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沖
找到出口,就不用在變幻斑駁的光影中,浸泡模糊的傷疤……
——題記
夜,在林立的高樓間,紛雜的霓虹旋轉跳躍著。沒有理由,也沒有頭緒,你喜歡把自己隱匿、淹沒在這光怪陸離中——因為找不到出口,于是便別無選擇……
最初的最初,你的內心世界,是那樣簡單——沒有各種冠冕堂皇的托辭;亦沒有紛繁復雜的思慮。你很喜歡光亮,喜歡田埂上汩汩淌下的月華,也喜歡稻穗上濃郁粘稠的星光。夏夜的你,或倚靠著靜默的槐樹,癡癡地望著高空那深青色的綢緞出神;或仰臥在清香的麥田中,細數(shù)著山澗滑落的聲聲脆響。那時的你,沒有顧忌,又是如此愜意……
不知自何時起,你倒更是樂得給自己戴上一個雕飾華麗的面具。起初,你不過是想將自己的氣質雕琢得更符合他人的審美標準:你嘗試著沉穩(wěn),嘗試著優(yōu)雅,嘗試著精心挑選符合角度的微笑,嘗試著仔細計量時機的卑微或驕傲。你仍舊喜歡光亮,但你仿佛更喜歡在只為你一人閃爍的聚光燈或是隨意便可折射出任何奢侈光芒的水晶燈下來回穿梭。你試圖用你那滿含笑意的瞳孔捕捉每個人的言行,然后封存起來——期待著未來的一天,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把玩他們臉上不可思議的驚恐和些許懊悔的慍色。你開始變得喜好奢華,虛偽可怖,令人再難以接近……
到了后來,你變得更加令人生畏,你的眉梢、眼眥、嘴角依舊以美好的弧度彎曲著——但那也只能稱作彎曲,是不可謂之以“笑”的。你永遠保持著一副看似溫柔大方的笑容,但那也僅是笑容而已。你有多久沒看到月光了,沒看到星光了?你有多久沒嗅到稻香了,沒嗅到花香了?你又有多久沒聽到山泉潺潺、鳥鳴嚶嚶了?現(xiàn)在的你,失明了、失聰了——面具,也再難摘下……
你累了,倦了,也乏了。你說你找不到自己了,找不到溫熱的呼吸了,找不到跳動的脈搏了,找不到清澈的雙眸了,找不到干凈的嗓音了,更找不到那個曾經(jīng)簡單純真的內心世界了。其實,你可以找到它們的——在一扇門之后。你愿意回去嗎?那扇門一直虛掩著,它在等你,等你從那里出去。你,愿意從這個出口,回到過去嗎?
不出所料的,又稍帶意外的,你給了我否定的回答。你早已習慣,再難以改變……
其實,你本可以的,那個出口的外面,有你想要找尋的一切。我想,可能是由于那里的陽光太明媚,你把自己深埋,早已不習慣明艷、活潑的美麗;也可能是因為那里的月光太寧靜,你把自己精心包裝,早已不習慣纖細溫婉,素雅沉靜;或者,是因為那里的星光太可愛,你失去了表情,再也讀不懂發(fā)自內心的、燦爛的笑容……
你本可以的,你本可以回來的,回到每一個輕快明麗的初春早晨,遇見如詩如畫的沉思冥想;回到每一個似曾相識的盛夏夜晚,拾起稚嫩可愛的純真情愫……
你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在淚水中染濕燦爛的霓虹,殊不知“狐眠敗砌,兔走荒臺,盡是當年歌舞之地;露冷黃花,煙迷衰草,悉屬舊時爭戰(zhàn)之場”。
是時候給自己找一個出口了,洗盡鉛華,“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當你找到出口,便不用在一片姹紫嫣紅中,遮掩傷疤……
夜,紛雜的霓虹依舊不知疲倦地在高樓間來回穿梭。你,沒有選擇從出口離開,而是空留浮華在原處,斯人獨憔悴……
(作者系河南大學附屬中學高三學生)(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