉一層

晚風(fēng)多涼，多輕

猶有一片葉下落

下落中理解黃昏

整點(diǎn)時綿綿鐘聲

猶有一位無名氏

手拿《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

欣賞

欣賞你們死亡一樣地活著！

我們之間相隔著大約1900年以來……

注：佩索阿句。

思斑鳩賦

頂著秋風(fēng)秋雨，

河岸楊樹上斑鳩

叫一整天空廢，

吃豆腐飯氣息的哀辭

第二日放睛

叫一整天；

直至第六日。

第七日凌晨，

悄然我已遠(yuǎn)離去。

教父

姐姐剝豆

粗瓷碗里

祖國

粒粒碧青

我像用一生

在門口玩

不曉得豬圈旁

野花如潑

卑污得干凈

那時也講

干凈的方言

偶然

心不在焉地眺望

這一切

在我沒成為

新一任黑手黨

首領(lǐng)前

平原上

煮晚燃薪的白煙

我只效力于

一個看不見的國度和工廠

注：半句引自米沃什作品。

春賦

行出晦明不休的山道

回首看天，

時間在這朵

與另一朵白色的浮云

亦在碧溪明鐿，

童顏與鶴發(fā)中間。

鳥鳴一聲聲

復(fù)一聲聲的

它們前世上面的雄辯

春色撩人最是今年今日

我們愛過一切烏有之物

確定到不確定演變的柏拉圖統(tǒng)計(jì)

在確定的道路行走

遇過確定的人

在確定的桌椅用餐

吃下確定的鹽

在確定的公園游弋

摘下確定的花朵

登上確定的木梯

看看確定的清晨

人潮洶涌的大海吧

在確定的時間老了

倘若夕陽正好，正好

有涼風(fēng)左右掃膝：

不確定的真假，榮辱

罪與罰……像輕述！

一如這些年來我繁殖

分裂在工作的我對面

（柏拉圖統(tǒng)計(jì)的對面）

不確定我還是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