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弗雷德里克·巴克曼

①

愛莎七歲，很快就八歲了。大人們總說她“太老成”。愛莎知道這不過是“小小年紀卻如此煩人”的另一種說法，只因為愛莎這個七歲小孩沒有像學校里其他七歲小孩那么白癡。也因此愛莎除了外婆沒有任何朋友。因為外婆說，最優(yōu)秀的人總是與眾不同的。

外婆以前是位醫(yī)生，得過獎，有記者報道過她奔赴世界上那些最可怕的地方，她在世界各地救人性命，對抗邪惡，就像超級英雄一樣。

但某天，某人覺得她太老，不能救人了。外婆說這個“某人”叫“社會”。于是，現(xiàn)在外婆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家招惹愛莎的媽媽。但也許今天例外?，F(xiàn)在是凌晨一點半，愛莎非常困，真的很想回床上睡覺。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外婆爬動物園的柵欄，她們被警察帶到了警局。

②

愛莎環(huán)顧這個長方形小房間，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嘴張得很大，像是要把自己的頭給吞進去。“我告訴過你，別去爬圍墻?！彼吙词直磉吂緡?。外婆沒有回答。愛莎摘下她的圍巾，放在膝蓋上。

“我說，我叫你別去爬圍墻！”“拜托！那就是排小小的柵欄好嗎！”外婆輕松地說，“別大驚小怪的?！?/p>

“你別沖我說‘拜托！爬動物園圍墻的是你！”

“別煩了，你說話的口氣和你媽一樣。你沒聽過那個故事嗎？有個女孩想太多，然后就爆炸了?！?/p>

③

一名警察拖著步子走進房間，看上去疲憊不堪。

“你闖進了一家動物園?！?/p>

“那就是排小小的柵欄……”

“入室盜竊罪可沒有‘小小這一說?！?/p>

外婆聳了聳肩，在桌子上方一擺手，似乎是覺得他們?yōu)檫@個爭執(zhí)太久了。警察不發(fā)一言站起身，走出房間，關(guān)上了身后的門。

④

最終，另一名女警官走進了房間，問了幾句話后，她們就被允許回家了。

在人行道邊等媽媽時，愛莎用手指撥弄著圍巾上的破口子。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沒有成功。

“哦，行了，你媽媽能補好的。”外婆努力表現(xiàn)出歡快的樣子。

愛莎點點頭，手指再次滑過圍巾。它不是在外婆爬圍墻時被扯壞的，而是在學校里被三個高年級的女孩拉扯壞的。

“外婆，我知道你今晚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忘記白天在學校發(fā)生的事?！?/p>

外婆踢著路面上的碎石，清了清喉嚨?！拔也幌Ｍ阋驗閲淼氖掠涀〗裉欤共蝗缫驗橥馄抨J進一家動物園而記住今天這個日子……”

“謝謝?！睈凵瘜㈩^靠在她的手臂上。

外婆只是點點頭，用她們的秘密語言輕聲說著：“我們是密阿瑪斯的騎士，我們必須盡到自己的責任。”

梨花若雪摘自《風流一代·經(jīng)典文摘》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