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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星落入海

        2017-12-29 00:00:00李一枕
        飛言情A 2017年7期

        1

        繁卉覺得徐向嶼這個人有病。

        徐向嶼年輕優(yōu)雅,手指修長,會彈李斯特的《唐璜》,說話溫聲細(xì)語,研究所里有好多小姑娘暗戀他。繁卉有一次聽到最漂亮的那個姑娘說:“要是能和徐博士睡一晚,我愿意出十萬美金!”

        繁卉不屑。在她去給徐向嶼當(dāng)翻譯的時候,徐向嶼忽然問她:“心情不好?”

        “怎么看出來的?”

        他拿手指在嘴角邊比了個弧度,說:“這里一直向下撇著的?!?/p>

        徐向嶼是華裔,從小在德國長大,中文、英語、法語、德語、俄語都說得像是母語一樣流暢,可他來了西蒲工作,這里的人要么說閩南語,要么就是說西蒲當(dāng)?shù)氐耐猎挕?/p>

        繁卉第一次見他是在雨季,風(fēng)卷著黑色的云在天空撕扯,直升機(jī)緩緩降落,繁卉打著傘,雨卻被風(fēng)刮著,吹了她滿臉。她擦了一把,就看到徐向嶼從飛機(jī)上走了下來。

        他是個格外優(yōu)雅的男人,繁卉看到他時,就想要他當(dāng)風(fēng)景畫里最漂亮的點綴,這才是他應(yīng)有的歸宿,而不是這樣頂風(fēng)冒雨出現(xiàn)在西蒲,成為當(dāng)?shù)刈畲蟮能娀鸺瘓F(tuán)雇用的軍火大師。

        身邊的人都迎了上去,繁卉沒站穩(wěn),傘飛了出去,滾到了徐向嶼腳邊。他彎下腰替她撿起來,又親自打在了她的頭頂,說:“這么大的雨,小心感冒了?!?/p>

        雨太大,澆得傘布噼啪作響。繁卉抬起頭,不小心和他對視了。他眼睛是最純正的黑,沒有普通人會有的斑駁,漂亮得有些令人望而生畏。繁卉要接過傘來,可他沒松手,用空著的那只手,替她將面頰上的雨水擦掉了。

        他的手是冰冷的,觸在肌膚上,卻有了虛情假意的溫度。繁卉的臉在發(fā)燙,她聽到他笑了一聲,溫柔地說:“你叫什么?”

        “繁卉……”

        “很好聽的名字,繁小姐,介意和我共打一把傘嗎?”

        大家的目光都投了過來,繁卉敷衍地點了點頭,于是兩人共打一把傘。他很紳士,將大部分都傾過來,自己的肩膀露在外面,被雨淋濕了。

        后來繁卉就被安排到了他的身邊,當(dāng)他的專職翻譯。研究所里的小姑娘都羨慕得要命,可繁卉覺得這是個苦差事。

        徐向嶼剛來時水土不服,發(fā)了低燒,卻還是主持了一場視頻會議。他是大老板重金聘請來的專業(yè)人才,大老板很賞臉,也出席了會議,還關(guān)切地問:“徐博士,怎么臉色不太好?”

        “大概是沒睡好,不算什么?!?/p>

        大老板聽了就急了:這樣的人才怎么可以睡不好?!他的視線掃過來,停在了繁卉臉上,說:“既然這樣,小卉呀,你就晚上去徐博士房間里,替他安安神嘛?!?/p>

        繁卉差點兒罵出聲,還好咬緊牙關(guān)忍住了。大老板這話里的意思,就是要她去陪睡。繁卉不知道自己哪里像會往別人床上爬的妖艷賤貨,剛要說話,徐向嶼卻在下面摁住了她的手。

        “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他對著大老板笑了笑,又側(cè)頭看繁卉,說,“有些東西,自己努力爭取來的,更甜美?!?/p>

        大老板聽了,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神情,夸徐向嶼懂得憐香惜玉。繁卉死命低著頭,手壓在他的掌心下面,動彈不得,像是被蛇叼住的青蛙,幾乎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散會后,她匆匆走開。可徐向嶼腿長,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她,還笑瞇瞇地說:“繁小姐,明天見?!?/p>

        繁卉在心中想著明天最好也別見??上?,當(dāng)天晚上,她就又和他重逢了。

        他們再見是在床上,繁卉整個人都被裹在被子里,她聽得到浴室里徐向嶼洗澡的聲音。半晌,水流停住,他穿著拖鞋慢慢地走過來,在床前頓了一下,遲疑地將被子掀開。

        繁卉就這樣暴露在了燈光下。

        她只穿了一條薄薄的睡裙,漂亮的鎖骨上戴著一條鉆石項鏈,被光照得流光溢彩。徐向嶼瞇了瞇眼,把被子蓋回去,又拿起床上放著的一張卡片,慢條斯理地念道:“徐博士,雖然自己爭取的東西更甜美,不過這小小的禮物,還是希望你能收下?!?/p>

        落款是大老板的名字。徐向嶼彈了彈卡片,問繁卉:“你是怎么被帶來的?”

        “我喝完牛奶就被藥倒了……他們應(yīng)該是在我昏迷后把我抱來的。”

        繁卉的聲音有點兒悶。徐向嶼卻笑了:“你睡前還喝牛奶呀?繁小姐,看不出來,你還挺可愛的。”

        他這個重點偏到了十萬里之外。繁卉深吸了一口氣,說:“徐博士,老板他可能誤會了什么,我現(xiàn)在藥效沒過渾身無力,能不能麻煩您把我扔出去,讓我冷靜一下?”

