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 瓊
(河南大學 文學院, 河南 開封 475001)
《莊子》中“畸人”形象論略
潘 瓊
(河南大學 文學院, 河南 開封 475001)
《莊子》中塑造了許多與世俗不同卻順乎天道自然的“畸人”形象。 已有研究多認為《莊子》中塑造的“畸人”唯右?guī)煛?支離疏等11人。 事實上《莊子》中塑造的“畸人”還應包括師曠、 捧心而顰其里的丑人、 逆旅主人之惡妻、 接輿、 盜跖諸人。 《莊子》塑造此類人物與當時社會狀況密切相關, 是作者對混亂現(xiàn)實的深刻體認, 亦是作者在隨時可能招致殺身之禍的生存環(huán)境中借以闡釋自己思想的重要手段, 體現(xiàn)了“順乎自然, 安時處順”和“無用之用”的哲學意蘊以及“足性即美”和“貴真貴自然”的美學意蘊。
《莊子》; “畸人”形象; 哲學意蘊; 美學意蘊
莊子是先秦諸子中不得不提的人物。 在先秦諸子散文中表現(xiàn)出其主要思想的《莊子》一書占有重要地位。 在此書中莊子用一個個想象奇特的寓言故事向我們闡釋著他的思想, 同時塑造了許多生動逼真的人物形象, 其中最耐人尋味的是其塑造的“畸人”形象。
莊子筆下的“畸人”到底為何意?在《大宗師》中他借孔子之口給出了答案:
子貢曰:“敢問畸人?!痹唬骸盎苏撸?畸于人而侔于天。”[1]1
郭象注云:“問向之所謂方外而不耦于俗者, 又安在也?!背尚⑹柙疲骸盎?, 不耦之名也。 修行無有, 而疏外形體, 乖異人倫, 不耦于俗。”“侔者, 等也, 同也。 夫不修仁義, 不耦于物, 而率其本性者, 與自然之理同也?!标懙旅鳌督?jīng)典釋文》引司馬彪言曰:“畸, 不耦也?!薄百?, 等也?!币庵^“畸人”是與世俗不同的“異人”, 異于普通人卻能順乎天道自然。 可見, 僅將《莊子》中的“畸人”理解為殘疾人是不符合莊子本意的, 還應包括不同于常人的很多方面, 總體來說, 可分為外在形體存在殘缺美丑的殘疾人和內(nèi)心反抗世俗秩序的狂人瘋子兩類。
外在形體存在殘缺、 美丑的殘疾人是指外貌上不符合世俗的審美標準, 他們或天生殘疾, 如右?guī)熀椭щx疏; 或天生貌丑, 如哀駘它; 或后天遭刑致殘, 如王駘、 申徒嘉和叔山無趾; 或后天生病至貌寢, 如子輿。 但無論殘疾亦或貌寢, 是先天還是后天, 這些形象都是“畸于人”, 不符合世俗的審美標準。 內(nèi)心反抗世俗秩序的狂人瘋子是指言語行為不符合世俗的標準, 如盜跖竟大罵孔子為“盜丘”[3]。
莊子塑造眾多“畸人”形象來闡釋其思想的原因有二。 首先, 莊子塑造外在形體存在殘缺、 美丑的殘疾人是社會狀況所致。 莊子生活的時代是一個動蕩的時代, 殘酷的戰(zhàn)爭、 血腥的屠殺以及統(tǒng)治者的剝削與掠奪, 使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所謂“宋國之深, 非直九重之淵也; 宋王之猛, 非直驪龍也”。 在這樣的社會狀況中“殊死者相枕也, 桁楊者相推也, 形戮者相望也”。 人民極易遭受酷刑而致身殘, 如王駘、 申徒嘉和叔山無趾都是兀者, 即遭受刖足之刑的人。 一句“方今之世, 僅免刑焉”道出當時遭受酷刑之人的眾多, 因此莊子選取當時常見的兀者形象來闡釋自己的思想也在情理之中。
莊子選擇內(nèi)心反抗世俗秩序的狂人瘋子作為闡釋其思想的另一類“畸人”形象亦為社會狀況所致。 正是因為處在混亂的社會中, 稍有差池就可能身首異處, 所以即使敢于直言上層惡行的莊子也只能虛擬接輿給出:“來世不可待, 往世不可追”的斷言, 借盜跖之名將儒家宗師孔丘斥為“盜丘”, 將歷代圣賢帝王唾罵為竊國大盜。 常人眼中的狂人瘋子正是其反對他派思想、 反抗既定秩序的代表, 如此, 即使招來橫禍他們也能用“非吾罪也, 人之罪也”尋求自保。
其次, 莊子塑造“畸人”形象來源于他對人之“德”和人之“形”的分辨。 《逍遙游》中, 莊子借連叔之口說道:
瞽者無以與乎文章之觀, 聾者無以與乎鐘鼓之聲。 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1]2
莊子將人的修養(yǎng)分為“德”與“形”兩方面, 人的形骸與精神是相對舉的兩個范疇, 形骸上的聾盲固然會帶來生活的不便與缺憾, 可精神上的聾盲則會帶來更嚴重的損傷, 世人又往往執(zhí)拗于形體的殘缺美丑而看不到精神的可貴, 所以莊子塑造了各種各樣的“德形”搭配的形象, 而大部分“畸人”是其所肯定的“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的人物。
