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偉

天山敘事曲

李亞偉

他要去渡塔里木河

要長相沒長相

不要才華又有那么一點

一個軟弱的人，背著糧袋騎馬過天山

沒有理由

也沒有命數

如此沒用的人

背著什么也無濟于事

因為如果是流沙

它會自己走，張著小嘴吹風

會抬頭游過黃黃的騰格里

因為如果是數字

它會和邂逅有關

小小的嘴唇會對著牧區(qū)搶先讀出O

一個靠軟弱遠行的人，他要流淌

水會來幫他

蛇會來幫他

一個過時的人，他要動腦筋

一夜行走就會走到信中

如此軟弱的人

河水都比他硬

這樣的人內心甜蜜，長著高個

我們在城里碰到

這樣的人，常常是熟悉的朋友

常常是女孩的哥哥

這樣的人只有去渡塔里木河

戴著草帽，所有的省份都不要他

這樣的人去當兵不會朝外國射擊

這樣的人去做客會把主人送走，自己留下來

戴著草帽，粗通文墨

在上游寫信，或者在下游的磨坊里碾米

用陽光催促事物朝壞處發(fā)展

無情無義

看著女子繡花邊

心就比絲線還狠

塔里木河正在上漲

淹沒了沿岸的小個兒

而那軟弱的人，在氈房里碰完了運氣

白天如同牧民的兒子

晚上如同篡位的叔叔

膽兒比太監(jiān)的那個還小，信心又不足

放出去的牧群一次也沒收回來

這樣的人，我碰到過

在城里很有文化，你還未揍他

臉就嚇白，心跳好幾天

這樣的人翻過了天山

像是一心要為葡萄干而死，我管不了他

他純粹不需要自己，只想利用自己渡河

紅花在天山里開了又開

他又騎了一匹含情脈脈的馬

這樣的人，正是我的兄弟

渡河之前總來到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