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改革是指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以1978年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為起點而進行的社會主義經濟體制、政治體制和文化體制的進步性的根本變革。中國的社會主義改革因為多種因素取得了巨大成功,但這僅僅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第一階段上改革的成功,對此一定要實事求是地評價。一個階段改革的成功,為下一個階段奠定基礎,但是,不代表下一個階段的成功。改革的階段性勝利,是最終獲得改革成功的重要一環(huán),是積累的過程為了獲得最終的中國社會主義改革的成功,需要不懈的深化改革,堅持科學發(fā)展。
關鍵詞:中國改革;中國共產黨;實事求是;和平與發(fā)展
一、改革何為?
改革,顧名思義,是革故鼎新。因為舊的存在已不能滿足人們需要、在舊形式下人們已無法達到自己的目標,于是改革成為必要。因此,要回答“改革何為”問題,就必須明白人們有何目的和需要。
自近代以來,中國社會一直纏繞兩大相關主題,一是強國富民,二是現(xiàn)代化。富民即增進公眾福利,這是人類社會的永恒追求;強國是自人類按國家形式組織以來,必然追求的公共目標,二者都是社會內生的目標。中國“現(xiàn)代化”的動力來自外部,自從鴉片戰(zhàn)爭敲開國門以來,現(xiàn)代化就成為中國無法回避的課題,由不得你要還是不要。在全球化競爭日益劇烈的今天,作為社會競爭力標志的現(xiàn)代化指標,無疑具有更多的正當性和迫切性;現(xiàn)代化成為當今實現(xiàn)民富國強的必由之路。
可見,改革并非為了實現(xiàn)某種道德理想,并非為了實踐某種抽象理念,而是為了實現(xiàn)現(xiàn)實需要、應對現(xiàn)實難題。衡量改革成敗得失的標準,不是看它符不符合某種經典理論,而是看它是否解決了現(xiàn)實問題、是否改善了現(xiàn)狀。由于各國情況不同,由于中國所處國情、所面對問題的特殊性,因此,對中國改革的判斷不能以某種國外的“成功示范”作為標準,而主要只能以現(xiàn)狀的改變情況作為衡量。
二、沒有普世真理和普世道路
自上個世紀末冷戰(zhàn)終結以來,西方歐美模式及其經典理論逐漸成為國際主流,被標榜為普世真理和普世道路。主流理論認為:西方歐美模式是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達到民富國強目標的唯一途徑,后發(fā)展國家包括原社會主義國家的改革,只需也只能照搬這一模式。否則就是誤入歧途,與“世界潮流”、“歷史規(guī)律”相對抗,必然灰飛煙滅。
對于這種說法,中國人并不陌生。確實,由于源出西方的自由民主主義已經致力于將自己包裝成“終結歷史”的普世真理,因此,這種曾經頗具生命力的理論正在重蹈歷史上一切試圖終結歷史的理論之覆轍--被歷史所終結。
就象股市中的“概念”、“故事”一樣,終極理論總是強調自己與以前出現(xiàn)的“不一樣”,強調“這次是真的”。其實,哪有什么不一樣?至少在試圖終結歷史、自以為放之四海而皆準方面,它們是一樣的。正是這種一樣,注定了它們的相同命運。
雖然目前還言之尚早,但所謂普世真理、普世道路的困境已初現(xiàn)端倪。一方面,西方模式在中等發(fā)達程度以下國家試驗的全面失敗,使越來越多人認識到此一模式的成功須依賴于一定的經濟發(fā)展水平和外部條件,它并不能解決后發(fā)展國家最為迫切的發(fā)展問題;另一方面,必須裝模作樣地呆在“普世真理”神龕內的自由民主主義理論,不可避免會越來越僵化和脆弱。
三、改革不能超脫“路徑依賴”
改革是一個由此及彼的過程,“此”是現(xiàn)狀,“彼”是能夠實現(xiàn)富民強國和現(xiàn)代化目標的狀態(tài)。只要承認人類理性的有限性、承認迄今為止所有理論模式都只是人類有限理性對有限經驗的歸納總結、承認中西社會存在巨大差別,那么就必然也會承認,西方經驗及其理論總結,只能為中國改革提供一種參考,并不必然就是中國未來的理想模式。中國改革的目標模式,只能在具體約束條件下、在針對現(xiàn)實問題的反復試錯中磨合而出?!懊^過河”的實用理性,往往被自以為真理在握的理性主義者和理想主義者嘲笑,但是,其實這才是真正對歷史和現(xiàn)實負責的經驗主義態(tài)度。
不但未來的目標模式需要在反復試錯中摸索,即使針對每一階段性目標,也有一個由此及彼過程。在未達到“彼”之前,你還在“此”,此處的規(guī)則、規(guī)律仍然會對你產生作用,你必須順應和顧及,不能動輒魚死網破。這就是改革的路徑依賴。
改革是手段,而非目的,目的是民富國強、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因此,改革必須兼顧社會多重目標,不能不惜代價、不顧一切,這正是改革艱難之所在。改革以民富國強為目的,所以它不能將社會動蕩、國家競爭力大幅衰落作為賭注。在全球化競爭加劇的時代,改革尤其必須以社會穩(wěn)定為前提,在有序的軌道上運行--這些因素,決定了中國改革只能漸進。
四、歷史只是“被決定”之物
蕭功秦先生在天則的演講和討論中,對有政治學者稱其“六次選擇”只是幻覺、不可識別表示不解。其實,這沒有什么可奇怪。對于那些手握自由民主主義普世真理的信徒來說,他們只需要識別民主和專制兩種東西即已足夠。不但歷史可簡化為民主和專制史,未來也只需在此二元選擇中劃勾打叉即可--當然,正確答案早就已經有人提前宣示了,你看,一切多么美好!