        聞言,徐向嶼卻不再說話。他探究似的望著她的面孔,視線一寸寸掃過,如有實質(zhì)一般,滾燙地舔舐過她的面頰。繁卉覺得自己出了汗,又像是在他的視線里無處躲藏。他忽然伸出手,撐在她的頭邊,腰向下折來,鼻尖幾乎抵在她的鼻尖上。

        兩人的呼吸翻涌著糾纏在了一起,繁卉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就聽到他輕輕地說:“繁小姐,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誤會了?”

        他說話時,噴吐的氣息濺在她的肌膚上,像是一個個細(xì)密的吻。繁卉避開他的眼,嘀咕說:“我們才認(rèn)識沒多久,您不覺得發(fā)展得太快了?”

        “一見鐘情不稀奇,直接去結(jié)婚的也大有人在?!?/p>

        “徐博士,您就別拿我開玩笑了……”

        她話沒說完就頓住了,因為他的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被他嘴唇觸碰過的地方,燙得像是要開出花朵,繁卉瞪大了眼。他卻笑了:“繁小姐,我從不拿感情開玩笑?!?/p>

        他說著,直起身子。繁卉怕他再做什么,他卻只是拿起她旁邊的枕頭,說:“我不知道你住在哪里,所以只能麻煩你在我房間里待一晚上。放心,我會睡沙發(fā)的?!?/p>

        2

        這一晚什么都沒發(fā)生。

        徐向嶼的確是個紳士,睡覺不打呼嚕,睡姿端正,簡直像是睡美人。繁卉渾身無力,又睡不著,額頭那里還熱騰騰的,她恨不得在床單上蹭一蹭。

        早上,藥效一過,她就連滾帶爬地回了自己的房間,生怕被人看到她從徐向嶼的房間里出來。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有了流言,大家說她短短幾天,就采下了徐博士這朵高嶺之花。她冤枉得要命。難得有一次,有人提起這事來,問徐向嶼:“徐博士,您有女朋友嗎?”

        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繁卉祈禱徐向嶼說“有”,這樣就能洗脫自己和他有什么的不白之冤??伤皇切χf:“還在追?!?/p>

        這三個字實在太曖昧了,更不用說他還把視線投向了繁卉,差點兒沒把她點燃了。從此,繁卉身上“狐貍精”的標(biāo)簽就洗脫不掉了,不然她怎么能讓徐博士這么如饑似渴?

        連大老板偶爾都會調(diào)侃,說自己是他們的媒人。徐向嶼則面帶羞澀地看著她,倒像是她對他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有一次,繁卉趁著沒人,質(zhì)問他:“徐向嶼,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緊不慢地對著她笑了笑,說:“繁小姐,怎么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

        “怎樣呢?”

        她哽住,轉(zhuǎn)彎抹角地說:“別再讓他們……誤會咱們倆不行嗎?”

        “不行?!彼故怯行┛鄲溃櫰鸷每吹拿碱^說,“我們兩個之間不是誤會?!?/p>

        繁卉勉強維持住冷靜,說:“徐博士,不好意思啊,我其實在老家有未婚夫了,就差領(lǐng)證了?!?/p>

        “沒領(lǐng)證就不算是夫妻,我還有機(jī)會?!?/p>

        繁卉一句“你神經(jīng)病啊”差點兒脫口而出。她把這話咽回去,又說:“沒有結(jié)果的事兒,就不要做了吧?”

        “有沒有結(jié)果,不是以你的標(biāo)準(zhǔn)來判斷的?!彼麖慕鸾z邊眼鏡下抬起眼來,說,“繁小姐,你欣賞一朵花,就一定想要讓它結(jié)果嗎?”

        他說話的聲音低沉悅耳,如果定力薄弱點兒的人,就很容易被迷惑住。繁卉知道自己不能心動,便只瞪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好在研究所里漸漸忙了起來,說八卦的人也就少了,每個人都忙得連吃飯都沒時間。徐向嶼這個人,一個人坐在桌前,可以埋頭鉆研一整天。

        繁卉替他去食堂打來了飯。他只聞了一聞,就說:“放一邊兒吧,我有空再吃?!?/p>

        可等到晚上,那一盒飯還滿當(dāng)當(dāng)?shù)?,結(jié)了油花,看起來格外惡心。而他皺著眉,一只手放在胃部,另一只手還在奮筆疾書。繁卉把他手里的筆抽出來,問他:“徐博士,你是不是胃疼?”

        他被打擾,有些不悅,但還是克制著自己,說:“還好。”

        “你為什么不吃飯?”

        他沉默片刻,淡淡地道:“我不喜歡吃大鍋飯。”

        繁卉真是服了他了。第二天,她把飯端來,他照舊還說“放著”,她便直接說:“這是我給你做的,用的我家的鍋。徐博士,我真怕你把自己餓死了,那樣老板會掐死我的?!?/p>

        她給他炒了蛋炒飯,上面點綴著一顆西蘭花,看起來就讓人很有胃口。徐向嶼有些驚訝,看了她半天,說:“你自己做的?”

