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霞

（商丘師范學院圖書館 商丘 河南 476000）

中州仁圣耿介“仁”論

王秋霞

（商丘師范學院圖書館 商丘 河南 476000）

耿介，明末清初登封籍著名政治家、教育家、理學家和文學家，因傾力振興嵩陽書院而聞名于中州。耿介一生致力于理學思想研究，其理學思想中的仁意蘊深厚，博大精深，成為其理學思想的根基。耿介一生行略也以仁為宗旨，他以仁治政、以仁治教、以仁會友、以仁成文，成就仁的傳奇一生。耿介無論其仁的思想造詣還是對仁的踐履，都達到了極高的水平，堪稱“中州仁圣”。其仁的理學精華對中州地區(qū)產(chǎn)生的長遠影響是不可估量的。

耿介；仁的理學思想；社會影響

耿介，明末清初登封籍著名政治家、教育家、理學家和文學家，因傾力振興嵩陽書院而聞名于中州。耿介一生致力于理學思想研究，其理學思想中的仁意蘊深厚，博大精深，成為其理學思想的根基。耿介一生行略也以仁為宗旨，他以仁治政、以仁治教、以仁會友、以仁成文，成就仁的傳奇一生。耿介無論其仁的思想造詣還是對仁的踐履，都達到了極高的水平，堪稱“中州仁圣”。耿介之仁，既傳承于中國千百年來的傳統(tǒng)文化，又得到他自身在理論和實踐上的不斷提升，使其思想內(nèi)涵得到進一步豐富與完善，為世人樹立起高水準的道德標桿。

一、仁的內(nèi)涵之爭

仁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其歷史淵源流長，因其歷史上頗受統(tǒng)治階級青睞，使其內(nèi)涵得以不斷豐富和發(fā)展，并沿傳至今。關于仁的內(nèi)涵之爭，自古至今，無休無止，論爭的視角也各不相同。

在儒學的發(fā)展歷程中，孔子提出“仁、義、禮”，孟子延伸為“仁、義、禮、智”，董仲舒擴充為“仁、義、禮、智、信”，后稱儒家“五?！?，這“五?！背蔀橹腥A倫理價值體系中的最核心的因素?！拔宄！敝校蕿橄?，成為價值體系核心中的核心。中華倫理史上，仁受到儒家學派的青睞。儒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提出“仁者，愛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等主張，以及“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1]43、“里仁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1]42等思想。后繼者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也?！盵2]210《孟子·公孫丑》中則有言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2]56理學家程頤對孟子此論不以為然，他認為“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3]20他亦駁斥韓愈“博愛之謂仁”[3]20的言論，認為“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為仁，則不可?！盵3]20孟子亦主張統(tǒng)治者行“仁政”。孟子曰：“君子之于物也，愛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盵2]279亦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于掌?！盵2]13朱熹對孔孟之仁的區(qū)別作過精辟論述：“孔門不曾正說仁之體段，只說求仁為仁之方。孟子方說怵惕惻隱處，以狀仁之體段。[5]程五孔孟之仁雖強調的內(nèi)涵有差異，但卻互為補充，豐富和完善了仁的內(nèi)涵，在中國倫理史上具有指導意義。

在中國理學史上，仁同樣具有非同尋常的地位，無論是理學大家周敦頤還是兩程，甚至朱熹，都把仁推到至高無上的地位，賦予其無與倫比的生命力和理學價值。耿介所著《理學要旨·周子太極圖說》一文中周敦頤提出“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5]周四”的觀點，可見周敦頤通過太極圖闡述出“仁義是做人的根本”的理學思想。二程對仁的內(nèi)涵有各自不同的詮釋。明道（程顥）曰：“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盵6]93卷十一意即：萬物最初生成的意象，最值得靜觀。這一始源，正是善的最初萌芽狀態(tài)，也就是所謂的仁。意即仁是善的始源。[3]15所以明道有“滿腔子是惻隱之心”[6]55卷三的言論與以上觀點呼應?！独韺W要旨·程子識仁說》篇中程顥亦曾提出“學者先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盵5]程五的觀點。當被問及仁與心有什么區(qū)別時，伊川（程頤）曰：“心譬如谷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fā)處乃情也?！盵6]142卷十八程頤指出，心如谷種，谷種生長的本性就是仁，而陽氣生成則是情。意思是說，仁是心的本體，而情則是仁的作用。[3]21《理學要旨·朱子仁說》中朱子提出“故人之為心，其德亦有四，曰仁義禮智。而仁無不包，其發(fā)用焉，則為愛、恭、宜、別之情?！盵5]朱五”的思想觀點。朱子還進一步論述了仁的統(tǒng)領地位：仁，人心也。須認得仁為人心，方見仁著落。所以不仁之人，全無人心。既無人心，問他什么羞惡恭敬是非。仁包四端，即此可見?！盵5]程五張子《西銘》更是將仁推到了理學界至高無上的地位，尤其“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尊高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幼，所以幼其幼。”“凡天下疲癃殘疾，煢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違曰悖德，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等言論，已成為千百年來體現(xiàn)仁的經(jīng)典名句。朱熹對張載《西銘》的評論可謂一針見血，曰：“《西銘》只是發(fā)明一個事天的道理。他（張載）不是說孝，是將這孝來形容這仁，事親的道理便是事天的樣子?！盵5]張七朱子的此番言論徹底揭開了封建社會仁與孝關系的面紗，揭示了統(tǒng)治者通過宣揚仁孝使被統(tǒng)治者順從自己的實質。不管其實質如何，張載的《西銘》可謂是封建社會宣揚仁的儒學理論的經(jīng)典甚至可以稱之為頂尖之作?？偠灾适抢韺W家繞不過的主題。受一代代理學家思想的影響，理學繼承者耿介吸取并繼承了仁的思想精髓，并不斷創(chuàng)新、發(fā)揚與傳承，使仁成為他所處的那個時代的精神符號。