在“德形之辨”中, 莊子并不是以前研究所謂的人道主義者。 有人認為莊子同情贊許“畸人”, 肯定殘疾人的身殘志堅, 贊美他們的自食其力。[4]其實不然, 莊子只是肯定那些符合自然之道并能夠借以闡述自己思想的“畸人”, 如支離疏:
支離疏者, 頤隱于臍, 肩高于頂, 會撮指天, 五管在上, 兩髀為脅 。 挫針治獬, 足以糊口; 鼓莢播精, 足以食十人。 上征武士, 則支離攘臂于其間; 上有大役, 則支離以有常疾不受功; 上與病者粟, 則受三鍾與十束薪。[1]3
支離疏是《莊子》中一個真正的身殘貌寢的“畸人”, 他給人家縫衣洗衣, 簸糠篩米, 足夠養(yǎng)家糊口。 因為身殘, 在國家征兵時他可以大搖大擺地游于鬧市; 國家征徭役時可以免除服役; 國家救濟貧病時他可以領到三鐘米和十捆柴。 如果莊子是所謂的人道主義者, 那么他對于支離疏的評價應該是贊許其自食其力的美德, 但請看莊子的評論:
夫支離者其形者, 猶足以養(yǎng)其身,終其天年,又況支離其德者乎![1]4
成玄英疏云:“夫忘形者猶足以養(yǎng)身終年, 免乎人間之害, 何況忘德者邪!”換言之, 忘記外在形體的人尚可養(yǎng)活自身, 享盡天年, 更何況那忘掉世俗德行的人呢!可見莊子肯定的是支離疏所體現(xiàn)的“忘”, 忘卻人生的痛苦而遵循自然之道, 而不是他能夠靠自己的勞動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
顯然, 對于依靠自己的才能卻違反自然之道的“畸人”, 莊子是否定的, 如師曠。 師曠是春秋時著名樂師, 生而無目, 為晉大夫, 博學多才, 精通音樂, 善于彈琴, 辨音能力極強。 倘若說莊子對“畸人”充滿人道主義的關懷, 那師曠必是他歌頌的“畸人”之一, 但在《胠篋》中他卻要“塞瞽曠之耳”, 這是因為莊子認為師曠“亂五聲, 淫六律”依靠自己特殊的才能擾亂了自然之聲, 所以說要塞住師曠的耳朵來保住天下人耳力的通徹。 由此可見, 莊子并非對“畸人”充滿人道主義的關懷, 也不是極力稱贊“畸人”身殘志堅的奮斗精神, 只是借助能夠順應自然的“畸人”來傳達自己的思想。
延續(xù)上文對人之“德”與人之“形”的分辨, 莊子在書中塑造了四類人物形象: 第一類是德形俱全的神人, 如藐姑射之山的神人; 第二類是德形俱不全的丑人, 如捧心而顰其里的丑人; 第三類是形全而德不全的人物, 如子產(chǎn); 第四類是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的人物, 如王駘。 莊子所肯定的是第一類和第四類人物, 而書中的“畸人”形象大部分是莊子所肯定的“德有所長而形有所忘”的理想人物。[5]他們是莊子塑造的“畸人”形象中的最高層次, 是其理想中的方內(nèi)之人。 如上所言, 德形俱全的神人是莊子最為肯定的理想人格, 即“無待于形”與“無待于神”的結合, 但世俗之人想要真正達到這兩者的“無待”是十分困難的。 在這些“畸人”形象中, 有人能夠認識到自己在形體上已然“無待”, 所以轉(zhuǎn)而追求更為重要的德上的修養(yǎng), 從而超越了形體的局限而達到了與“道”共游的境界, 達到了世俗之人的“逍遙”境界。 這也就是莊子之所以選擇塑造外形上“畸于人”的形象來闡述他的思想的動因。
《莊子·寓言》一篇介紹了該書的寫作手法, 是莊子揭明立意之言, 其中說道:
寓言十九, 藉外論之。 親父不為其子媒。 親父譽之, 不若非其父者也。 非吾罪也, 人之罪也。 與己同則應, 不與己同則反。 同于己為是之, 異于己為非之。[1]5
郭象注云:“言出于己, 俗多不受, 故借外耳。 肩吾、 連叔之類, 皆所借者也?!睘榱俗屪约旱膶W說更易為他人接受同時避免受到他派的詆毀與排斥, 莊子托言于他人他事來闡述自己的思想, 他費心塑造的“畸人”形象也是為了宣傳其在哲學和美學方面的主張。[6]
莊子塑造的“畸人”形象所闡述的最重要的哲學思想是其關于“順乎自然, 安時處順”的主張。[7,8]繼承了老子關于“道法自然”的思想, 莊子的“道”實際上是指主觀意識之外的, 不受任何力量支配的自然之道。 這在《莊子》的其他篇章中也有所表述:
天道運而無所積, 故萬物成; 帝道運而無所積, 故天下歸; 圣道運而無所積, 故海內(nèi)服。 明于天, 通于圣, 六通四辟于帝王之德者, 其自為也, 昧然無不靜者矣。[1]6
