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

一

這是一片青青的林子，一只紅翅鳳頭鵑在天星頭頂飛來飛去，想和他做朋友呢。

傍晚，天星一進門，彎彎就從門后跳出來把食指壓在嘴上說了聲“噓”，天星立刻放輕了腳步。

“天星哥，剛才我明明看見奶奶把寶貝盒子拿進來，怎么找不到呢？”

彎彎把床上的被褥翻得亂七八糟，連枕頭底下都翻遍了！

奶奶的寶貝長什么樣？這個問題縈繞在彎彎腦子里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她上課琢磨，下課琢磨，吃飯琢磨，睡覺琢磨，反正彎彎對奶奶的寶貝充滿好奇！

“急什么？早晚會知道！”對于神秘的事物天星只在心里默默地琢磨。

天星和彎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妹，天星比彎彎大三歲，照理哥哥腦門上的聰明圈圈多幾道，可相反，大家都夸彎彎聰明。

天星和彎彎是怎么知道奶奶的寶貝的呢？那是一個春天的早晨，樹蔭下很清涼，這些花草都是奶奶親手種的，奶奶說有花有草，鳥兒才會來做客。果然，成群的鳥兒飛來了！奶奶說：“天星、彎彎，快過來和鳥兒們打聲招呼問聲好！”

奶奶真逗，鳥兒能聽懂嗎？天星和彎彎還是照奶奶的話做了，奶奶在一旁輕輕地嘆氣，然后把他倆叫進屋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紅木盒子來，嚴(yán)肅地對他倆說：“你們看好了，這是你們爺爺留下的寶貝，等你們長大懂事了，奶奶就把這寶貝送給你們！”

奶奶把寶貝在他倆眼前晃了晃就拿進了屋，這一下子勾起了他倆的好奇心！

二

村里沒人不知道爺爺是英雄，爺爺是為了保護林子里的鳥類犧牲的，爺爺?shù)膲災(zāi)咕驮诹肿訓(xùn)|邊。

那天早晨，彎彎悄悄對天星說：“咱們?nèi)チ肿永锟纯礌敔敯?！?/p>

“可我作業(yè)沒做完……”天星撓撓頭。

“哎呀，奶奶去趕集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走吧！”

路邊開滿小野花，往里走深深的綠色掩映住了他們小小的身影。

在看完爺爺回來的路上發(fā)生了一件事。

他們透過樹林的縫隙發(fā)現(xiàn)一個戴帽子的人在地上設(shè)下一張網(wǎng)，在周邊撒滿谷粒，他要干什么？

天星立刻提高警惕，叫彎彎別怕，自己裝作好奇走過去打聽：“大叔，你不會是拿漁網(wǎng)到森林里捕魚吧？”

“這不是漁網(wǎng)，這是捕鳥的網(wǎng)，笨蛋！一邊玩去，小屁孩！”戴帽子的人揮手趕天星走。這時，鳥兒們紛紛落地啄谷子，它們興許是餓壞了，低頭啄食，根本沒留神地上的網(wǎng)，那人使勁兒一拉繩子，網(wǎng)口被扎住了，鳥兒插翅難逃！

“原來這網(wǎng)是用來逮鳥兒的！”天星心中恨那人，但還是湊上去笑著說。

“告訴你，鳥肉可好吃了，剝了毛油炸著吃！”說著他做出咀嚼的動作，真讓人惡心！

“可鳥兒會流血，會疼的！”彎彎的心一緊。

“疼？哈哈，過來幫把手！”看樣子那人要收工了。

彎彎不情愿，多可憐的鳥兒啊，她真想把鳥兒們放了。

一路上，兩個小家伙走在前面，戴帽子的人走在后面?？斓酱蹇诘臅r候，他的手機響了。“喂！喂！”信號不好，他向空曠的地方走幾步，等說完話再回頭，網(wǎng)里的鳥兒全飛了！