        “沒想到我廚藝這么好?”她把筷子塞到他手里,說,“趁熱吃吧?!?/p>

        她的指尖不小心劃過他的指腹,不疼,只是有些癢。徐向嶼不動聲色,挑了一筷子炒飯到嘴中,味道確實不錯,能令徐向嶼想到年少時,每日清晨,祖籍紹興的保姆替他炒的一碗飯。

        后來保姆去世,他就再也不曾吃到了。

        他吃東西的速度不慢,可姿態(tài)優(yōu)雅。吃完后,他向她表示感謝:“繁小姐,你手藝真的不錯,我會向上級反映,替你加一筆餐飲費?!?/p>

        繁卉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給他做了小半年的飯。別人都夸徐向嶼是好男人,為了多給繁卉加一點兒工資,能夠吃她做的飯這么久。

        繁卉冤枉,可錢拿到手里的感覺很實在。他在一邊笑,一邊把她做的飯吃得干干凈凈:“繁小姐,你做的飯,總讓我想起家的味道?!?/p>

        她聽得耳根發(fā)燙,覺得這男人實在危險,怎么說什么都可以像是在調(diào)情??伤置饕槐菊?jīng),眼神里不帶猥褻的意思,只是在向她表達(dá)贊美之情。繁卉唾棄自己想得太多,接著出門替他刷碗。她沒看到身后,他翹著的嘴角慢慢落下去,凝固在一個微妙的弧度上,就像是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3

        徐向嶼是個天才。

        他畢業(yè)于麻省理工的機(jī)械工程系,是最年輕的門薩會員,不過二十歲就改良了最經(jīng)典的伯萊塔手槍,這令他在道上名聲大噪。有人用千萬的年薪招攬他,他不為所動,只說這是興趣,并非他能夠追求一生的理想。

        那時繁卉也聽過他的名聲,還暗暗崇拜過他??伤罱K還是選擇了這一行,要在這黑色的泥潭里拋頭顱、灑熱血。

        繁卉瞧不起在這個研究所里的所有人。軍火商為了販賣軍火,算得上不擇手段,交易過程中每死掉一個人,這里的人手上就算是沾上了鮮血,讓繁卉想想就想要吐。她曾經(jīng)隱晦地問過徐向嶼一次。

        當(dāng)時他正在組裝一把湯普森沖鋒槍,聞言,手沒停,只是像一朵開得優(yōu)雅從容的白色蘭花,溫柔地問她:“你覺得我們都是幫兇?”

        繁卉沒想到他這么敏銳,只好含糊地道:“也……也不完全是,至少是有責(zé)任的?!?/p>

        “你錯了,繁小姐?!彼羝鹱旖?,微笑著說,“這世上,沒有人應(yīng)當(dāng)為別人的生死負(fù)責(zé),我們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p>

        繁卉覺得他這根本是歪門邪道,可他將最后的彈夾裝入槍中,接著隨手一轉(zhuǎn),指向了她。烏黑的槍口對準(zhǔn)心臟,繁卉屏住呼吸,看他側(cè)著頭,一只眼睛在瞄準(zhǔn)器后,笑著說:“你該慶幸我是個好人,如果被別人聽到你剛剛那大逆不道的言論,我覺得我就會再也看不到你了?!?/p>

        大老板是個多么殘暴的人,繁卉比任何人都清楚。作為黑道大佬,大老板席勵臉上永遠(yuǎn)帶笑,可下令殺人時從不心慈手軟。她打了個哆嗦,看到徐向嶼慢慢地放下了槍,露出他那張好看的臉。

        “繁小姐,”他說,“我不希望看不到你。畢竟,你做的飯真的很好吃。”

        繁卉就此放棄了勸說徐向嶼的心思,繼續(xù)當(dāng)著一個兢兢業(yè)業(yè)的翻譯和小廚子。春天時,徐向嶼負(fù)責(zé)研發(fā)的新型沖鋒槍終于可以投入大批量生產(chǎn),大老板簽了幾億的單子,大手一揮,放徐向嶼出去度假。

        徐向嶼不在,繁卉也可以休息,她正高興,就被徐向嶼牽住了手。徐向嶼溫柔地說:“卉卉也和我一起吧。”

        “卉卉”你個頭??!繁卉簡直無語凝噎??纱罄习甯吲d了:“好!徐博士和卉卉好好玩兒啊?!?/p>

        就這樣,繁卉被強行帶上了飛機(jī),飛去了西蒲最有名的度假勝地。如果只是這樣也不錯,至少她能好好曬個太陽,可誰能想到,飛機(jī)居然會在半途掉下去?!

        繁卉睜開眼時,看到徐向嶼蹲在她身邊,氣定神閑。她頭痛欲裂,問他:“這是哪兒?我們怎么了?”

        “這里是西蒲的熱帶雨林保護(hù)區(qū),我們的飛機(jī)失事,我?guī)闫冉?,和文明世界失去了?lián)系?!彼龡l斯理地說完,還有心情問她,“繁小姐,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繁卉這次沒忍住,爆了句粗口。他還糾正她:“繁小姐,注意你的淑女形象。”

        到底有沒有天理?。》被芟雴柹n天:怎么這么倒霉,讓自己碰到徐向嶼!不但名聲被毀,還要上演一場雨林求生?!

        之后,繁卉和徐向嶼向著某個方向走去。徐向嶼像是出來郊游,很有閑工夫地指點她,告訴她周圍的樹都是什么品種的。雨林悶熱潮濕,繁卉覺得自己快要脫水,她實在沒力氣了,只能沉默地聽著??伤獪愡^來,問她:“怎么不說話?”