二、耿介對仁的詮釋及其生平踐履

作為中州理學家，耿介理學造詣深厚，仁是其理學思想的根基，被其賦予更豐富、更深厚的內(nèi)涵和神圣的使命。耿介退隱后，自命書齋“敬恕堂”，開始其敬恕的道學生涯。耿介以“敬恕”自居，其實質仍歸于“仁”。宮嵩燾在《嵩陽書院》中有記載：耿介的學術思想被后人概括為“以敬為體，以恕為用，歸本于存誠”[7]32，歸根到底就是仁孝。這其中就包含了仁的成分。關于“恕”與“仁”內(nèi)涵之間的關系，統(tǒng)觀有些學術論著可得出結論?！墩撜Z·衛(wèi)靈公》中記載，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盵1]245《論語·顏淵》：“顏淵問仁。子曰：‘克己復禮為仁?！盵1]173“恕”的本義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這一點和“仁”的“克己復禮”意思有相同之處。都是要對自己有所克制，要考慮他人，尤其要考慮禮所規(guī)定的各種人際規(guī)則?！墩f文》：“恕，仁也?！盵8]50《論語·里仁》：“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對其他同學解釋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盵1]49眾所周知，孔子的學說貫穿的一個基本思想就是“仁”。由此可見，“恕”即“仁”。由耿介命名書齋為“敬恕”，可反映其思想實質即仁，始于仁，忠于仁，行于仁，終于仁。

耿介在《朱陽書院記》中以“仁為本心之全德，義禮智皆仁也”[9]515來強調仁在德中的核心地位；以“覺不睹不聞之時有一念之不謹、綱常倫紀之間有一行之不敦、視聽言動之際有一端之違理、應事接物之頃有一毫之或偽，即非仁也”[9]515來豐富仁的內(nèi)涵。在中國的傳統(tǒng)倫理觀中，仁往往與孝密不可分，耿介對仁與孝的倫理關系也給出了準確的詮釋?！吨兄菝t集》中，耿介借助《孔門言仁言孝之旨說》篇中關于仁與孝關系的精辟論斷“仁孝只是一理，仁者，孝之本體；孝者，仁之發(fā)用，非有二也?！薄拔崛艘獙W為圣賢，先要學為仁人；要學為仁人，先要學為孝子?！盵10]5-6來表達仁與孝的倫理關系，闡明孝是仁的踐履，仁是孝的本質的理學觀。耿介亦贊同張子在《西銘》中所闡發(fā)的“仁孝合一”論：“合仁孝而一之，等事天于事親，須是仁人，孝子方能全得天地生物之心，盡得天地萬物之責，不負天地生我之意?！盵11]299耿介用其生命的全部來詮釋仁的意義，仁是他理學思想中的最高指導思想，一切以仁為出發(fā)點，又最終歸于仁。

