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威 陳祖建 藍婉仁

(福建農(nóng)林大學園林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2)

閩東傳統(tǒng)民居平面布局形式研究

劉 威 陳祖建 藍婉仁

(福建農(nóng)林大學園林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2)

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以間為基本元素組成建筑單體，多座建筑單體圍繞中心空間構成天井院落，再通過多個單元(建筑單體或天井院落)縱向或橫向擴展形成宅院組群。研究從類型學的角度出發(fā)，以收集、調查的大量民居實例為依據(jù)，將閩東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形式歸納為三類基本元素、兩類單元形式和多類組合形式。

閩東；傳統(tǒng)民居；平面布局；單元式；組合式

0 引言

廣義的閩東泛指福建東部沿海地區(qū)，包括寧德轄區(qū)和省會城市福州兩地，歷來一直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富饒的土地資源。而在長期的歷史演進過程中，該地區(qū)復雜的地理氣候環(huán)境，豐沛的建筑材料資源和多元化的人文環(huán)境，逐漸孕育出了豐富獨特的平面布局形式。本文通過大量的調查研究，將閩東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形式歸納為單元形式和組合形式。

1 民居平面的基本元素

《中國建筑史》曾提到“間”的概念：以立柱四根，上施梁枋，牽制成為一“間”，四柱間之位置稱“間”[1]。但在民居建筑中，真正具有相對完整的功能和形態(tài)意義的構成平面的最小單位稱為“房間”。一個“房間”可以是一間，也可以由多間組成。它根據(jù)規(guī)模、形態(tài)和功能的差異可分為“廳堂”和“住房”兩類。而除了作為室內(nèi)實體空間的房間，閩東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還離不開作為過渡空間或虛空間的天井。這3類基本元素都不能單獨存在，只有當它們相互組合時才能體現(xiàn)一定的功能意義，如表1所示。

(1)廳堂：位于民居的中軸線上，是家庭議事會客、敬神祭祖和舉辦婚喪禮儀的場所。一般，在小型民居中，只有一至兩進廳堂，而在大型宅院中，則有三進或三進以上廳堂。按位置和功能可分為下廳(門廳)、正廳(大廳)、后廳(二落廳堂)、頂廳(三落廳堂)以及兩側的側廳、花廳等。其中，正廳是民居中規(guī)模最大、最高敞、裝飾最多的空間，在等級上居于首位。閩東民居的廳堂多呈狹長形，面闊與進深的比例約為4∶7，且在平面和空間上，一般會被屏門隔斷為前后兩廳。屏門位于廳堂的中后部，有2根或4根屏柱。平時出入前后廳，是通過屏門兩側的小門進出，如圖1所示。

(2)住房：對稱分布在中軸線兩側，規(guī)模小于廳堂，多作為家庭成員的臥室、書房和起居室等。其分配嚴格依據(jù)尊卑之禮和長幼之序進行，按位置和功能可分為正房、廂房、門房、護厝房。其中，正房朝向與整個民居朝向相同，和縱向軸線平行，其面積規(guī)模較大；廂房、護厝房則面向縱向軸線，規(guī)模要小于正房；門房則與民居朝向相反，面對正房方向。針對人口較多的家庭，民居的住房還會通過灰板壁或木墻隔斷成2～3間。

(3)天井：是由廳堂、住房等實體空間或其與圍廊、院墻圍合而形成的內(nèi)部開敞空間，具有通風、采光、排水等功能。天井中一般會設置花臺，擺放一些花盆、盆景等花草植被。較大的天井甚至還可以進行晾曬活動，滿足農(nóng)事生產(chǎn)需要。按其所處位置可分為前天井、后天井、側天井等。其中，位于中軸線上的前、后天井一般面闊大于進深，呈橫長方形，且前天井要大于后天井。而由護厝房圍成的側天井則多為狹長形，即其面闊遠小于進深，如圖2所示。