天地固有常矣, 日月固有明矣, 星辰固有列矣, 禽獸固有群矣, 樹木固有立矣。[1]7
“道”即自然之道, 自然就是“自為” ——任各物自動自為。 天地萬物本來就如此, 并不是外力改變, 所以莊子認為世人也應當順應自然之道, 他塑造的“畸人”形象必然要闡述此哲學內(nèi)涵, 如右?guī)煟?/p>
公文軒見右?guī)煻@曰:“是何人也?惡乎介也?天與?其人與?”曰:“天也, 非人也。 天之生是使獨也, 人之貌有與也。 以是知其天也, 非人也?!盵1]8
正是對于自然之道的認同, 右?guī)煵趴梢蕴谷幻鎸ψ约旱臍埲保?認為天道使然并非人為所致。 又如《大宗師》中的子輿和《至樂》中的滑介叔, 這些“畸人”形象的塑造正體現(xiàn)了莊子所宣揚的自然之道, 無論是先天殘疾還是后天所致, 都應安時處順, 理智接受。
“無用之用”是莊子大力宣揚的另一哲學命題[9], 這主要是借助書中反復出現(xiàn)的“不材之木”來闡述的:
匠石之齊, 至于曲轅, 見櫟社樹。 其大蔽牛, 絜之百圍, 其高臨山十仞而后有枝, 其可以舟者旁十數(shù)。 觀者如市, 匠伯不顧, 遂行不輟。 弟子厭觀之, 走及匠石, 曰:“自吾執(zhí)斧斤以隨夫子, 未嘗見材如此其美也。 先生不肯視, 行不輟, 何邪?”曰:“已矣, 勿言之矣!散木也。 以為舟則沉, 以為棺槨則速腐, 以為器則速毀, 以為門戶則液瞞, 以為柱則蠹, 是不材之木也。 無所可用, 故能若是之壽?!盵1]9
匠石所遇之樹不能說不粗大, 但它的木質(zhì)卻不能用來制造適合人們使用的物件, 所以被視為“散木”。 然而正是“無所可用”的木質(zhì)使它逃過匠人的砍伐, 獲得長壽, 這便是莊子所肯定的“無用之用”。 莊子所塑造的“畸人”形象中亦有為闡釋這一思想服務的, 如上文所提支離疏, 他在國家征兵時是沒有用的, 但對于縫衣洗衣、 簸糠篩米他卻有用, 而且正是殘疾讓他免受戰(zhàn)爭徭役之苦, 并能在國家救濟貧病時領到三鐘米和十捆柴。 可見貌似無用之人, 卻有大用。
毫無疑問, 身殘貌寢的“畸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一些丑陋的形象, 然而這些“畸人”形象在莊子的描繪中, 被賦予了美的內(nèi)涵, 體現(xiàn)了莊子獨特的美學思想。 在莊子的筆下, 其美學主張首先是取消了美與丑的絕對界限[10], 他認為“性足即美”, 《齊物論》有言:
民濕寢則腰疾偏死, 鰍然乎哉?木處則惴栗恂懼, 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處?民食芻豢, 麋鹿食薦, 蝍蛆甘帶, 鴟鴉耆鼠, 者孰知正味?猿猵狙以為雌, 麋與鹿交, 鰍與魚游。 毛嬙麗姬, 人之所美也; 魚見之深入, 鳥見之高飛, 麋鹿見之決驟, 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1]10
細審之, 可知莊子認為美丑并沒有確切的標準。 如此, 則何者為美?《齊物論》又言:
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 而大山為小; 莫壽于殤子, 而彭祖為夭。 天地與我并生, 而萬物與我為一。[1]11
旅人有妾二人, 其一人美, 其一人惡。 惡者貴而美者賤。 陽子問其故, 逆旅小子對曰:“其美者自美, 吾不知其美也; 其惡者自惡, 吾不知其惡也?!盵1]12
旅店主人的兩個小妾, 從世俗的審美來看一丑一美, 本該是美者貴而惡者賤, 但真實情況恰恰相反。 原因就在于那個小妾其性不足自恃為美, 而自以為丑的小妾以“足性”成美, 所以旅店主人以“惡妻”為貴。
“畸人”形象的塑造還體現(xiàn)了莊子“貴真貴自然”的美學主張, 這與其順乎自然的哲學主張是緊密相連的。[8]如其《漁夫》篇所言:
真者, 精誠之至也。 不精不誠, 不能動人。 故強哭者, 雖悲不哀, 強怒者, 雖嚴不屯, 強親者 , 雖笑不和。 真悲無聲而哀, 真怒未發(fā)而威, 真親未笑而和。 真在內(nèi)者, 神動于外, 是所以貴真也。 ……真者, 所以受于天也, 自然不可易也。 故圣人法天貴真, 不拘于俗。[1]13
