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小衣

拾起寂靜的詞語（組詩）

青小衣

風來了

風無聲吹，我注視一群螞蟻

屋檐下有巢穴。更大的風就要到來

更大的，無常的事物，注視我

我動了搬石頭的念頭

風助我力，就像無常的事物搬動高山

召喚雨季，種子長成玉米，大豆

在風中，越來越警覺

手里的細微之物，速度都快得驚人

一些落地的聲音，又輕又刺耳

暮色里

春色漸濃，天空是萬花筒

翅羽嶄新，云朵都紅著臉，木棉花熱愛著

聽懂了風的耳語。安靜的心，在樹下散發(fā)香氣

花朵捧在手心，彎下腰肢

拾起寂靜的詞語，撩起微瀾

腳步聲，再輕一些，細一些，就能飛上樹梢

花裙子羞澀地低垂

植物都擠上枝頭，芭蕉枝葉紛披

小路走向暖暖的炊煙和燈火，老木屋在夕照里

正被一些柔軟的花瓣撫摸

自畫像

磨刀人在打磨一把老刀

滿臉銹跡，刀刃上，只剩下半寸鋒利

這把曾經(jīng)嶄新的刀，出鞘那一年

帶著很多奢望，曾想一刀打下個太平盛世

刀在石頭上發(fā)出快樂的尖叫

水從手指滴下來，舔著剛磨出來的新刃

磨刀人始終沉著臉，額頭掛著汗珠子

只把渾身的力使在雙臂上

鋒刃廢過幾次之后，刀身越磨越薄

低頭磨刀的人，一輩子也沒有砍斫的機會

那些刀客，懷揣絕世刀譜，刀法出神入化

最后都退出江湖，隱身而居了

我神情恍惚，有時是那個磨刀人

有時是那把刀，有時是那塊磨刀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