表1 民居平面的基本元素

圖2 羅源太史第天井

2 閩東民居平面的單元形式

2.1 排屋單元式

排屋單元式由若干房間沿面寬橫向或縱向毗連排列而成，其平面形式多呈長條形。它又可分為“有堂式”和“無堂式”兩類，如表2所示。

表2 閩東傳統(tǒng)民居排屋單元式

圖3 福鼎孫店古民居門房

圖4 長樂九頭馬民居撇舍

2.1.1有堂式

有堂式指呈線型排列的排屋單元符合堂室之制，有“廳堂”和“住房”之分，且以廳堂為中心，住房在廳堂兩側對稱擴展，從而形成的一種平面形式。其包括“一明兩暗”基本模式及其衍化形式。

(1)一明兩暗式

該單元為三開間，進深五架至七架，明間為開敞或半開敞的廳堂，其中后部一般有屏門隔斷，兩側次間為封閉的住房，是民居中最基本的類型。其既可以單獨形成民居平面，也可以構成宅院中的主厝、書院、門房等。

(2)單排(有堂)式

該單元為一明兩暗式的衍化形式，即出于實際使用需求的考慮，而突破三開間的限制，形成五開間、七開間，甚至九開間，而進深只有一間。整體形式仍然以明間即廳堂為軸線，兩側住房對稱毗連排列。這種形式可以單獨形成民居平面，但一般分布在較為落后的山區(qū)；也可以構成大型宅院中的主厝、門房、后樓、護厝等。

(3)并排(有堂)式

該單元與單排式類似，仍以廳堂為軸線，兩側住房對稱排布。但由于進深較大，平面會在進深方向被分隔，即中間的廳堂由屏門隔斷，而兩側的住房則被灰板壁或木墻分隔成前后兩個部分。閩東傳統(tǒng)民居主厝部分的進深通常較大，因此這種形式在當?shù)氐倪\用較為常見。

2.1.2無堂式

無堂式指呈線型排列的排屋單元中沒有廳堂，完全由住房毗連重復排列而形成的一種平面形式。各個房間的形式、規(guī)模、等級一般相同，排屋的開間數(shù)根據(jù)實際需求而定，可以是奇數(shù)或偶數(shù)。該單元形式也有單排和并排之分，通?？v向排列在天井或主座的兩側或單側，作為廂房(撇舍)、護厝等非重要建筑出現(xiàn)。而除了比較規(guī)整的矩形形式外,還會出現(xiàn)其他變體形式，如“∩”形。

2.2 院落單元式

閩東民居中的院落單元式主要是指天井院落式，即以天井為幾何中心，圍繞天井在軸線上布置正房(主厝)、門房或門廊，在兩側布置廂房(撇舍、書院)或環(huán)廊的合院模式[2]。天井院落式又包括堂廡型和堂廂型，二者的區(qū)別主要體現(xiàn)在廡的前檐在正屋的山墻之外，而廂房的后檐墻則位于正屋的兩山墻之內(nèi)，閩東地區(qū)的民居主要為堂廂型。當?shù)氐奶炀郝涫矫窬臃植挤浅V泛，小到只有單落的院落式民居，大到由各種形式的院落單元組合成的院落組群。天井院落單元是閩東中、大型民居組群的基本單元。閩東地區(qū)傳統(tǒng)民居的院落單元形式主要可歸納為4種基本形式及多種變體形式，如表3所示。

表3 閩東傳統(tǒng)民居院落單元式

圖5 福州游宅主院落 圖6 閩清東城厝主院落

圖7 馬尾王有樹故居中軸一進院落 圖8 福州某民居二進院落(注：圖7改繪自阮章魁《福州民居營建技術》)

