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
布隆迪的婚禮
◎梁子
婚禮一開始,主持人說了幾句話,之后就看到門外進來一支由老大媽模樣的婦女們組成的隊伍。她們每人頭頂一個小筐,高唱著歌,扭著肥臀,喜氣洋洋地排著隊進門。她們在雙方陣容前繞了一圈,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呢,隊伍又頂著筐扭著腚走了。
幾個膀大腰圓的大男人抬著一口大缸進來,跟大缸一起進來的還有一捆麥稈。
我趕緊湊過去,想看看里面的東西。萬萬沒想到,當人們打開大缸的蓋子那一瞬間,一股比進了廁所還臭的味道差點把我熏了個跟頭。
這時,我看到主持人手拿麥稈招呼大家上來。天呀,第一組上來的竟然是前總統(tǒng)和他的夫人,還有幾個老部長。眼看著主持人把麥稈分發(fā)給他們,然后幾個人居然蹲下身子,圍著大缸口,把麥稈插進去,嘴對著麥桿吸呢。
第一組吸完之后,我聽到有人提議“請尊貴的、遠道而來的中國客人先吸”,大家還鼓起了掌。
在眾目睽睽下,我只得俯下身子。臉剛湊到大缸口,一股惡臭味頓時沖入了我的鼻子,吸還是放棄?斗爭了一下,已經(jīng)由不得自己了,我只好輕輕地吸了一口。其實真正吸進嘴里遠比聞到的味道好得多,就像吃臭豆腐,吃著香,聞著臭。 (摘自《非洲十年》中信出版社)
大蜥蜴半仰頭,安靜地用嘴巴把香蕉接過去,十分斯文地吞咽起來。我本來以為大蜥蜴是不吃香蕉皮的,所以老人才要不辭辛苦地把香蕉皮剝開,而且撕得那樣細碎。不料大蜥蜴照單全收,把剝了皮的香蕉像個套頭衫一樣吸在嘴里,然后把蒂部的香蕉皮一絲不剩地用粉紅色的舌頭卷入大嘴巴,津津有味地吧嗒著。
我說:“蜥蜴是吃香蕉皮的???”
老人撫摸了一下半禿的腦門說:“是的,它們當然吃香蕉皮。如果它們太挑食,哪里活得到現(xiàn)在?!?/p>
我張口結(jié)舌,心想既然蜥蜴吃香蕉皮,那您又何必將香蕉剝得這樣細致光滑,不是白費功夫嗎?念及畢竟國情不同,我就把此話生生咽了回去。
估計我的神色出賣了我,老人看了出來,他緩緩地說:“你覺得反正都要在蜥蜴肚子里變成一團香蕉泥,我為什么要這樣煩瑣地剝皮?告訴你吧,我喜歡慢慢地生活,蜥蜴陪著我,它也不著急?!?/p>
在蜥蜴公園,老人給我的啟示和蜥蜴給我的啟示疊加在一起。也許,我們能夠從史前動物那里學習到的東西比我們想象的要多。它們從白堊紀九死一生地活過來,每一條蜥蜴都可稱為神。它們的智慧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豐厚得多。
(摘自《美洲小宇宙》湖南文藝出版社 圖/千圖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