本真是精淳誠實的極致, 不精淳不誠實就不能動人。 那些勉強啼哭的人, 雖然表面上看著悲傷, 但實際上并不哀痛; 那些勉強惱怒的人, 雖然表面上看著嚴厲, 但實際上并不可怕; 那些勉強親近的人, 雖然表面上喜笑, 但實際上并不溫和。 而內(nèi)心存有本真的人, 神色就會表現(xiàn)在外面, 這便是人們要貴乎本真的道理。 本真是人們稟受于天的, 是自然的, 不可改變的, 所以圣人效法自然, 貴重本真。
莊子認為自然本真即美, 所以塑造了捧心而顰其里的丑人形象。 她看到西施皺眉很美就效仿西施的樣子, 用手捂著胸口皺起眉頭, 卻不曾想到讓自己變得更丑了, 原因在于“彼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 西施皺眉捧心是由于她患有心痛之病, 她的動作神情是自然的, 產(chǎn)生于本真的, 這樣別人看來就很美。 而同村的丑人的捧心皺眉是模仿得來的, 是做作的, 并不是出于自然本真, 其結局可想而知。
總之, 對于《莊子》中“畸人”形象不應局限于傳統(tǒng)認定的貌寢殘疾之人, 尚需特別留意內(nèi)心與世俗世界相悖的“瘋?cè)恕薄?莊子著力塑造眾多“畸人”形象有其特殊的原因和目的, 是其當時生活時代的曲折反映, 亦是其哲學思想、 美學意蘊的形象表達, 探究此類形象是理解莊子的絕佳路徑, 對深入理解莊子的思想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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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nalysisontheDisabledCharactersinZhuangzi
PANQiong
(Henan University Faculty of Arts, Kaifeng 475001, China)
Many disabled characters, which are not secular but natural, were created by Zhuangzi. Previous researches, which believed that there were only eleven disabled people, such as Youshi, Zhilishu and so on, are incomplete. Shikuang, Dongshi, the evil wife of the innkeeper, Jieyu, Daozhi and so on should also be included. These characters, created in Zhuangzi, not only reflect Zhuangzi’s deep awareness of the chaotic reality at that time but also are important ways to illustrate his own thoughts under a very harsh condition where fatal disasters were highly likely to occur at any time. It reveals Zhuangzi’s philosophical ideas of “in accord with the nature, to comfort oneself all the time” and “the useness of the uselessness”, and the aesthetic implications of “the relativity of beauty and ugliness” and “the real expensive nature”.
Zhuangzi; the disabled characters; philosophical implications; aesthetic implications
1673-1646(2017)05-0076-04
2017-06-28
潘 瓊(1994-), 女, 碩士生, 從事專業(yè): 先秦文學。
I206.2
A
10.3969/j.issn.1673-1646.2017.05.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