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躊躇滿志、如愿成為韓國首位女總統(tǒng),到如今身陷牢獄、命運未卜,樸槿惠的人生沉浮讓人唏噓。她何以走到這一步?曾在青瓦臺擔任樸正熙、樸槿惠父女秘書的金榮洙博士講述了他所知道的真相。
據(jù)報道,4月4日,韓國檢方專案組在看守所對樸槿惠訊問約10小時40分鐘,調(diào)查重點圍繞是否受賄等相關指控。
樸槿惠對前來調(diào)查的韓雄才檢察官冤屈地表示,“我被崔順實利用了,她騙了我”。
6日,樸槿惠接受檢方的第二次訊問時,對于是崔順實“共犯”的指控,同樣辯稱自己被利用,對其他一無所知。
王朝心態(tài)
樸槿惠今天的遭遇,在我(金榮洙)看來絕對不是突然,也不是自然,這個慘劇是必然。跟她認識的好人們都預知到今天的結局,只有那些圍繞著她的壞人、拍馬屁的“奸臣”,或許覺得突然。21世紀說“奸臣”有點奇怪,那是封建時代的用語。但不幸的是,圍繞著樸槿惠的那些“奸臣”,就是讓她覺得自己是“圣君”,開創(chuàng)了盛世時代的王朝。
樸槿惠面臨彈劾與監(jiān)獄,不能怪別人,因為她明確告訴大家,她喜歡和相信這群人,他們幫她贏得了“王朝”,她要靠他們。在這幫人中,也就是最早辭職的秘書官團隊十人中,“青瓦臺門柄三人幫”的青瓦臺第一附屬秘書官鄭虎成、總務秘書官李在萬,及國政弘報秘書官安鳳根最壞,他們封閉了樸槿惠與外部的聯(lián)系。
我觀察了整個彈劾的過程,幫助樸槿惠的律師團有20人之多,根本不懂憲法和法治的觀念,在最終陳述時,滔滔不絕演講兩個多小時,徹底惹怒了法官,這些律師都是“王朝”心態(tài),而不是現(xiàn)代法治社會的風范。
兩個宿命
(樸槿惠的政治悲劇)很可能是宿命,但不是一個宿命,而是兩個。第一是“妖僧”崔太敏和女兒崔順實,他們的存在和作用是樸槿惠的宿命。我們很早就知道樸槿惠在父母被暗殺后,要走出心理的陰影,就“受控于”崔氏父女。但他們確實是幫助樸槿惠當上總統(tǒng)的主要力量。他們父女很早就跟樸槿惠說,她會成為韓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tǒng),在她的統(tǒng)治下,朝鮮半島肯定會和平統(tǒng)一。這種“洗腦”確實激勵樸槿惠破除萬難,登上總統(tǒng)大位。同樣,因著他們的“預言成功”,樸槿惠在精神上就進一步依賴他們,樸槿惠對崔順實的依賴,到了政治和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對此,其他人就再也難以說動樸槿惠遠離崔順實,這是第一個宿命,很強、很硬。
第二個宿命是,樸槿惠當上總統(tǒng)后,主觀就認為自己是最偉大的總統(tǒng),將發(fā)揚光大父親樸正熙造就的“漢江奇跡”,并完成朝鮮半島的統(tǒng)一大業(yè)。因此,她從來不客觀看待韓國面臨的國內(nèi)國際局勢,用人和決策都是獨斷專行,或者只聽崔順實和身邊“奸臣”們的意見,無法審時度勢,調(diào)整政策,結果自然是處處碰壁,一朝出丑聞,即刻全盤垮臺,這是她的第二個宿命。
最大失策
她(樸槿惠)的最大失策是只聽自己喜歡的聲音。執(zhí)政黨的議員說彈劾不可能成立,她聽了,結果毫無作為,結果如何?拍她馬屁的議員說,憲法法院不會判決彈劾成立,她也相信了,于是什么都不做。龐大的律師團又如何?20個律師討論的結果是,總統(tǒng)一定贏,他們甚至在判決日準備了慶賀的蛋糕。換句話說,樸槿惠和她周圍的人,在使用辯護律師的時候,只考慮他們對總統(tǒng)的忠誠度,而不是他們的律師專業(yè)能力。這些人雖然是免費為樸槿惠工作,但他們的工作表現(xiàn)令人難以置信。
難道韓國沒有說真話的律師?當然有,但樸槿惠和她周圍的人不喜歡沒有忠誠度的“專業(yè)”??蓱z的樸槿惠,她不相信會有彈劾,她不相信憲法法院會裁決彈劾成立,她不相信警察會來搜查,她也不相信警察會逮捕她,因為她身邊的人都告訴她:這不可能。結果一切都變成可能,且沒有挽回余地。
我看到樸槿惠周圍的人,就懶得去(青瓦臺)。我父親是樸正熙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得力干將,我在國外也很成功,為人也直來直去。不少人都說,你可以成為她的得力助手。其實我很清楚,我即使想幫她,也做不到。一是她被壞人包圍孤立,好人難以生存。二是她在崔氏父女的洗腦下,已經(jīng)喪失了評判好壞的能力。我知道的青瓦臺一些好秘書,她都不見,因為她不喜歡聽取他們的“諫言”。像我這樣與樸家有兩代交誼的人,都難以見到她,那又如何幫她呢?
外交敗筆
她(樸槿惠)引起半島局勢緊張,是最大的失誤。她認為朝鮮很快就會垮,所以非但不再努力促進南北和平談判,而且還夸大朝鮮的問題,造成了金正恩的對抗情緒。此外,在與日本的關系上,樸槿惠突然在歷史問題上大轉彎,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達成慰安婦問題的協(xié)議,這讓韓國國內(nèi)很吃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中國方面當然也疑慮,是否樸槿惠要聯(lián)日遏中?這些都是重大的敗筆。
樸槿惠本來在處理韓中關系上,依然中規(guī)中矩。但突然決定部署“薩德”,這個政策連總理、外長、國防部長都不知道,顯然是“獨斷專行”,缺乏邏輯。我認為這是其閨蜜崔順實的主意,如果不是為了拿美國軍火商的回扣,那就真的莫名其妙了。
我覺得樸槿惠最好的對策是“不要抵抗”,“不要多說話”,不要辯論和爭論,承認自己是“失德失察犯錯”,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不怪罪別人。如果非要一一辯論抵賴,這就是“出丑”,最后是“死路一條”。如果選擇默默認錯,取得人民諒解,以后還可以回到社會甚至政界。
(《環(huán)球時報》2017.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