        “滾開?!?/p>

        他笑起來,說:“這么兇?”

        我不光是兇,我還很暴力,分分鐘能把你折斷!繁卉腹誹,卻看到他猛地?fù)淞诉^來。她有些迷茫地想,他難道聽到自己罵他了?

        可下一刻她就發(fā)現(xiàn),兩個人剛剛避開了一條長著三角頭的毒蛇。他手里握著匕首,斬開了毒蛇的頭顱,身上濺了蛇血,顯出與往日不同的鋒芒。注意到她的神情,他笑了一笑,沒有起身,只是抬起手,替她將濺到眼角的那一顆血珠子抹掉。

        他的手格外溫柔,雖然有槍繭,卻給人含情脈脈的錯覺。繁卉心臟漏跳一拍,又垂下了眼睛。他握著她的手將她拉起來,將一把槍塞進(jìn)她掌心,說:“咱們唯一的熱武器,交給你了?!?/p>

        “為什么給我?”

        他看著她,眼神有些微妙:“因為你身手很好,當(dāng)年在警校,打出過十環(huán)9.99的好成績?!?/p>

        繁卉的瞳孔猛地收緊,在大腦反應(yīng)過來之前,槍口已經(jīng)直指他的眉心。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大得像是一陣垂死掙扎的風(fēng)。他則仍是冷淡從容的模樣,微笑著說:“繁小姐,這么兇呀,說一點兒真話就要被殺人滅口嗎?”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實不是很好查。他們把你藏得很深,給你輾轉(zhuǎn)了至少六層虛假身份,套到最后,我才根據(jù)一條新聞查出了你的真實身份?!彼袷腔貞浺话?,隨口背誦出了當(dāng)年那一條小小的社會新聞,“母女因誤入黑幫斗毆現(xiàn)場,母親被擊中心臟,當(dāng)場死亡,留下年僅十一歲的女兒繁卉……”

        “住口!”繁卉厲聲道,“我讓你住口!”

        她的槍端得不再穩(wěn)定,手微微地顫抖著。這對于一個特警出身的臥底來說,幾乎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這個名字確實是她的本名,當(dāng)年母親去世后,她成為孤兒,又被領(lǐng)養(yǎng)人改了名。但在做臥底時,她不假思索地選擇了這個被塵封已久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氣,舌尖抵住上顎,勉強平穩(wěn)住語調(diào),問他:“你想要什么?”

        “卉卉?!彼麥厝嵋恍?,這樣親昵地叫她的名字,“我的目標(biāo)和你的并不沖突。我要的很簡單,就是在拿到錢后,安全地離開西蒲?!?/p>

        繁卉思考了十秒鐘,確認(rèn)了這個理由沒有漏洞。徐向嶼之所以會被雇用,是因為上一任主持實驗室的某博士在想要離開時,被大老板下令活活淹死了。她將槍口慢慢朝下,看向他,判斷著他究竟可不可以信任。許久,她問他:“我究竟哪里露出了破綻?”

        “你的演技完美無缺。”他說,“可是瞞不過一個將你放在心上、無時無刻不在注視著你的男人。繁小姐,一定要警惕那些愛你的人,因為他們才是最了解你的。”

        4

        徐向嶼這個人,一旦他打定主意要俘虜一個人的心,那個人就很難逃出他的掌控。

        哪怕繁卉一再警告自己,不能對徐向嶼有任何松懈,可心太不爭氣,居然在這樣的時刻,劇烈地跳動起來。雨林里的溫度這樣高,高得她覺得自己的血液在沸騰,臉頰不知道紅了沒有,可是握槍的手真真切切地沒了力氣。

        太可怕了,她想,這個男人太可怕了,他怎么能把一個“愛”字,說得這樣理直氣壯?

        繁卉在心底唾棄自己,猶豫許久,她終于把槍退膛,冷冷地說:“徐博士,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p>

        日后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她居然三言兩語就定下了同他的約定,似乎在警校里學(xué)的那些談判手段都不翼而飛了。

        大老板派來的人在第六天終于找到了他們。那時正是黎明,繁卉同徐向嶼并肩立在峽谷邊。風(fēng)從遠(yuǎn)方吹來,天空中露出赤色的朝陽,繁卉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微微地回眸,看著她,哪怕跋涉五天,她的側(cè)臉仍舊干凈漂亮。

        “繁小姐,人生得意須盡歡,何必想那么多呢?”

        “我沒有資格盡歡?!?/p>

        她說完,看見他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要說什么。初升的日光映在他眼底,將他的瞳孔映出美麗的金色光圈。時間凝固在這一刻,他抬起手,想要觸碰她。可下一刻,一架直升機(jī)從天而降,全副武裝的救生人員拿著大喇叭喊道:“徐博士!我們終于找到您了!”

        螺旋槳掀起的風(fēng)吹得滿地飛沙走石,繁卉瞇起眼來,低下了頭。一邊的徐向嶼牽住她的手,將她先送上直升機(jī)。兩個人就這樣,從雨林重新回歸正常人的世界。

        而在這個清晨沒有說出的那一句話,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徐向嶼都再也沒能說出來。

        回去以后,大老板一邊大發(fā)雷霆,一邊又安撫徐向嶼,說:“徐博士,都是這些人工作沒做到位,害得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他笑瞇瞇地道,“不同甘共苦,又如何抱得美人歸?”

