蔭柳蘇

好多事情沒必要聲張[組詩]

蔭柳蘇

窗紙如墻

非夯實的泥土

也不是磚石壘砌

作為一只蜜蜂

我，和外面的世界

就隔著一扇窗紙

一直沒能力

穿窗而過

活在父親的底墊中

家鄉(xiāng)，遇到幾位老人

緊握我的手，用同樣的口吻問道

“你是老劉的兒子？”我能感受出來

這是一種愛屋及烏式的問候

“你父親是一個公認(rèn)的好人啊！”夸贊的

依然是我的父親。這句里，我僅僅是個兒子

這么多年，還活在父親的底墊①中

無形的綠蔭下，感慨、愧對交集

習(xí)慣于表面生存，接受了冰涼

從未焐得一株老樹年輪深處的余熱

我大夢初醒，也生出惶恐

自己應(yīng)該趕緊做點什么

注：底墊，家鄉(xiāng)土話，接近于基礎(chǔ)、底子的意思。

享受

這些是必須的

一面土炕，熱烘烘的感覺

一張短腿八仙桌，一壺濃茶

沒有人在一旁陪著說話

靜謐時刻，真還不多

日子里，最珍貴的被我遺棄已久

重來一次。平心靜氣中

給自己作回主

生命的源頭并不遙遠

幾位最愛我的人，對著我微笑

窗外望去，天空藍得出奇

草木無語，只有幾聲鳥鳴

沒理由陳述。指三道四

更是不孝。照亮前路的燈盞

在老輩手中，被母親的一句話刺痛

“哪兒悄悄來，哪兒悄悄去”

底氣一旦散盡，會是什么結(jié)局

在豪言壯語腳下

寄望一勞永逸過多的空間

出乎意料的情況，屢屢發(fā)生

硬邦邦的漢子淪為可憐蟲模樣

跟原來的設(shè)計，大相徑庭

底氣散盡，再不會昂首挺胸

屬于氣概的時代，畫上句號

膽怯，源于與棉花沾親

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

舉目都是難以逾越的門檻

與眾多的事物對視

1

一朵花凋零的速度

將賞花的眼光

遺棄在一步之外

2

握在手心的鑰匙生銹

鎖頭無法打開

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開鎖

而是如何消銹

3

錯過太陽

釀成終身大憾

沒想到，轉(zhuǎn)身

又錯過云朵

4

泥牛入海之后

杳無音信

一些事物的結(jié)局

始終沒出預(yù)料

5

見怪，是因為見得少

遭遇得多了，自然

就見怪不怪

被冷落的人和事

你被擠在角落。多像時下

文學(xué)雜志上的詩歌

沒有你，似乎說不下去

于是，一只冷板凳就成了位子

在不為人注目的日程里

看去，你是一種存在

與走紅走運受熱捧者相比

你只能操控自己的胳膊和腿

背陰的墻下，苔蘚

呈勉勉強強的綠

遠離陽光

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一晚上最好醒來幾次

“生存，就是在薄冰上不斷走動”

受其啟發(fā)，我主張，睡在夢境表層

這樣，便于掙脫幽邃的羈絆

對付料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

睡夢沉酣，是享受，是自由

可任性的結(jié)果，往往讓人四肢麻木

手腳不靈，惺忪中不能盡快恢復(fù)冷靜

變數(shù)沒有規(guī)律，“一旦”詭秘

又具不可排除性。生命何其弱小

透明多好，我們捍衛(wèi)著心臟

小心翼翼地生活。因此

一晚上最好醒來幾次

影響睡眠質(zhì)量事小。重要的是

或多或少掌握一些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