鳥兒們破網(wǎng)沖上藍天，飛進樹梢、飛進灌木、飛進鳥兒媽媽的懷抱，頓時天地間變得多姿多彩，一片祥和。

“哎呀！我的鳥兒，我的鳥兒……你們兩個，好??！”那人氣憤得眼睛里冒火。

“是鳥兒咬破網(wǎng)飛的……”天星解釋，一把推開彎彎，他在路上就偷偷和彎彎講好，如果遇到麻煩，她趕快去派出所給許爺爺報信。

那人一把抓住天星，將他的兩只胳膊反絞在身后，看來情況有些糟糕。

說來也神奇，那群鳥兒忽然俯沖而下，在那人臉上、頭上、手上一通啄，只見他疼得“啊呀呀”亂叫，跌倒在地。不久，許爺爺帶著民警趕過來，捕鳥人落入法網(wǎng)。

許爺爺摸摸彎彎的頭說，多虧彎彎及時報案，還表揚天星勇敢，說他們不愧是英雄爺爺?shù)暮蟠?/p>

天星和彎彎驕傲得眉眼都笑開了！

三

奶奶說：“英雄就是你爺爺那樣，敢于和壞人斗爭！你們倆乖乖坐下，聽奶奶給你們講你爺爺?shù)墓适掳桑?/p>

以前林子里有成千上萬只鳥兒，清早鳥兒婉轉(zhuǎn)鳴叫，好聽極了！你爺爺每天早晨去林子里鍛煉身體，總要對著樹上的鳥兒說話。日子長了，鳥兒們與他親近起來，落在他肩上、腿上、帽子上，你爺爺就像一只漂亮的大鳥！

后來，有一伙人進了林子，鳥叫聲也變得低沉哀婉，再后來，鳥兒一年比一年少了。你爺爺趕走一伙人，又來一伙人。這不是好兆頭，你爺爺向村委會報告了這件事，還說愿意住到林子里守護那些鳥兒。村委會同意了讓你爺爺搬進林子里，從此，你爺爺就以林為家了。

有一年冬天下了好幾場大雪，鳥兒都不出窩了，林子里一片寂靜。

一天早晨，你爺爺冒雪去了林子。

他看見兩個穿黑皮衣和高筒靴的人鬼鬼祟祟，地上有幾張捕鳥的網(wǎng)，到處血跡斑斑，風(fēng)吹起了雪地上散落的翎毛。

你爺爺人單力薄，又上了歲數(shù)，沒多大力氣，那幾個壞人見他多管閑事，就想把他打發(fā)掉，他們邊罵邊扯開你爺爺?shù)氖?，使勁兒把他推倒在雪地上。眼看那些活生生的鳥兒裝在網(wǎng)里被帶走，這時一陣大風(fēng)刮起漫天飛雪，迷住了他們的眼睛，另一個人被風(fēng)刮得走不動，沒走兩步又一股強大的風(fēng)雪撲面而來，在這空當(dāng)里，你爺爺從懷里取出一把刀用上全身力氣斬斷了網(wǎng)，鳥兒們立刻展翅飛向藍天，那驚天動地的一幕把那兩人驚呆了，他們沒想到老頭兒會有這一手。

鳥兒們飛了，可是你們的爺爺永遠(yuǎn)留在了那片青青的林子里……”

天星和彎彎聽完爺爺?shù)氖论E都哭了，彎彎的小肩膀一動一動的，但沒哭出聲音，英雄的孫女不能哭鼻子！天星是男子漢，他抹掉眼淚，挺起胸脯，目光注視著遠(yuǎn)方空中飛過的雁群。

奶奶從屋里取出那個精致的紅木漆盒子，雖然棱角的漆皮剝落了，但一點兒也不影響外觀的漂亮。那里面藏著什么神秘的寶貝？彎彎揉揉眼睛，天星目不轉(zhuǎn)睛，好像怕盒子里的寶貝會飛了似的！

奶奶像魔術(shù)師一樣揭開盒蓋兒，彎彎眼里的光彩一下沒了，表情好失望！

天星也失望了，怎么會、會是……

不過接下來，奶奶的話讓他們在失望中重新挺直了腰桿。

“你們別小看這兩片花羽毛，你爺爺是想對你們說，愛鳥護林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zé)任，鳥是人類的朋友，同樣也是林子的朋友。有鳥兒在，林子才不寂寞，我們才能享有鳥語花香和綠色的生機！”

天星和彎彎各自捧起一片染著爺爺鮮血的翎毛，心想：這是爺爺用生命換來的，我倆一定要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