        大老板在這方面簡直是個人才,立刻就理解了他的意思,當(dāng)晚,繁卉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門鎖被換了,她無處可去,打電話詢問,被告知她的行李都被搬到了徐向嶼那里。

        她簡直要被氣死了,于是一路沖到徐向嶼那里,一腳踹開了門。屋內(nèi)沒有人,燈光昏暗曖昧,繁卉的心中一瞬間燃起警惕。她小心翼翼地側(cè)身向里走去,走到沙發(fā)邊的一瞬間,忽然被一只手一把扯了過去。

        她被摁在沙發(fā)上,整個身子深陷柔軟的沙發(fā)里。有人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說:“下次進(jìn)來記得敲門,我還以為是小偷?!?/p>

        繁卉抬起眼,正好和徐向嶼對視。他剛洗完澡,頭發(fā)還是濕的,線條流暢、漂亮的肌肉就這樣裸露在外。她不自在起來,他卻伸出手,輕輕地捧住了她的面頰。

        “繁小姐,你能來,我很開心?!?/p>

        臉上涼了一下,又滾燙起來,直到他用指腹替她擦去,她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他發(fā)梢滴落的水珠。他已經(jīng)起身,夜幕深而迷人,他把浴巾搭在頭頂,有點兒像個孩子。繁卉拿下浴巾,笑了一聲,說:“你怎么這樣擦?”

        他沒作聲,任由她替他溫柔地擦拭頭發(fā)。她身上有淡淡的柑橘香,冷而甜蜜,就像她這個人一樣。他將下巴壓在她的肩上,并不說話,像是就這么睡著了。

        繁卉偷偷地看他,看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了一點兒……等她回過神來后,他總算也有了動作,懶洋洋地將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知道老板的意思吧?他是要用你拉攏住我的心,免得我也不識抬舉地想走。”

        這一句話,瞬間將所有的綺思吹飛了。繁卉“嗯”了一聲:“美人計從來都很有用?!?/p>

        “所以,麻煩你往后和我同床共枕了,卉卉?!?/p>

        他這樣叫她時,總會壓低聲音,氣流從舌尖流淌出來,溫柔又深情。繁卉想要揉耳朵,勉強忍住了。她從他懷里掙開,說:“不麻煩,徐博士。我睡姿不好,你多擔(dān)待?!?/p>

        她說完,自顧自地走去里面換衣服,出來時,穿著一身淡藍(lán)色棉布格子睡衣,睡褲長得遮住了腳背,簡直像是小學(xué)生才會穿的款式。

        徐向嶼愣住,她已上床裹著被子,把自己滾成了一只毛毛蟲。他想笑,又忍住,只是說:“卉卉,晚安?!?/p>

        “你干嗎叫我卉卉?”

        “喜歡你啊?!?/p>

        她沉默半晌,聲音被堵在被子里,悶悶地傳來:“我媽以前也叫我卉卉……”

        徐向嶼想到那個女人,抱著小女孩倒在地上,身下都是血。這畫面太過猙獰,他猶豫一下,還沒說話,就聽到繁卉已經(jīng)在說:“晚安,向嶼。”

        這是繁卉第一次這樣叫他,并不嫵媚,可徐向嶼的嘴角翹了起來。他望著她的背影,好像想了許多,卻又好像什么也沒想。她的呼吸已經(jīng)均勻和緩下來,他支起身子,借著淡淡的光凝視著她,許久,終于心滿意足地躺在她身邊,同樣睡著了。

        5

        繁卉和徐向嶼睡在一起,受傷最深的是徐向嶼的那群迷妹。

        繁卉聽到有女生哭哭啼啼地說:“我不管,徐博士既然肯睡她,說明還是喜歡女人的,我也要被睡!”

        繁卉笑掉了大牙,把事情回去跟徐向嶼說了。他從口罩上抬起眼,問:“心情很好?”

        “是又怎么樣?”

        “不怎么樣?!彼掏痰卣f,“小姑娘就要多笑一笑,這樣才漂亮。”

        繁卉害羞,咳嗽一聲后找個借口跑了。他在實驗室里,想起她總是這樣容易臉紅,忍不住也笑起來。手機(jī)上某個加密的號碼發(fā)來一條信息,他看了,面上的笑隨之沉了下去。這一瞬間,他身上所有溫柔、優(yōu)雅的氣息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危險的東西。

        他斟酌著發(fā)出一條信息,內(nèi)容只有三個字:知道了。

        繁卉和徐向嶼同居半年多,徐向嶼只愛吃她做的飯,哪怕是清粥小菜也會吃得干干凈凈。有人打抱不平,說繁卉對他不好,他就認(rèn)認(rèn)真真地反駁:“卉卉做的都是我愛吃的東西?!?/p>

        只是繁卉有些糊涂,因為她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面對徐向嶼。對他冷淡如陌生人?她做不到。不顧一切愛上他?她不能夠。

        左右為難,索性裝糊涂。兩個人同床共枕,剛開始還好,后來天冷了,早上起來時,繁卉發(fā)現(xiàn)自己總在徐向嶼的懷里。她有些心虛,知道自己一到冬天就怕冷,會自動往溫暖的地方鉆。她小心翼翼地想要從他懷里鉆出來,可他一個翻身,反倒將她壓在了下面。

        繁卉屏住呼吸,看著他懶洋洋地睜開眼,眸底清晰地映出她的模樣:“早上好。”

        她尷尬得不知道手腳眼睛該往哪兒放,只好訕訕地道:“早上好?!?/p>

        “要起來嗎?”