圖9 鄭氏宅院主座二進院落

圖10 福鼎翠郊大厝中軸院落 圖11 冰心故居主院落

(1)四合院

這種布局形式常見于閩東傳統(tǒng)民居，尤其在當?shù)氐亩噙M式或連院式等大型民居中。它是由正房(主厝)、門房和兩側的廂房(撇舍、書院)圍合組成的一種四合型天井院落。其正房即主厝，一般為三開間及以上的有堂式排屋單元；兩側的廂房即撇舍(無廳堂)或書院(有廳堂)，一般為縱向排列的排屋單元；而門房的形式則與主厝基本相同，一般位于兩廂房的山面之外；宅院中天井的面闊一般大于主厝明間的寬度而小于明間和兩側次間共三間的寬度，進深則視廂房的間數(shù)而定，但一般小于面闊。除了這種只有一個中央天井的四合院單元形式外，閩東地區(qū)還常見設置了多個小天井的四合院單元變體形式。這主要是因為民居多聚居成片，出于防火考慮，一些院落單元會被四面院墻圍合分隔，此時，主厝和廂房與其后面院墻之間還可能各布置一個狹長的小天井，以滿足排水、采光、通風等需求。

(2)三合院

三合院在閩東也較為多見，其布局形式與四合院類似，但門房改為門廊或門墻。受當時建筑等級制度的限制，三合院單元的正房(主厝)一般為三開間，且只有一個天井。對于一些富裕的、人口較多的家族而言，三開間的主厝已不足以滿足其需求，所以營建五開間、七開間甚至九開間的主厝。為了避免逾制，屋主會取巧采用明三暗五或明三暗七的格局，使明面上符合三開間的布局，而實際上就是在主厝明間或次間縫架的延伸部分做墻廊或隔墻，隱藏梢間和盡間[3]。此時，較大的天井也被分隔成3部分，整體形成“中天井帶兩旁院式”的布局。三合院單元除了可以將入口設置在正房對面的門墻上外，還可以將入口設在東側的廂房處，而在原先的門墻處設置較為講究的照壁，如霞浦半月里31號民居。

(3)二合院

此類院落在閩東傳統(tǒng)民居中較少單獨使用，一般是以民居組群中的院落單元而存在。《中國民居建筑》中將兩側以檐廊代替廂房，即“兩個方向為單體建筑和另兩個方向由院墻或圍廊圍合而構成”定義為二合院[4]。閩東地區(qū)的二合院單元形式主要是在中軸線上布置主厝和門房，而兩廂的位置由兩廊或院墻代替。在這種單元中也會出現(xiàn)與三合院中類似的變體形式，即天井被兩條墻廊分隔成3部分，形成“中天井帶兩旁院式”的布局。

(4)一合院

由一面主厝和其它三面的圍廊或院墻圍合構成的院落，此類布局形式很少單獨使用。閩東地區(qū)的一合院單元，一般出現(xiàn)在民居組群的第一落，主要為三面環(huán)廊式一合院。這種院落形式的天井較大，能帶來寬闊的視野和充足的光線。

3 民居平面的組合形式

閩東地區(qū)的中、大型民居都是由基本單元進一步拓展組合形成，其組合形式包括排屋單元組合式，天井院落組合式以及二者共同組合形成的復合式。其組合模式主要為縱向組合模式、橫向組合模式和縱橫組合模式。

3.1 排屋單元組合式

閩東地區(qū)的排屋單元組合，主要為有堂式單元的橫向組合，以及有堂式單元和無堂式單元的縱橫組合，如表4所示。

表4 閩東傳統(tǒng)民居排屋單元組合式

(1)有堂式單元橫向組合式

這種組合形式一般是由一明兩暗式單元沿橫向即面闊方向重復毗鄰排列形成的，沒有天井空間，且進深也較短。一般分布在街道或巷道兩邊，如長樂琴江滿族村；也有存在于大型民居的護厝之中，如平潭詹功顯民居等。

(2)有堂式和無堂式單元縱橫組合式

此種組合形式主要是指在并排無堂式單元的兩端各布置一個朝外的一明兩暗式單元。一般出現(xiàn)在中、大型宅院的護厝之中，如永泰盧洋村下坂厝兩側的護厝，閩清宏琳厝二進左右內(nèi)護厝等。