耿介對仁篤信不已，并傾注一生去踐履，從其宦游經(jīng)歷、交游經(jīng)歷、教育經(jīng)歷和著述中均能窺見仁的蹤跡。其至仁至善的風骨深受上至皇帝、中至達官貴人和文人學士、下至百姓愛戴。為官期間，耿介以仁治政，深受百姓愛戴。在其任直隸大名道期間，“直隸多逃人，株連牽引一案至三四十人。在任期年，三百余案，不蔓及無辜，民咸感之?！盵12]453耿介亦非常重視仁德教育，仁滲透于教育諸多方面中。嵩陽書院的條規(guī)、課程、講義、日用倫常均以仁為最高指導思想。在耿介制定的《輔仁會約》的條規(guī)中提到，“我輩以輔仁名會，仁如何輔？須就日用間事親從兄、動靜語默……而要歸于遷善改過”[11]141耿介的著述、詩詞歌賦、與友人的往來書札中亦能窺見仁德之光在閃爍。耿介的《迎春花賦并序》：“竊以天地生物于時曰春，于德曰仁。春于四時無所不統(tǒng)，仁于萬善無所不涵，靜中矚之，悟性理焉?！盵11]104耿介與友人的書札《與竇敏修先生書》中，耿介認為竇敏修先生“成己，仁也；教不倦，仁也。徹始徹終是個‘仁’字?！盵11]335從對竇敏修的評價語中能體現(xiàn)出耿介對仁的看重。在《與彭德馨書》一文中，耿介認為“天道陰陽，地道柔剛，人道仁義。則人也者，陰陽合氣，剛柔成質，仁義成德，渾三才而一?！盵10]10以上事例可以看出耿介一生行略無不與仁相關。他以仁作為最高行為準則，一生行仁盡義，為官廉正清明，以正壓邪；從教恭謹勤勉，以仁垂范；交友以仁會友，賢友眾多；與鄰為善，賑濟鄉(xiāng)鄰，不吝體恤。耿介對仁踐履篤實，矢志不渝，終其一生成就仁的傳奇。

耿介之仁風義骨受到同時代的上至達官貴人，下至平民百姓的高度好評。摯友湯斌與耿介曾同居一室，彼此性情相投，志趣相合。湯斌對耿介評價頗高，認為其“賦質剛方，踐履篤實”，并將之推薦為太子輔導。竇克勤也是耿介的摯友，他曾多次應耿介之邀去嵩陽書院講學和探討理學問題，與耿介書信往來也頗多，二人之間的友誼非同一般。竇克勤對耿介的為人也是贊譽不已，他稱贊耿介：“與世一無所營，于道獨有默契，言仁、言孝，陶然自樂，登其堂者，如坐春風中也。”[13]1200綜上所述，在清初中州歷史上，耿介是當之無愧的“仁圣”，他以仁治政、以仁治道、以仁會友、以仁治校、以仁成書、以仁于民，成就仁的傳奇一生。耿介具有很高的聲望，受到來自達官貴人和老百姓的雙重贊譽，是清初中州理學史和教育史不可逾越的人物之一。

三、耿介之仁的社會影響

耿介是清初中州政界、教育界、理學界舉足輕重的人物之一，在他的思想影響下，仁成為嵩陽書院發(fā)展的理論根基和中州社會思想文化交流與發(fā)展的重要支撐，仁的理論高度也得以大大提升。耿介作為嵩陽書院的山長，始終堅持以仁治校，以仁會友。仁的教育理念使嵩陽書院吸引了許多優(yōu)秀的門生和宗師，嵩陽書院宗師們之間和諧共處，師生關系融洽、與社會關系也呈現(xiàn)和諧活躍的局面，大大促進了嵩陽書院的發(fā)展，并一度在清初達到繁盛。嵩陽書院的發(fā)展和對外交流的活躍促進了中州地區(qū)教育活動的活躍和文化交流的興盛，這與耿介倡導仁的理念是分不開的。耿介與當時中州政界、教育界許多名流有極其密切的交往，人員往來據(jù)記載是頗為興盛的，對周邊的教育活動和文化交流產(chǎn)生了良好的影響。[7]28耿介對仁的篤誠、貫徹和躬行使仁的高度得到進一步提升，仁的追隨者亦愈來愈眾，直接或間接影響了清初中州地區(qū)的社會風氣，具有積極的歷史意義。耿介仁的理學思想經(jīng)過后人不斷提煉和傳承，影響了一代代中州人，中州地區(qū)一直保持淳樸的民風和和諧的社會環(huán)境，耿介功不可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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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霞（1974-），女，山東諸城人，商丘師范學院圖書館館員，碩士，主要研究方向：河南地方文化。

2017年度河南省教育廳人文社科項目“耿介與清初理學思想之關系研究”階段性成果（2017-ZZJH-401）；2017年度河南省社科聯(lián)、河南省經(jīng)團聯(lián)調研課題“清初中州名儒耿介‘仁’論”階段性成果（SKL-2016-765）。