        “嗯……”

        他不說話了,房間里安靜下來,有了種難以言說的微妙氣氛。繁卉努力地動了動,可他壓得很緊,還忽然說:“別動……卉卉,我是個正常男人?!?/p>

        繁卉剛開始沒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只感覺有什么熾熱的東西抵住了自己。她一時愣住,旋即臉色徹底紅透了。他看著她,饒有興趣地問:“以前沒有過男朋友?不是說老家還有個未婚夫嗎?”

        “……騙你的。”

        “很好?!?/p>

        “好什么?”

        “這樣我就不算是第三者了?!?/p>

        他說著吻了過來。繁卉下意識地捂住了嘴。他親吻在她的手指上,挑了挑眉,說:“怎么?你不喜歡我嗎?”

        她沉默片刻,終于說了實話:“我沒刷牙。”

        他本來支著頭看她,這一下忽然倒下來,男人的身體重重地壓在繁卉身上,她被壓得眼前一黑。于是他連忙又撐起來,笑得忍也忍不?。骸拔艺媸欠四懔?。繁小姐,麻煩你閉上眼,我真的要吻你了?!?/p>

        一定是鬼使神差,不然她怎么會真的聽他的話,把手移開,還閉上了眼睛?他的吻,居然是甜的,舌掃開她的唇瓣,同她膽怯的舌纏繞在一起。她緊緊地閉著眼睛,不敢看他,可視覺沒有了,觸覺就越發(fā)敏感。

        他的手滑過她的衣扣……那一刻來臨時,她猛地仰起頭來,露出的脖頸修長漂亮,如正被獻(xiàn)祭的天鵝。他深深地親吻著她的眼睛,吻去她眼角的淚水,低聲說:“卉卉,別怕。”

        “別怕”兩個字讓她在一瞬間忍不住想放聲大哭。她緊緊地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胸口,藏起將要落下的眼淚。這么多年來,沒有人告訴她可以不怕。自從母親去世,她就成了孤兒,再被收養(yǎng)。為了替母親報仇,她報考了警校,而后因為成績優(yōu)秀,成為一名臥底。

        她一步步走來,吃過太多的苦楚與委屈,有時候甚至忘了,原來自己一直都在害怕。

        只有他了,只有他會擁抱自己,要自己不怕……睫毛被眼淚打濕,她微笑著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不害怕,向嶼,我……”

        他期待地看著她。她猶豫了一下,說出的,卻并不是他想聽到的那三個字:“謝謝你?!?/p>

        她一定也知道,他想要的不是這個,可那三個字太沉重,壓在舌尖,無法輕易吐露。他凝視著她,許久,才溫柔地說:“不客氣,卉卉,我愛你?!?/p>

        大概是食髓知味,兩個人的純潔關(guān)系在這一天的清晨變了樣子。

        徐向嶼這個人,看著像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只有脫了衣服抱上去,才知道他身上的肌肉多么有力。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他這樣的男人。繁卉心情復(fù)雜,因為在他掰著自己的腿往上抬時,她竟然抵抗不過他的力氣。

        她當(dāng)年在警校,不說一個打十個,一挑三是沒問題的。繁卉忍不住問徐向嶼:“你天天搞科研,怎么還有空健身?”

        “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p>

        “你怎么這么愛用名言?”

        “你還有力氣問我這么多問題,”他說,“看來我還不夠努力?!?/p>

        繁卉后悔自己嘴欠,那天晚上他的確非常努力,把她累得實在撐不住,倒頭就睡了。她睡醒時是在深夜,他不在身邊,床還溫?zé)幔蟾攀莿倓傠x開。繁卉踮著腳慢慢往窗邊走去,他站在那里,手里拿著她的手機(jī)。

        繁卉悚然一驚,厲聲問:“你在看什么?!”

        他慢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笑了笑,說:“你手機(jī)剛剛響了,我怕吵醒你,就拿過來想掛斷。”

        繁卉抿住唇,將手機(jī)從他的手里抽出來,他并沒有反抗,手指碰到她的,冰涼得幾乎刺骨。繁卉強作鎮(zhèn)定,看了一眼屏幕,上面顯示有一條未讀信息,問她圣誕節(jié)回家想吃什么。這是經(jīng)過加密過的文字,實際上是她的上級在詢問她計劃完成得如何了。

        作為一名臥底,她自然是懷揣著任務(wù)而來,其一是掌握這些軍火商人的動向,其二則是伺機(jī)將整個軍工廠連根拔起。第一條她一直完成得很出色,第二條也正走在正軌上??蛇@些都不能讓徐向嶼知道。

        她沉默片刻,冷冷地說:“下次不要動我的東西?!?/p>

        他沒說話,走過來,從后面擁抱住了她。這樣一個深沉的夜,哪怕空調(diào)的溫度適宜,可繁卉仍有些冷,她身不由己地顫抖了一下,想在他懷中汲取些微的溫度。他親吻著她鬢邊細(xì)碎的頭發(fā),在她耳畔溫柔地說:“卉卉,不要這樣同我講話,我會傷心的?!?/p>

        繁卉在這一個瞬間,差點兒就想要舉手投降了。

        他這樣說話,就像是在她的心口開了一槍,震得她五臟六腑都沸騰熾熱了。她無法不承認(rèn),自己已經(jīng)愛上了他。愛本該是最無所顧忌的東西,可他們的愛,這樣危險,些微的快樂是為了未來的痛苦,愛的天平上,砝碼越重,到分離時痛得也就越厲害。