3.2 天井院落組合式

閩東地區(qū)的天井院落組合形式又可分為縱向多進式、橫向聯(lián)院式和縱橫組合式，如表5所示。

(1)縱向多進式

縱向多進式是由多個天井院落單元沿著縱深軸線前后串聯(lián)組合而成。一般是前一個院落的主厝直接與后一個院落的天井、廂房和主厝圍合形成一個天井院落，隨著院落的逐次順增，形成縱向多進天井式大厝。因其面闊較小、進深較大而多建置在人口密集的城鎮(zhèn)之地，如三坊七巷黃朱園里一號民居為兩進院落。閩東的天井院落組合式民居以縱向發(fā)展為主，大多數(shù)大厝為二落或三落，較少有超過四落的，規(guī)模更大的厝就會向兩邊橫向發(fā)展。

表5 閩東傳統(tǒng)民居天井院落組合式

(2)橫向聯(lián)院式

橫向聯(lián)院式是由天井院落單元橫向重復毗鄰排列構成的。受家族制度和地形的影響，一些大型家庭會采用這種形式，如福鼎市西昆村67號民居就是由3個院落并列組成。

(3)縱橫組合式

縱橫組合式是由多個縱向多進天井式大厝橫向毗鄰排列而成，平面較規(guī)整，其中每個大厝皆為一個獨立的家庭，但又都隸屬于一個大家族。閩東地區(qū)的家族制度極為盛行，因此這種組合形式的大型民居在當?shù)剌^為常見，如閩侯水西林建筑群是由6座多進式大厝并列組成，長樂九頭馬古民居是由五列大厝并列組成，福鼎白琳鎮(zhèn)翠郊大厝為五路三落大厝等，如圖12～圖13所示。

圖12 長樂九頭馬古民居

圖13 福鼎白琳鎮(zhèn)翠郊大厝

3.3 復合式

這種平面形式是以一組或多組縱向多進天井式大厝為主院作為主要居住空間，而在其單側或左右兩側各布置一至兩座縱向排屋即跨院(護厝)，以滿足教育、休閑、會客、勞作等功能需求。其具體復合形式包括單側單跨院、單側兩跨院、兩側兩跨院、兩側三跨院和兩側四跨院，較少有單側超過3個跨院的，如表6所示。閩東地區(qū)的中、大型民居一般為復合式，如福州三坊七巷沈葆楨故居是由主院及其東側一大一小兩個跨院組成，永泰嵩口鎮(zhèn)下坂厝是由主院及兩側的跨院組成等。

表6 閩東傳統(tǒng)民居復合式

4 結語

閩東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是適應當?shù)氐乩須夂颦h(huán)境的結果，是民族風俗及生活習性的直接反映。在經(jīng)過深入調查研究后，將閩東傳統(tǒng)民居的平面布局形式歸納為3類基本元素(廳堂、住房、天井)、兩類單元形式(排屋單元式、天井院落式)和多類組合形式，以期利用這些布局形式，及形式所包含的生態(tài)理念和建筑智慧，對今后城鄉(xiāng)規(guī)劃和傳統(tǒng)民居的保護發(fā)展工作提供些許有價值的參考意見。

[1] 梁思成.中國建筑史[M].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2005.

[2] 戴志堅.福建民居[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9.

[3] 阮章魁.福州民居營建技術[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16.

[4] 陸元鼎,楊谷生.中國民居建筑[M].廣州：華南理工大學出版社，2004.

StudyontheplanelayoutformsoftraditionaldwellingsinMindong

LIUWeiCHENZujianLANWanren

(College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Fujian Agriculture and Forestry University,Fuzhou 350002)

The room is used as a basic element to form architectural monomer in the plane layout in the traditional dwellings.The central space is surrounded by multiple architectural monomers to form patio courtyard,and multiple units (architectural monomers or patio courtyards) are expanded vertically or horizontally to form the house group.Based on the typology,After collecting the investigation a large number of residential examples,The plane layout of traditional dwellings in Mindong are induced as three basic elements,two types of units and many types of combinations.

Mindong; Traditional dwellings; Plane layout; Unit type; Combined type

劉威(1990.10- )，男。

陳祖建，男，教授。

E-mail:837013593@qq.com

2017-09-08

TU241.5

A

1004-6135(2017)12-004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