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是生活里的鹽
——訪談(星星·散文詩V王琰)
星星:王琰,你好!你的散文詩組章取名叫《西梅朵合塘》,有什么涵義嗎?
王琰:西梅朵合塘藏語意為“花和鳥的海洋”,是甘肅省甘南州瑪曲縣以西120公里處歐拉秀瑪鄉(xiāng)一地名。我在藏區(qū)長大,我曾經(jīng)將我的詩集取名為《西梅朵合塘》。現(xiàn)在我將我有關(guān)藏區(qū)生活的小說和散文詩,都取名為《西梅朵合塘》,且一路信馬由韁散漫而去。我嘗試著用不同的文體,重新杜撰、刪減我眼里的藏區(qū)生活和我內(nèi)心的景致,包括我童年的舊事、成長的記憶、現(xiàn)實與想象的錯位、生活與詩歌的糾葛……我把它們當成是我這一個階段一個人在文學(xué)道路上的孑孓行走。
星星:能否簡要介紹你生長的故鄉(xiāng)么?故鄉(xiāng)的人或事對你的寫作有哪些影響?
王琰:我的故鄉(xiāng)天很高很藍,草原是另一幕綠色的天空,牛羊帳房都是云朵。故鄉(xiāng)是每個寫作者的富礦,寫作者在他的寫作生涯里常常會一遍遍地回望故鄉(xiāng)。記得我有一年重回童年時住過的院落,那時是春天,忽然發(fā)現(xiàn),村莊變小了,院子變小了,似乎身高也變得比往事矮小。我走進我曾住過的院落,這家人不認識我。在坑上坐下來,水渠柳的矮幾,如同門口的一條溪水在桌面剛剛流過,看起來濕漉漉的。于是,攀談起來,主人給我倒了杯磚茶煮的水,有著推心置腹的醇厚。說著話就熟悉起來,我們有共同認識和知道的人和事。說起故鄉(xiāng)的人和事,你會覺得一次次仿佛被春天含蜜的箭刺穿,各種滋味雜陳。
星星:你寫小說,寫散文,寫詩歌,也寫散文詩,在你的創(chuàng)作中,哪種文體最為重要,對你的人生影響最大?
王琰:散文寫得可有可無,小說寫得酣暢淋漓,寫得最為困難的,是詩歌。而散文詩,我一向也是將它當做詩歌來寫的。散文詩在散文與詩歌之間,無疑它更要具有詩意。庸常的生活里,詩意是鹽,它讓我覺得生活還是有滋味的,可以真實、快樂地走下去。所以,詩和散文詩是我創(chuàng)作中最為重要的部分。它們雖然體量最小,可是,它們是一種刪減的藝術(shù),用最少的文字,包涵最為充沛的感情,最為灰暗的迷茫和最為幸福的光亮。這是無論到什么時候什么年紀,我都會堅持寫詩和散文詩的原因。我把寫小說、寫散文、寫詩歌、寫散文詩看成是一架旋轉(zhuǎn)形上升的樓梯,它們可以互通有無,互相促進。其實用什么文體其升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上升。
星星:最后,談?wù)勀銓ι⑽脑姷睦斫?,其發(fā)展和走向方面你有什么認識或見解?
王琰:我喜歡散文詩,它比詩歌有彈性,多了幾分隨意和帥性。它可以很詩意盎然,也可以側(cè)重敘事性,有更多細節(jié)加入。散文詩并非注水肉,只是體積變大,卻食之寡味。如果一條河流,詩歌可以讓人聽到它的聲音,而散文詩則能在聽到流水聲的同時,還能讓你看到波光粼粼。我并不認為我有什么東西要給予讀者,我只是一邊追著生活的車輪一邊修煉優(yōu)雅地說話,它快我也要快,我有更遙遠的遠方,我才剛剛出發(fā)。如果我說羽毛,那么它可能是寒冬里橫越過我們膝蓋的那一點點暖意,也可能是一廂情愿被小覷的愛情,風(fēng)吹一吹,就煙消云散了。散文詩做為一種文學(xué)形式并無輕重之分,關(guān)鍵是運用這種文學(xué)形式表達之人的水平高下。能把自己的愛、恨、情、愁用散文詩或其他的文體用令人驚喜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對于寫作者來說,都是如日中天般濃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