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宇
燃燒不熄的火焰
李風宇
在《雨花》供職的日子恰似短暫的春秋,掐頭去尾,不足四年,轉(zhuǎn)眼從編輯又成為《雨花》的讀者和擁躉。倘不適時地作一點回憶和紀念,過不了多少日子,腦海里的記憶便如同被大水洗過一般,留存不下多少痕跡。應雜志社一再邀約,回憶舊事一則。
事在前年將近歲末的中午時分,編輯部召開編務例會,言及年成不錯,雨催花發(fā),刊出的文章未及年底,已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華文學選刊》《散文選刊》《大學語文》等選載了近五十篇,不枉了一年的辛苦。門扇作響,一位身材頎長的先生猶豫著走進編輯部,見在開會,這位衣著得體的先生,出于禮貌,欲言又止。編輯部的同事接待并詢問了大概情況。得知這位先生是河南濮陽人,名字叫王新世,數(shù)十年來四處漂泊,與蕓蕓眾生無異,年復一年,以打工為生。王先生是一位《雨花》雜志的熱心讀者,近年來在讀者俱樂部或是其他渠道,經(jīng)常閱讀《雨花》雜志,并被其中不少作品打動。不久前,這只漂流瓶歷盡艱辛,備嘗甘苦,漂泊到了南京,并且在雙龍大道附近謀到了一份工作,工作崗位是搓澡工,月薪大約為一千多元。王先生言詞坦然,不卑不亢,并不因為剛剛從霧氣蒸騰的浴室來到窗明幾凈的文學殿堂而感到拘束。簡·愛的那句名言立刻在編輯部同事腦海里蹦了出來——你們腦子里有的,我樣樣都有!困窘之際還心系文學,甘之如飴。人的尊嚴,文學的尊嚴在王先生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編輯部的同事們不由自主地同時起身,向這位熱愛文學的讀者致敬!
在交談中得知,王先生是利用中午短暫的休息時間,輾轉(zhuǎn)尋覓,才找到《雨花》雜志社的。隨著城市化進程的發(fā)展,南京儼然已是大都市,高樓林立,街道縱橫?!队昊ā冯s志編輯部地處城西一隅,一位外地人在百轉(zhuǎn)千回的城市中要想找到她,確非易事。
尤其讓我們感動的是:當雜志社想將刊物無償贈送給他時,疲態(tài)未消的王先生婉轉(zhuǎn)地拒絕了,堅持付款購買了最近幾期《雨花》雜志。望著王先生匆匆離去的背影,編輯部的同事們相視無言,不知道這只漂流瓶又將漂向何方?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面對潮起浪伏的文學世界,種種擔心皆有,王新世們是不會也沒有功夫杞人憂天的,生命之樹常綠,文學之火當然也會生生不熄。要擔心的倒是我們自己,在喧囂紛擾的社會中,我們的心靈是否已經(jīng)銹蝕或者日趨麻木?佛家云:在最寒冷處生一簇火,在最黑暗中點一盞燈。這是心懷善念,力所能及的人都應當做的事情。其實,好多時候要想做到這一點并不困難,就《雨花》雜志而言,如果沒有了讀者,豈不是成了一片日漸枯黃的樹葉,還有什么生存下去的價值?正是王先生這些熱心的文學愛好者,或者說是心懷大善的施舍者,給了我們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勇氣和動力。
王新世揮手離去了,但是他的身影牢牢地留在編輯部每一位編輯的腦海里。編務例會的議題更加明確了——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們將呈交出什么樣的答卷來回饋這些可愛的讀者?哈姆雷特喊道:生存還是毀滅?與王先生一樣,我們也會堅秉“窮且益堅,不墜青云之志”的果決之念,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即便是在落日的余暉中,也會將目光投向點灑著金色彩霞的群山,滿懷榮譽感和感恩之心融化在明滅的霞光中。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云彩。
舊事重提,實在是因為心有感慨,并借此向王新世先生以及訂閱和閱讀《雨花》雜志的朋友們,送上深深的祝福,因為他們是《雨花》雜志真正的朋友和呵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