        可就算知道,她也舍不得立刻抽身而去。

        繁卉忍住淚,將頭靠在他的身上。他抱她很緊,兩人如骨中骨,該合二為一,密不可分。她似乎感覺到一點兒涼,從他的眼底,落在了她的肌膚上,又像是幻覺。因為她抬起頭去看他時,并未在他面容上看到哭過的痕跡。

        他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對著她溫柔地說:“卉卉,我愛你,我永遠(yuǎn)不舍得傷害你?!?/p>

        “向嶼……”她說,“我也是?!?/p>

        我也愛著你,我也不舍得傷害你,哪怕是假話,至少在這一刻,我是真心的。

        6

        繁卉輸入最后一行指令時,心底是平靜的。

        這次圣誕節(jié),島上大部分的人都選擇回家同親人共度。繁卉沒有走,而是悄悄地潛入了整座島的控制中心,向中心電腦輸入了自毀程序。

        程序啟動只需兩小時,兩小時后,這里將被炸毀,之后會緩緩地沉入海中。到那時,一切都將不復(fù)存在了。

        她緩緩地吐出了心底的一口氣,望著窗外。西蒲永遠(yuǎn)不會下雪,十二月的天,仍熱得像是初戀時的心動。忽然有人敲門,她猛地回頭,看到徐向嶼站在那里。

        他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來的,穿著三件套的西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繁卉看他,他便笑起來,向她伸出手,說:“你怎么在這兒?讓我找了半天?!?/p>

        “找我有什么事兒嗎?”

        他將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小心翼翼,如同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我想送你一件禮物?!?/p>

        他帶著她,開著車橫掠過整座島嶼。離開了研究所的區(qū)域,就是大片大片的草原與綠樹,白色的鳥從樹梢飛走,沒入天空。繁卉沉默地望著車窗外。

        她明明應(yīng)該立刻離開,因為兩小時后這里即將不復(fù)存在??伤f要送她一樣禮物。自從母親去世起,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禮物了。

        所以她安靜地跟著他,被他牽著手,走上了那塊礁石。風(fēng)浪很大,他體貼地站在她身前,替她擋住了風(fēng)雨。天空是一望無際的藍(lán),夕陽漸漸地落下,紅霞里摻進(jìn)了葡萄紫。大自然永遠(yuǎn)是出其不意的,就像人心,永遠(yuǎn)無法捉摸。她有些冷,便小聲地問他:“還要等多久?”

        “你在急什么?”他似是無意地反問一句,又溫柔地回答,“多點兒耐心,馬上就好了?!?/p>

        當(dāng)太陽終于落入地平線時,他牽著她的手向前一步,腳下的海水漸漸平緩,深藍(lán)得如巨大的寶石。天空中亮起星子,滿目都是溫柔的璀璨。他從身后擁抱住她,向著海中撒下了一把發(fā)亮的銀米。

        下一刻,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海中閃現(xiàn)出了亮光,淺淺的金色,像是流星落進(jìn)海里,它們靈巧優(yōu)雅地游來游去,爭先恐后地吞食著銀米。徐向嶼在她耳邊輕笑一聲,將剩下的銀米塞進(jìn)了她手里,說:“喂它們。”

        繁卉猶豫了一下便將銀米撒入空中。銀米發(fā)著亮,游魚本在水中,卻在銀米被拋出一瞬躍出水面,如同一尾尾精靈,揮著透明的翅膀,借著風(fēng)在空中滑行。這是多么詭譎而美麗的一瞬間,他們的周身被點亮,光芒落在他眼底、眉梢,仿佛其中藏著最美麗的夢。

        “這是什么?”

        “這是飛魚。我做了一點兒基因改良,讓它們每天都吃這樣特定的餌料,進(jìn)而使它們身體能夠發(fā)光,并且能夠在空中滑行的時間更長?!?/p>

        她心情復(fù)雜地看著他,半晌后問:“一定很費時間吧……為什么要這樣做?”

        “為了你?!彼卮?,“我想要送你一片海里的星星?;芑埽抑滥阋恢毕肟??!?/p>

        這是怎樣的深情?他親手養(yǎng)出了這樣一群飛魚,只為了完成她想看到海里的星星這樣可笑的夢想……可她不覺得感動,一瞬間反而毛骨悚然地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你怎么知道……”她艱難地問他,“我想看到海里的星星?!”

        他又笑了一聲,帶著點兒無可奈何的寵溺,耐心地引導(dǎo)著她回憶:“你在作文中寫的。你初中時文筆就不錯了,我一直以為你未來會當(dāng)老師或者記者……”

        她再也無法忍耐,手肘猛地?fù)粝蛩?,被他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兩人總算分開,在狹窄的礁石上對立。

        “我問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個愿望,我只寫過一次!”

        她只寫過一次,寫在作文里,還想要拿給母親看一看。那天她記得清楚,母親帶著她去了碼頭,要買她最愛吃的海魚。她看到有只貓受了傷,一瘸一拐的,便追上去,想要帶走貓,卻誤入了那片禁地……

        那里是黑幫進(jìn)行交易的地方,她像一只傻乎乎的小鴿子,怕得動都動不了,是母親一把抱住她就開始跑。身后有人追來,車子的引擎聲、槍聲、罵聲此起彼伏,最后一切都安靜下來了,母親將她死死地壓在身下,卻再也沒有起來。

        那個作文本就那樣丟了,那個天真柔弱的自己,也丟了。

        她再也沒寫過任何愿望,因為知道不會實現(xiàn)了。

        “卉卉。”她聽到徐向嶼一字一句地對她說,“因為我撿到了你的作文本?!?/p>

        “你為什么會在那里?!”