這就是自由民主主義在今天的僵化和虛誕。在它那里,歷史和現(xiàn)實都成為某種觀念的演繹。象馬克思的辯證法一樣,在這種觀念的游戲中,它能夠解釋一切,永遠也不必擔心被證偽。但是在現(xiàn)實中,面對實際問題,它除了從理想境界提出批評外,一籌莫展。
蕭先生說,不同時代的政治選擇大體上取決于三個因素:首先是各種內外客觀條件的壓力和制約,包括國內和國際的各種條件的制約;其次是人們對于富強的各種主觀理解,人們的價值觀念很大程度上也影響和支配了他們做出的政治選擇;第三是人們在當時可以借助什么樣的政治資源來形成他們的政治戰(zhàn)略。被蕭先生忽視的是,這三個因素,都是歷史本身所給定的,由不得人們東挑西揀。身在局中,每個人都象球場上的球員,你既不能決定此一刻球在哪里、也沒有專心致志發(fā)揮技術的點球機會;你只能跟著球跑、全力爭奪;運動的“模式”和最后結局,不由你決定,而由全場情勢決定,即由歷史所給定的條件決定。
最近某些美國學者有一種觀點,認為鄧小平改革之所以能夠取得前所未有的成功,是因為市場秩序的擴展,使國際競爭已由炮艦變?yōu)槭袌觯袊辉夙毭鎸α袕姽戏值耐鰢U,可以全心全意搞經濟建設。茅于軾先生似乎也認同這種觀點。
這種觀點合符所謂普世真理的邏輯,但是,就象這些所謂中國問題專家的其它許多觀點一樣,它往往只是從觀念出發(fā)、隔靴搔癢的意淫。且不說南聯(lián)盟、阿富汗、伊拉克的殷鑒不遠,也不說中俄被迫加強軍備的現(xiàn)實,只需稍微設想一下:如果中國還是百年前的中國,它有可能不受欺凌嗎?除了依附于列強,它有可能實現(xiàn)今天這種經濟增長嗎?甚至,只要當今中國不具備戰(zhàn)略性威懾能力,處境也會大不一樣。世界在變化、游戲方式也在變化,但弱肉強食的性質沒有改變。中國今天的有利處境,不是某種普世觀念演繹的結果,而是中國實力積累的體現(xiàn)。
五、歷史中可能的變數(shù)
歷史雖然是被決定的,但其內幕無人能透視,誰也不知道歷史下一刻將走向哪里。人們只能根據(jù)以往經驗推測、借往鑒來。但是,由于歷史中不斷會出現(xiàn)新的作用因素、不斷會改變軌跡,事實上,誰也不能確知明天將會怎樣。所謂“普世”,只是癡人說夢。
不但何種觀念將主導人們行為須由客觀世界對思想的反饋作用決定,某種觀念的激進和溫和,也由社會現(xiàn)狀決定。社會矛xMkn9yFVq9SxVtR6xm5IDmeSEMZEYXiojEBhMAJNAHA=盾越尖銳、積怨越多、結構越剛性,社會的整體思潮必然越趨于激進。如果說面向現(xiàn)代化的改革自十七世紀英國革命以來留下了什么相對固定的經驗的話,那么其中第一條就是:社會思潮溫和時,轉型順利;激進時,必有動蕩發(fā)生,鮮有例外。
因此,為了中國社會轉型的順利實現(xiàn),致力于社會思想的溫和化,應該成為不同觀念導向的知識分子的自覺擔當。但現(xiàn)實情況是,雖然大多數(shù)人都自稱溫和,真正溫和的知識分子在思想界主要陣營并不多見。溫和與否,茅于軾先生是個參照。如果連茅先生的所作所為都不能容忍,那么無論如何也不能被稱為“溫和”。這些人的所謂“溫和”,可能只是他們已經無法再極端而已。如果由這樣的“溫和派”來主導改革進程,改革必然象戊戌變法時一樣,受到“頑固的守舊派與有限支持改革的既得利益者,以及溫和的改革派三者聯(lián)合起來的對抗”。
六、漸進改革的難題和勝算
迄今為止,中國漸進改革的最大難題有兩個,一是蕭功秦先生所說的對權力腐化的制衡問題,二是康曉光先生所說的如何在經濟回落條件下保持政權合法性和社會穩(wěn)定問題。
這兩個問題是中國社會轉型至今,已經被現(xiàn)實進程所提出的問題,需要在改革試錯中得到解決。從目前情況看,雖然在這兩方面都有一些理論工作者在進行探討和設想,但真正被實踐證明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還懸諸闕如。
難題能不能得到解決?從靜態(tài)看,可能失望會大于希望。關鍵因素是隨著社會結構的日益剛性化、外部壓力越來越大、改革即時效益的覆蓋面越來越小,改革可以試錯的空間也越來越小。從歷史經驗看,試錯空間的喪失,意味著成功機會的喪失。
當然,情況還沒有惡化到只能悲觀的程度。未來相對于人類經驗而言,永遠充滿了變數(shù)。歷史上的成功改革往往是由于出現(xiàn)了新的歷史契機,并且被變革者果斷捕捉。從可以設想的角度看,除去技術變革、國際環(huán)境變化等主要只能被動跟進的因素外,中國最可能出現(xiàn)的有利契機還是象鄧小平時代一樣,在內部出現(xiàn)某種機遇,使改革者可以出臺瞬間效益覆蓋面廣泛的政策,從而為改革贏得新的支持,使社會結構獲得新的彈性,改革操作獲得更大的試錯空間、贏得更多時間。
說到底,改革是一場賽跑,只有贏得時間,才可能贏得比賽。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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