        他抿住了唇,望著她,似乎要說出一個可怕的事實。她不敢聽,卻又不能不聽,只能看著他慢慢地說:“我在那里……你的母親中槍時,我就在旁邊的車上?!?/p>

        記憶如海,洶涌著灌入腦中,她像是回到了那一刻,她被母親抱著,絕望到了極點,身邊有輛車子,車窗高高地關(guān)著,她看不到里面有沒有人,只能絕望地嚅動嘴唇說:“求你……救救我媽媽……”

        可是直到有路過的人報警,直到他們離開后,那輛車子都紋絲不動。

        原來他在上面,原來他目睹了這一切!

        她承受不住,要往后退,可身后已是絕路:“你為什么在那里?”

        “卉卉……”

        “回答我。”

        “因為我的父親那天有事兒,所以派我去進(jìn)行交易。可惜交易失敗,我?guī)У娜撕蛯Ψ交鹌雌饋砹?,我就在一邊觀戰(zhàn)?!?/p>

        他一口氣說完后,她已經(jīng)呆住,只是看著他,眼底有搖搖欲墜的淚水。許久,久到飛魚游走,星子黯淡,她才輕輕地問:“你父親是誰?”

        “西蒲最大的軍火商人,你將要炸毀的研究所的大老板,我的父親,席勵。我父母在我十四歲時離婚,我從母姓,所以沒人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p>

        席勵是大老板的名字。怪不得大老板對他總帶著近乎縱容的寬宥,怪不得大老板還要關(guān)心他的情感生活……繁卉終于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了什么。手機(jī)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她茫然地接通了,電話那邊,她的上線焦慮地對著她大喊:“你被發(fā)現(xiàn)了!剛剛所有的信號都被屏蔽了!繁卉!計劃失敗!快離開!”

        計劃失敗了?她抬起眼睛,就看到他把信號屏蔽器重新打開,電話那頭再一次響起了一片忙音。他向著她走來,聲音變得冰冷:“卉卉,過來。你們的計劃已經(jīng)徹底失敗了,來我身邊,不要再抵抗了。”

        “既然你知道我是臥底,為什么放任我……”

        “因為我同我父親也有矛盾。”他笑了一下,說,“我需要證明自己的實力,不僅是科研方面……如果我能透過你,將你們派來的人一網(wǎng)打盡,那將是多大的功勞。”

        “所以……你誘惑我?”

        他沉默起來,時光一點一滴流走,繁卉聽到什么東西碎開的聲音,也許是感情,也許是心。

        “是??墒侨绻阍敢猓覀兛梢詮念^開始?!?/p>

        風(fēng)吹過來,吹得回憶瑟瑟發(fā)抖,她站那里,望著他,想要看清他的心??啥嗥婀?,這一瞬間,她似乎忘了他究竟是什么模樣的?;貞浝飶浡鸫箪F,遮蓋住了前塵過往,所有的快樂與痛苦,都落了灰。

        人生如果可以從頭開始,她希望回到最開始的那一刻,她沒有去追貓,只是牽著母親的手乖乖回了家;他坐那輛豪車上,最后面無表情地離開。

        他們永遠(yuǎn)不會認(rèn)識,永遠(yuǎn)不會相愛。她不會經(jīng)歷刻骨銘心,也不會心如死灰。

        多好,多幸福。

        可惜“從頭開始”四個字,永遠(yuǎn)不會成真。

        “我不愿意?!彼α艘幌拢睾笸?。他變了臉色,想要向她撲來,可是太遲了,她已經(jīng)踏空,跌入海中。他的手徒勞地擦過她的衣角,只能聽到她像是嘆息一樣地說,“徐向嶼,我不愿意?!?/p>

        7

        “西蒲的研究所還是被炸毀了。很奇怪,本來自毀程序已經(jīng)被徐向嶼關(guān)閉了,在你落水后卻又被啟動。”

        “我們的人中,除了你,其他都被發(fā)現(xiàn)了。不過研究所毀了,最大的軍工廠也就這么沒了,他們想要重新搭建,最少需要半年時間。因為這件事,徐向嶼被席勵發(fā)配到了西伯利亞,他算是在權(quán)力斗爭中徹底失敗了。小卉,你當(dāng)著他的面跳下礁石,要他以為你死在了海里,實在是妙計……”

        “我知道了?!?/p>

        視頻被掐斷后,繁卉坐在那里,愣怔地看著屏幕,忽然將筆記本電腦重重地甩了出去。

        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四分五裂,室內(nèi)唯一的光芒熄滅了。她坐在那里許久,突然放聲大哭。

        他們的這段感情,太可笑了……

        他們互相欺騙,說是相愛,可是所有的感情都是虛情假意,卻又從這虛假里開出了不祥的艷麗花朵。

        他們彼此愛過的。他將愛掛在嘴邊,她從未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可兩個人的心是一樣的。他們愛著對方,卻又明白,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徐向嶼……”她輕輕地說,聲音那樣小,像是像要被風(fēng)吹走,吹去那個人的身邊,“我愛過你……可我們,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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